秦翊歌有些兴奋地寻找着那枚包裹着金瓜子的饺子,连吃了五六个,却还没找到那枚饺子。
慕寒御道,“吃点别的,别光吃饺子。”
秦翊歌瞥他一眼,仍然自顾自地找金瓜子。
先吃到金瓜子的人,这一年必会福气圆满,好运连连——她倒不信一颗金瓜子能左右人的命运。
可这是她第一次过年,第一次体会这些不曾懂,也不曾有机会懂的习俗。
鸡鸭鱼肉的香味和饺子的热气让她的心前所未有的安宁下来。
慕寒御看着她小孩儿似的和饺子较劲,伸手一夹,敏锐地觉察到夹到的饺子分量不太一样。
慕寒御笑了笑,将那枚饺子放在秦翊歌碗里,又夹了她最爱吃的一块糕点,“吃块尝尝,这是宫里的御厨做的。”
是南宫璃特意赏赐下来的。
慕寒御没有明说,他不想两人独处的时光被不相干的、令人厌倦的人打扰。
秦翊歌吃完糕点,用筷子戳着碟子,“过完年,我要安葬娘亲,苏家的祖坟也许久没有修缮了,这些我都要安排。”
慕寒御不置可否。
“最近西市的童谣你听了吗?”秦翊歌道,“菩萨怒目,这一句我想来想去,恐怕还是和林相有关。”
“你记不记得,林相的祖父因为治麻风病有功,曾经被民间称为活菩萨,城西还有百姓自发建起的生祠?”
慕寒御怎么会不知道。
他用手指在桌子上敲了敲,“先吃饭。”
秦翊歌收回心思,夹起饺子咬下去。
双眸一亮,舌头一卷,突出一枚小小的金瓜子。
“我吃到了!”秦翊歌大喜,“我吃到了!”
“原来,过年是这么个滋味,”秦翊歌随手擦去金瓜子上的油渍,捏在指尖把玩,吃到小小的一枚金瓜子,竟是这样开心的一件事。
无关权贵,无关生死,无关一切——只是单纯的开心。
慕寒御看着她眼中疑惑,微含水光,却蕴着笑意的容颜,轻声道,“恭喜。”
秦翊歌笑了笑,“从来不知道,人间的喜庆,竟是这样热烈。”
“我收下了,”秦翊歌笑道,“打个孔穿根线,当个首饰戴着,也好时刻提醒我……”
也好时刻提醒她,她爱着人间的喜乐,决不能让慕寒御夺了去。
秦翊歌及时停下,无所谓地笑了笑,听着外面的炮竹声,欢快地大吃一顿。
吃过饭后,还有些解乏的杨梅汤消食,慕寒御让人在院子里支起一个小小的台子,特意请了变戏法的民间艺人,和秦翊歌一起看戏法,熬着时间守夜。
守夜守夜,不知守得是什么。
秦翊歌想,在她那个时代,她只知道一大家子人,热热闹闹地挤在一起,边嗑着瓜子边聊着天,喜气洋洋地看春节晚会,听人家说,那是了不得的温情。
秦翊歌嗑着瓜子看着台上的戏法,今夜的月光和天幕都被炮竹燃烧的烟雾挡住了,空气里弥漫着香火和硫磺的气味,浓厚温醇。
是年节和团圆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