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妍对王宁的话,并不在意。同时也劝着王宁,不要多心。
这下子,可把王宁给急坏了:"不,我感觉这次不同,这梦连着做了好些天。公主,我这心里,实在是害怕得紧。"
"林容华就是要找,也是来找我,你怕什么?"刘妍边喝茶案几上的茶边说。
王宁此时心下一喜,总算是让你自己说出来了:"我这心里,还是有些后怕。毕竟是你我设下了一个陷阱,才害死她的。"
"事情都已经做了,如今你我都没有退路了。你以为,不除了林容华,她就会放过你吗?林容华看着温和,实则是个心思极深的人,我都险些被她给骗了。"刘妍的脸上,平淡如水,仿佛一条人命,算不得什么一样。
王宁看着刘妍的双眸,小心翼翼的向刘妍问道:"我一直想问公主,做这一切,究竟是为了什么?仅仅是为了皇后陛下和太子殿下吗?除了林容华,公主还做了些什么?"
刘妍拿着茶杯的手顿了顿,看了一眼王宁。都告诉了你,那不是让你握住了我的把柄?
刘妍总不能告诉王宁,当初是自己劝林容华抚养刘闳吧!
"不该知道的事情,你还是别问了。"刘妍将手里的茶杯放在了案几上,力道重了些,茶杯里的水也溅出来了一些。
此时,刘彻从刘妍的身后走了出来:"王夫人不能问,那朕,可问得?"
这声音,刘妍从小听到大,自然是再熟悉不过的。顿时,刘妍这心里一个激灵,气息越来越慌张。
刘彻怎么会在增成殿里?怪不得自己才走出椒房殿,王宁便跟了出来,那般热情的请自己来增成殿。原来,事出必有因,这全是王宁给自己下的套。
刘妍的手开始不自觉的颤抖起来,渐渐回过头去看刘彻。刘彻冷漠的脸上,极其恐怖,这是刘妍在刘彻的脸上,从未见过的。
"啪——"
一个耳光迎面而来,刘妍倾刻间,只觉得自己的脸上,火辣辣的疼。
刘彻对刘妍,向来都只有包容,别说是对她动手,就是一句责备,也不曾有过。当刘彻从刘妍的口里听到这样的事实,有那么一瞬间,也不愿相信,真是刘妍做的。
只是,事与愿违,话是从刘妍的口里说出来的,也由不得刘彻不信了。
"我从未怀疑过,在我身边长大的妍儿,会是这个样子。你的心,怎就如此狠毒,在你看来,人命就如此轻贱吗?"刘彻看着刘妍的双眸,这心里,也是万千思绪,无以言说。
刘妍抬眸看向刘彻,眼眸里的惊讶,是刘彻意料之中的。可那惊讶之外,却再没有其它,只有平静。
"那在父皇看来,儿臣是什么样的人?"
一句辩驳也没有,刘妍只是平静的问了刘彻这么一句。刘彻也有些看不清刘妍了,一个姑娘家家的,居然如此复杂。
同样是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刘据,与刘妍却完全是两个样。
"你就不想解释什么?"刘彻还希望,刘妍是被人冤枉,还想着要给她一个机会,让她自证清白。
刘妍轻轻摇了摇头,淡然一笑:"都是儿臣做的,儿臣无可辩驳。"
没有刘彻想象的解释,也没有激烈的恳求,只有刘彻想不到的平淡。
"毒妇...毒妇。"一股子怒气,在刘彻的心里涌动着:"来人,将卫长公主押入大牢,听候发落。"
几个侍卫走进来,架起刘妍便带了下去。刘妍没有喊叫,异常的平静。离开增成殿的时候,连看也没看刘彻一眼。
王宁站在一边,也是十分的惊讶,就这样将刘妍关进了大牢。这一切发生的太快,太突然,甚至让王宁有些不敢相信。
刘彻走出了增成殿,这一时间,心里也是空落落的。在椒房殿门外站在许久,刘彻才走了进去。
"陛下千秋万岁。"卫子夫的行礼声十分的平静,应该还不知道刘妍的事情吧!
刘彻扶起了卫子夫,牵过她的手一起坐下,吩咐了屋里的宫人:"都退下吧!"
"诺。"
椒房殿的大门被头上,屋里也暗了几分。卫子夫少见刘彻这般沉重,记得刘彻上一次这般模样,还是在刘妍婚事未定的时候,刘彻为刘妍的婚事而苦恼。
这一次,卫子夫想不出,刘彻是为了何事,这般沉重。若是前朝之事,刘彻是怎么也不会与自己说起的。
就在刘彻不知如何向卫子夫开口时,卫子夫的心里,已经有了许多猜测。
最后,还是卫子夫忍不住,先问出了口:"陛下,究竟发生什么事儿了?"
"妍儿她..."刘彻提起了刘妍,卫子夫的手上,也微微颤了颤。
眼下,最让卫子夫担心的人,恐怕也就是刘妍了。她那不安分的心,让卫子夫总是不知该如何是好。
"妍儿她...怎么了?"卫子夫的眼里,有几分恐惧。
刘彻看向卫子夫的双眸,还是说出了口:"林容华是妍儿害死的,其他的事情,还不知道她做了多少。"
卫子夫瞪大了双眼,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并不是为刘妍的所做所为而感到惊讶,而是惊讶刘彻怎么会知道这些。
看着卫子夫连话也说不出,刘彻立即便安慰道:"我也是才知道的,话是从她口里说出来的,我就想不信,也不得不信。你莫要太难过了,去问问妍儿,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若是换了平日里,刘彻听了这样的事情,早便勃然大怒,哪儿还会有这个心情,在这儿安慰自己。
刘彻这心思,卫子夫也是越来越看不明白了:"不必问了,妍儿小产,并不是因为林容华。她是为了我,才做了这般狠毒的事情。"
"你都知道?"刘彻以为,就算是人心叵测,卫子夫也会是自己身边最干净的人。
刘彻想不到,卫子夫居然为了包庇刘妍...
"妾身只知此事,别的妾身也不知道。"卫子夫跪在刘彻的跟前。
刘彻一手重重的拍在了案几上,这心里对刘妍仅存的一丝希望,也彻底没了。
"好一个卫长公主,我对她的好,全成了她去害人的筹码。"
卫子夫见着刘彻是真的生气了,立即便拉着刘彻的衣袖,为刘妍求情:"陛下,就是妍儿有再多的不是,她也是陛下与妾身的女儿。无论她做了什么,有多狠毒,妾身都会护她到死。"
刘彻不由得想起了自己小的时候,王太后为了不让南宫公主去匈奴和亲,也这样求过先帝。母亲为了女儿,真是什么都愿意去做。
"子夫,妍儿才十几岁,便会些阴毒的手段,宫中的权术,她样样都会使。如若真是为了自保,我也能理解。可她是在害人,她在害别人。"刘彻扶起了卫子夫,这心里,是怎么也忍不下那口怒气。
卫子夫的眼泪夺眶而出,这一次,刘彻想必是不会放过刘妍了。
"陛下,无论如何,留妍儿一条命。这也算是,妾身唯一的乞求了。"卫子夫双眸里的泪水,是刘彻最见不得的。
刘彻抑了头道:"国法就是国法,我的身不由已,你也是知道的。"
卫子夫更是知道,刘彻想要做什么,是没有做不成的:"陛下,娴儿已经不在了,妾身不想再经历一次失女之痛。已经失去了一个女儿,妾身再受不起那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疼痛了。"
刘彻只看了卫子夫一眼,什么也没有说,便走出了椒房殿。刘彻又何尝值得,看着自己的女儿,一个一个的离开自己。
"莫愁,去平阳侯府,让黛柔来见本宫。再让人去汝阴侯府,请平阳公主来椒房殿。"卫子夫没有别的法子,唯一能劝得动刘彻的人,怕是也只有平阳公主了。
"诺。"
平阳侯府里,刘妍一夜未归,可是急坏了黛柔和若灵。刘嫱看着水歆回了府里,宫里又来了人,将黛柔给带走了,嘴里喃喃道:"想不到,王夫人的动作,还真是快啊!"
素萦步履匆匆的走进了刘嫱的房里,急切的说:"公主,不好了,卫长公主被陛下给押入大牢了。"
刘嫱勾起嘴角笑了笑:"于我们而言,这未必就是坏事。"
素萦心下也是一惊,刘嫱怎么连自己的皇姊,都容不下。从前为了自己的地位去对付她也便罢了,现下怎么还要主动置她于死地?
暮阳西下,黛柔小心翼翼的走入了椒房殿里,卫子夫端坐于案几前,见了黛柔便道:"卫长公主在大牢里,无人照顾。你会些医术,便去大牢里照顾她吧!"
"诺。"黛柔的命运,从前都不由自己做主,还不是卫子夫说什么,便是什么。
卫子夫给一边的倚竹使了个眼色,便走进来几个侍卫,将黛柔给带走了。
平阳公主听到这个消息,也是十分震惊。刘彻对刘妍,还从来没有这般动过真格。刘妍究竟做了什么过分的事情,竟让刘彻这般气愤。
一大早,平阳公主便坐着马车进了未央宫里,尽管艳阳高照,可这未央宫的宫墙,总是透着一股子清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