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刘妍,却要比卫子夫清醒得多:"儿臣也不是那嗜血成性之人,若是能相安无事,自然最好,就如同易良人和李姬那样。可是,宫里哪个女人不想坐上母后这个皇后的位置,总是有那么几个不安分的。"
卫子夫一时间,心里也很是惭愧。刘妍从很小的时候,就知道为了自己的母亲,做许多事情。现在即使是小产,也不忘为卫子夫稳固地位。
"母后是舍不得,自己的女儿卷入了这后宫纷乱的争斗之中。"这后宫中的事,卫子夫这心里,是再清楚不过了。只是刘妍做的越多,卫子夫这心里就越是担心。
刘娴已经离开了这深深宫闱,卫子再也不想看着另一个女儿,也离开自己。甚至,是死在自己的眼前。
刘妍温和的笑了:"母后,从小,我最清楚的,就是我使命是什么。身为公主,没有资质走上朝堂,但是这朝堂之外的事,儿臣能做的太多太多。据儿出生以后,我也就明白了,宫里的公主,都是为了自己的弟弟而活。我得利用一些资源,为据儿的天子之路,保驾护航。"
"你能这么想,母后真的是打心底的高兴。可你是母后的女儿,母后不能看着你,在这后宫里,越陷越深。后宫里的这些事儿,就让母后一个人来应付,你有你自己的人生,不要为了别人而活。"卫子夫欣慰的笑了。
刘妍笑容里的寒冷,透彻心扉:"若是为自己而活,儿臣就不会嫁给平阳侯了。与去病断情以后,儿臣就不再为自己而活了。"
"母后的性子,没有父皇的庇佑与信任,在这宫里,是活不到今日的。儿臣还记得,小的时候,儿臣为了能让母后坐上皇后的位置,想尽了办法让父皇讨厌陈皇后。当年儿臣能做到的,如今儿臣也有做到。"
卫子夫看着刘妍如今的样子,活脱脱又是一个平阳公主:"是母后对不起你,母后没有用,不能让自己的女儿,嫁心爱之人。"
"母后,这些都不怪你,不是你的错。宫里本就有许多的身不由己,就连父皇都不能随心,更何况是我们。"
"那...你准备怎么做?"卫子夫看向刘妍的小腹,向刘妍问道。
刘妍怕卫子夫的善良,会坏了事儿,也不敢与卫子夫说了实话:"儿臣以为,父皇一直都是在意王夫人的。她还有个儿子,虽然不是她养着,可怎么也是她的亲生骨肉。算是她运气不好,找个机会,除了她。"
卫子夫猜测着问道:"你是要,杀了她?"
刘妍摇了摇头说:"杀不杀,还要看父皇。"
阴雨绵绵,卫子夫想想刘妍说的话,刘嫱的变化,也着实是太大了。原来的刘嫱,可不是一个这么狠心的人。
看着案几上的令牌,卫子夫正犹豫着,要不要去大牢里,看看刘嫱。
"倚竹,去准备些德邑公主喜欢的吃食,跟本宫去大牢看看。"
刘嫱坐在大牢里,因为是公主,又没有定罪,牢里的人,自然也是不敢对刘嫱怎么样的。
安静的牢房里,渐渐响起了脚步声。刘嫱想着,是不是要放自己出去了,心里还一阵喜悦。
狱卒打开了牢门,恭恭敬敬的对卫子夫躬身一礼:"皇后陛下。"
"本宫与德邑公主说说话,你们都退下。"卫子夫走进了牢房,吩咐了身后的人。
虽然是卫子夫来,刘嫱也当她是根救命的稻草:"母后,你可算是来了,父皇什么时候放我出去?"
卫子夫并没有回答刘嫱,而是一开口就问刘嫱:"你为什么要**卫长的孩子,让卫长小产?"
"母后,儿臣...你是怎么知道此事的?是卫长皇姊告诉你的?"对于此事,刘嫱是无可辩驳的,好在是卫子夫知道了。再怎么样,卫子夫也是不会为难自己这个女儿的。
"真是你做的?她是你的皇姊,你的心也不是铁做的吧!她为你做了什么,你心里就不清楚吗?若是此事让你父皇知道了,我们谁也不知道会是什么后果。"卫子夫看着刘嫱,心里更是五味杂陈。
刘嫱拉着卫子夫衣袖的手渐渐松开,还以为卫子是来关心自己的,没想到,是到大牢里来质问自己:"儿臣什么都没有,没有父皇母后的疼爱,得不到君侯的心,就连的皇姊也要与我争君侯。如果的皇姊有了孩子,那我...岂不是就没有容身之地了。"
"你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犯了错,还要狡辩。卫长她哪里亏待了你,你要对她这么狠?"卫子夫的目光里,不再有温柔神色。
刘嫱突然就哭嚎了起来:"卫长,卫长,卫长,母后怎么也与父皇一样,眼里心里,就只有卫长公主。儿臣也是父皇母后的女儿,可为何无论儿臣怎么做,都不如卫长皇姊的三言两语。"
"母后,儿臣这心里,无时不刻就在隐隐作痛。母后可知道,儿臣看着父皇母后对着卫长皇姊喜笑颜开的时候,这心里有多疼吗?"刘嫱说着说着,也流下了眼泪。
卫子夫将刘嫱抱在了怀里,刘嫱就是做的再错,那也是自己的女儿,卫子夫又怎么会真的怪罪于她:"骨肉之亲就是骨肉之亲,母后怎么会不疼你?还有你父皇,若不是他给了我令牌,我又怎么能光明正大的来这大牢里看你。"
"母后..."
几天的绵绵细雨,刘妍都未踏出门半步。这好不容易出了太阳,空气中也多了几分新鲜的草香味儿。
刘妍走在花园里,看着气色也慢慢红润了起来。
"听说,卫长公主在宫里都住了好些天了,是不是与平阳侯不和?"
"哪儿啊!那是与德邑公主不和,没见德邑公主都因为卫长公主,被陛下给关进了牢里吗?"
"不会吧!两位公主可都是皇后陛下的女儿,怎么会不和?"
"司徒美人是怎么死的?丽容华又是怎么死的?卫长公主可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
"可...那是一母同胎啊!"
"一母同胎怎么了,一母同胎..."
刘妍听了背后几个姬妾议论的声音,回过头看了一眼:"有什么话,大可站出来说,何必在背后说人。"
"卫长公主..."
刘妍看了二人一眼,冷笑了一声,正要说些什么的时候,内侍走了过来:"卫长公主,陛下请卫长公主去宣室殿。"
刘开走到宣室殿外的时候,叫了前头传话的太监问道:"父皇为何突然召本公主到宣室殿来?"
要知道,在刘妍的记忆里,刘彻既然是召见自己,也不会是在宣室殿。大多是在温室殿和清凉殿,再就是椒房殿和太子宫。
"回公主,水衡都尉在宣室殿里,像是与陛下说了些什么,陛下便让奴婢去召公主来宣室殿。"
刘妍有些不记得了:"水衡都尉?这水衡都尉是什么人?本公主不认识啊!"
水歆在刘妍的耳边提醒刘妍:"公主,水衡都尉公主见过的,就是那个在驰道上..."
经水歆这么一提,刘妍才想了起来,恍然大悟道:"是他啊!"
宣室殿的大门被两个黄门推开,刘妍走进了宣室殿里,向坐于上位的刘彻行礼:"儿臣参见父皇,父皇千秋万岁。"
"免礼。"
刘妍见了站在一边的江充,立即就向刘彻问道:"不知父皇宣召儿臣来宣室殿,有何吩咐?"
"倒也不是有什么吩咐,只是有一事要问你。"刘彻微微一笑,向刘妍招了招手。
刘妍会意,嫣然一笑,走到了刘彻的身边坐下:"父皇要问什么?"
"妍儿,你进宫的那天,是走的哪个门?"刘彻边喝着茶边问。
刘妍看了一眼江充,不用想也知道,必定是此人与刘彻说了什么,刘彻才会这么问。
"儿臣是走的驰道,父皇不是早就恩准了儿臣和身边的家奴可以从驰道进宫吗?"
刘彻点了头说:"父皇说的,不是这个。水衡都尉说,你训了他了?"
刘妍点了头承认了此事,江充就立即开口说话,对刘妍那是不依不饶:"公主乃内宫之人,而臣是前朝之臣,公主教训臣,似是不妥。"
"水衡都尉此话说得好,前朝是前朝,后廷是后廷,本公主没有资质指责水衡都尉。可本公主还不糊涂,本公主可是记得,那日是水衡都尉先责问的本公主,不知水衡都尉,作何解释?"刘妍不卑不亢的向江充问道。
江充躬身一礼,恭恭敬敬的说:"为臣职责所在,卫长公主恕罪。"
刘妍听了江充这话,真是觉着可笑。刘妍也不愿与江充辩驳什么,转而向计日程功问道:"父皇以为,孰是孰非?"
"妍儿从小到大,常走驰道,就连朕的御辇都坐过,倒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水衡都尉说的也不错,妍儿从来不插手朝臣之事,怎么此次倒是有失分寸了?"刘彻看了江充一眼,柔声细语的与刘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