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意立即便摇了摇头:"不,君侯他对我很好,我们也没有什么误会。君侯虽然人在我身边,也时常会说,我是他的夫人,他总是与我在一起。只是我隐隐能感觉到,君侯的心,却从未在我身上。"
如意这话里的意思,刘妍是自然明白的。霍去病啊霍去病,你我虽然看上去是断了,却从未彻底的断过。怪我,总是放不下你,想要见你,才让你又燃起了一丝微薄的希望。
"你是冠军侯的夫人,而我已经是平阳侯府夫人了。这一切,都已经不会再改变了。冠军侯只是我的表兄,平阳侯才是我的夫君。"刘妍就是说假话,也不想看着如意为这些将死未死的情而伤怀了。
如意也有几分急了:"这些如意都知道,如意想知道的,是公主心中所想。公主午夜梦徊之时,最是思念的人是谁,最是放不下的人是谁。如意只想听公主一句实话,即使伤人,也无妨。"
无妨?怎么会无妨?无论刘妍怎么想,都已经无用了,何必拿那些真话,来徒添烦忧呢?
"我自然是想着我的夫君了,要过一生的,如何能不想。若是我不爱他,我也不会费那个心力,与德邑公主弄得脸红脖子粗了。"刘妍颔首浅笑,似是从前情愫,已是过往云烟一般。
如意莞尔一笑,心里多少也有些欣慰:"公主与平阳侯,当真处出感情来了?"
"识时务者为俊杰,总是要活在当下的,不能总是揪着过去不放手。君侯对我那么好,我的心,也不是铁打的。"刘妍边喝着茶边说:"灵鸢在府里可还好?安分吗?"
如意微微一笑道:"君侯不在府里,她再如何不安分,也是无用的。"
如意的样子,还如从前一样,温静如初。这般境界,刘妍是永远都做不到的。刘妍不知道有多羡慕如意,不用与别人争什么,抢什么,只做好自己便是。
沉静的夜里,天上的月儿已经圆满,这一夜,按照宫里的规矩,刘彻是要去椒房殿里过夜的。
卫子夫躺在刘彻的身边,人,还是当初那个人,不过是身上多了几分脂粉味儿罢了。味道,还是自己再熟悉不过的味道,却已再没有当初的感觉了。
增成殿里的惊声尖叫,唤醒了未央宫里的人儿。王宁装腔作势的本事,还是不小的,就边她身边的人,也没看出半分端倪来。
"夫人又梦魇了..."
椒房殿的门应身响起,内侍站在门外通传:"陛下,王夫人又梦魇了。"
刘彻平静的睁开双眼,没有一丝睡意,想来,方才并未睡着。
卫子夫先坐了起来:"最近是听太医令说,王夫人梦魇得厉害。上回妾身去增成殿看过一次,这心魔,可最是磨人了。陛下,不如去增成殿看看她吧!"
"太医都没法子,我就是去了,又有何用?这些个争宠的手段我见得多了,今夜我要在椒房殿陪着你,哪儿也不会去。"刘彻拉过了卫子夫的手说。
卫子夫也些糊涂了,刘彻对自己的态度,时常是忽冷忽热的,让卫子夫有些摸不着头脑。
"陛下还是去看看吧!王夫人如此也有些日子了,指不定,陛下就是她的心药呢!"卫子夫可从未想过,王宁这病,会是什么手段。
刘彻到增成殿的时候,王宁正蒙着被子,蜷缩在一个角落里。几个宫人在一边,完全没有法子。
"陛下千秋万岁。"
刘彻走到了王宁身边,拉下蒙在她头上的被褥:"王夫人,你这是怎么?究竟是什么样的梦,让你如此害怕?"
王宁鬼搐一般的跪在刘彻跟前儿,不停的叩头:"陛下,是妾身错了,都是妾身错了。妾身不该与卫长公主合谋,装疯抢回闳儿。林容华什么都没做,妾身知道她死得冤枉,可她也不该来找妾身。妾身只是卫长公主的一个棋子而已,她要找,该去找卫长公主才是啊!"
"你梦见林容华了?你说,是卫长公主陷害得她?"刘彻这一时间,心里思绪万千。
林容华都死了这些日子了,怎么如今又提及此事?难道,此事真与刘妍有关?
"陛下,妾身梦见林容华来向我**,问我为何不说实话,让她蒙冤而死。妾身还梦见,卫长公主要抱走我的闳儿,还笑着对我说,闳儿以后就是林容华的儿子了。"王宁拉着刘彻的衣袖不放,**似的不停说着这些话。
刘彻将王宁抱在怀里安慰着:"那些都是梦,都不是真的。林容华已经死了,是她罪有应得。"
王宁靠在刘彻的肩上,渐渐平静了下来:"陛下,其实一切都是卫长公主设下的圈套,林容华是真的什么都没做。妾身看着林容华就这样被冤死,心里也很难受。妾身将此时说出来,是因为卫长公主威胁妾身,若是妾身透露消息,便再也见不到闳儿。"
刘彻听王宁说话的样子,并不像是胡言乱语,心里也有了几分怀疑。
"此事,不会是卫长公主做的。"刘彻说这话的时候,心里也没有底。
王宁早便知道,刘彻定会这么说:"人心隔肚皮,虽然卫长公主是陛下的女儿,也不外如是。若是陛下不信妾身的话,一试便知。"
"试...如何试?"上一次,林容华要试刘妍之时,便没试出什么来。如若刘妍当真是清白的,试一试,也无妨。
"明日便是几位外嫁的公主入宫向皇后陛下请安的日子,妾身请卫长公主到增成殿来说话,陛下不妨悄悄站在后头听,陛下以为如何?"王宁看向刘彻的双眸,既然刘彻问了,要如何试刘妍,那便是已经有些疑心刘妍了。
刘彻也要思忖着,若是只有一人这样说,刘彻还不信,既然都这么说,那便真可能是刘妍的问题了。
未央宫里的朝阳照样升起,刘彻上完朝便去了增成殿,满心希望,一切只是王宁的手段,而并非是刘妍真做了什么。
椒房殿里,刘妍与刘嫫一齐向卫子夫请安:"儿臣给母后请安,母后长生无极。"
卫子夫轻轻抬了手道:"免礼,赐坐。妍儿,怎么嫱儿没来?"
"母后这是想她了?嫱儿这两日气色有些不好,在府里养着。怎么说也是平阳侯的头一个孩子,总是比较金贵的。"刘妍颔首一笑,明艳动人。
王宁看了刘妍一眼,那脸上乖巧大气的样子,不知道你这样的笑容,还能有几时。你让我不痛快,如此也该换我让你不痛快了。
"都是母后的女儿,母后都想。"
文美人看着王宁坐在那儿,惬意的喝着茶,便讽刺道:"看看王夫人今日红光满面的样子,便知道是梦魇这样的手段,骗了陛下昨夜去增成殿了。"
王宁正想要解释的时候,想起呆会儿还得诈刘妍,此时便让人误会了,也好混淆视听。
"文美人这是哪儿的话,本夫人连日受梦魇折磨,这才算是好了些。"
公孙长使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立即便顺着文美人的话说:"梦?不知王夫人是做了什么梦,这般吓人。莫不是做了什么亏心事,心中有愧吧!"
"不做亏心事,才不怕鬼敲门,看来王夫人是做了些我们不知道的事。"
这样的声音伴着一些笑声此起彼伏,王宁除了忍耐,也没有别的法子。一些个不得刘彻喜欢的人,见着王宁得了一朝雨露,便吩咐来泛酸。
"不过王夫人真是好大的胆子,昨夜陛下本是要在椒房殿里陪着皇后陛下的,竟让你给招了去。"文美人看了卫子夫一眼,有意要引起卫子夫与王宁之间的不睦。
卫子夫却并不以为意,只是温和的笑了笑说:"昨夜是本宫让陛下去的,都是陛下身边的人,王夫人受梦魇折磨已然很痛苦,何必说这些话来取笑于她。"
"妾身知错。"文美人立即便低了头,再也没了声音。
刘妍看了文美人一眼,刘彻身边的女人,能有几个是长久的。这个文美人,又能得多久的恩宠。
"母后,儿臣这便回去了。"刘妍大概是在平阳侯府里的清静日子过惯了,猛不丁的又见了这宫里这些纷争,也厌烦了。
王宁见着刘妍这就要离开,也立即便低了头向卫子夫告退,追上了刘妍的步伐:"卫长公主,妾身有些事,想要与公主说,可否去增成殿坐坐。"
刘妍看了王宁一眼,现下出宫去是早了些,便点了头:"也好。"
与王宁一同走进了增成殿里,王宁便神秘兮兮的让屋里的奴婢都退了下去。
"公主,我梦见林容华来找我了,她跟**,还要将我的闳儿带走。"王宁故作一副心神不定的样子。
刘妍看王宁的样子,十分真切,不会,是真的梦魇了吧!
"你该不会,真的梦魇了吧?你怕什么,林容华都已经死了,不过就是梦而已,都是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