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妍看着铜镜里的自己,俏丽的容颜,已经不如从前人面桃花交相映了。
水歆为刘妍挑选着发饰,看着铜镜里刘妍的面色憔悴了不少。可模样,还是一样的美。
"公主这样躲在长亭殿,若是平阳侯真让德邑公主给抢了去,公主将来回平阳侯府的日子,就更是难过了。"
刘妍此事还并不当一回事,任意消磨着曹襄对自己的爱。刘妍从来就不会想,若是曹襄突然在哪一天,不爱自己,不再对自己这么好,自己又会怎样。
"水歆,你说,让德邑公主嫁给平阳侯,我是不是做错了?"刘妍这些日子,一直都在想,自己是不是做错了。
水歆颔首微微笑着:"做奴婢的,本是不该说公主的不是。只是,奴婢以为,公主在心要与德邑公主修好,如今看来,德邑公主像是并无意与公主为善。公主...还是莫要枉做了好人为好。"
刘妍走进了月室屋里,刘嫱出降以后,这月室殿,就只有刘嫫一个人在住。月室殿里的摆设,也变了不少。
刘嫫从铜镜里看到刘妍走了过来,立即就回了头:"卫长皇姊来了。"
刘妍坐在刘嫫的身边,满意的看着铜镜里的刘嫫:"看看,我们嫫儿就要出嫁了,穿上嫁衣,也是个美娇娘呢!"
"只可惜,石邑皇姊早早就离开了人世,没机会看到她穿上嫁衣。"刘嫫唯一的遗憾,也只有这个了。
刘娴还活着的消息,刘妍想说,却又说不出口。连刘妍都不知道刘娴现在在哪里,谁又知道,今生还有没有机会,再与她相见呢?
"嫁给卫伉,也着实是委屈了你。只是事急从权,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嫁给自家表兄,总是比嫁一个素不相识的人好。若是将来你有了心上人,皇姊或可为你想想办法。"
刘嫫稍稍有些犹豫,过了半响才说:"在我看来,伉表兄挺好的。或许,婚事只是个引子,我们越过越好,也不一定呢!"
刘妍不禁笑了,看来刘嫫是对卫伉早有了情愫,只是连自己都不觉得:"是不是,你对卫伉,早就有了那份心意。只是你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喜欢他?"
刘嫫若有所思道:"我自己也不知道,情,是个什么东西。在宫里这么多年,从来都没有对哪个男子,有什么特别情谊。也不知道,动情是什么感觉。"
刘妍此刻才真正觉得,刘嫫实在是可悲,就是要出嫁的人了,还不知道爱是什么滋味。
刘妍伸手轻轻扶过刘嫫的青丝:"以后,你就会知道什么是爱了。"
刘嫫拉过刘妍的手,温柔似水的双眸对上刘妍的双眸:"皇姊,你与德邑皇姊现在共侍一夫,日后免不了会有些摩擦。念在我们都是母后的女儿,皇姊事事,就不要与德邑皇姊计较了好不好?"
"你放心,我是你们的皇姊,自然是会对你们好的。我对嫱儿如何,你也是知道的,我这做皇姊,也实在是不知道,自己要让到什么地步她才能满意。"刘妍颔首一笑,心里,是诸多说不出的无奈。
刘嫫一直在卫子夫身边,被卫子夫精心呵护着,最是知道这宫时的厉害关系。在刘嫫看来,刘妍得万千宠爱,刘嫱却什么都没有。
刘嫱与刘妍相比,是弱者,刘妍做为皇姊,处处让着她,是应该的:"有皇姊这话,嫫儿就放心了。"
刘妍低着头,轻声说:"嫫儿,我也不敢保证,我能让她到几时。她嫁入平阳侯府第二日,就请我给她腾地方,给她时间,与平阳侯独处,我让了。为了平阳侯,她句句话不挟好意,我也不计较。如今更是索性搬回宫里来住,不与她日日相对,都躲着她了。再让,就是和离了。"
"可是,那日我还在椒房殿里,听到平阳侯与父皇母后说话。平阳侯对皇姊你,还是一心一意的。"刘嫫眉头微蹙,思索着说道。
刘妍摇了摇头,正要说些什么的时候,侍女宣宁走了进来:"公主,吉时到了,公主该上步辇了。"
刘嫫匆忙点了头:"本公主知道了。"
"皇姊,你可是还有什么要说的?"刘嫫又拉了刘妍追问。
刘妍勉强挤出一个笑容:"只要看你嫁得开心,我也就高兴了。"
刘妍送刘嫫出降,看着刘嫫走上红色的步辇,渐行渐远。
刘彻见刘嫫的步辇走远了,向身边的刘妍问道:"妍儿,你在宫里也住了些日子了,是时候,该回平阳侯府去了吧!"
"父皇莫不是开始嫌弃儿臣这个外嫁女了吧!也罢,父皇若是不喜欢儿臣在宫里住着,儿臣就回府里住去。"刘妍略带着些娇俏,佯装不高兴的样子。
刘彻见刘妍松了口,才放了心:"这就对了。"
谁知道,刘妍颔首一笑,立马就说:"父皇想错了,儿臣说的,是卫长公主府。"
"你若是住在卫长公主府,那岂不是让人笑话了,还以为你与平阳侯有多不睦。"刘彻脸上的笑容,立即就收了三分。
刘妍与刘彻边走边说,已经顾不得卫子夫了:"别人愿意怎么想,任别人想去好了。平阳侯不是已经有个德邑公主了吗?儿臣,就已经是旧人了。"
刘彻见着刘妍吃味儿的样子,猜测着刘妍莫不是为了曹襄吃醋了吧!看来,刘妍对曹襄,是日久生情了:"妍儿这不是吃醋了吧!"
"父皇,这是哪里的话。儿臣就是吃醋,也不会为平阳侯吃醋。儿臣只是不敢再去面对他,每见他一次,都会觉得心中有愧。"刘妍嘻笑的脸,瞬时就认真了起来。
回了长亭殿,刘妍才真正感觉到孤单。刘嫱嫁去了平阳侯府,刘嫫也出降了,刘娴早就跟着李延年远走高飞了。
这样满园的花团锦簇,没有了人气儿,也着实是一种悲凉。
"水歆,去备马车,我们回平阳侯府吧!"
水歆听了刘妍的吩咐,高兴得不知道说些什么好。立即就应了一声:"诺。"
刘妍又走进了平阳侯府,府里只有家僮在四处走动,见了刘妍回府,立即恭敬且殷勤的行礼:"卫长公主长乐未央。"
"免礼。"刘妍叫来了家丞,问些府里的近况:"本公主不在的这些天,府里可都好?"
"回公主,一切都好。只是..."
刘妍正喝着茶,听了家丞的迟疑,微微抬了眸说:"你尽管与本公主来,无妨。"
家丞本是不敢说的,只是有刘妍做主,胆子也大了几分:"只是府里有好些个家僮,手脚笨拙,做的事情令德邑公主不满,被德邑公主罚了板子。"
"我说呢!怎么见着府里的家僮,一个个的,都不大敢说话了。干活走路,也都是小心翼翼的。原来是这么回事儿。"刘妍向来对奴婢们都是极其大方的,刘嫱突然来这么一下子,对这些奴婢来说,自然是天壤之别了。
刘妍给若灵使了眼色,很是和善的说:"德邑公主不太会治家,这些日子你们也都辛苦了。若灵,你去拿些金。府里的家僮,第人赏两金,好事成双。"
家丞立即就跪在刘妍跟前叩谢:"多谢卫长公主赏赐。"
"家丞不必多礼,去把金都分下去。"
家丞离开的时候,水歆正走了进来:"公主,君侯和德邑公主都不在府上,想必是去了宜春侯府,参加婚礼去了。"
"这会儿子清静,去让人拿封地的税收账目来给本公主看看。"刘妍想不到,回了平阳侯府,也是这般孤独。
让刘妍想不到的是,这热闹的时候,还在后头呢!
直到黄昏,曹襄和刘嫱才回了府上,走在一起,还有说有笑的。
曹襄走进东院寝房的时候,看到刘妍正坐在案几前看着书简,冷冽的脸上,立即就布满了笑容:"公主,你回府里来了。"
刘妍放下手里的书简,抬眸看向曹襄,清浅的笑容在脸上浮现:"这平阳侯府可是我的家,我不回府来,君侯还想让我一直住在宫里吗?"
"我当然不是那个意思,只是久未在府里见着公主,这突然见着公主回府里来了,甚是高兴。"曹襄说着就走到了刘妍的身边,与刘妍坐在一起。
刘妍见着曹襄高兴的样子,也不再刻意为了刘嫱,又或是不愿违背自己的心,而疏远曹襄,挡了曹襄的兴致。
索性,刘妍就挽过了曹襄的手臂:"君侯,我看着院子里,像是少了几分桃花的颜色。改日,不如我们一起,在府里辟块地方,种些桃树。"
"好,只要公主高兴,我便陪着公主一起。"曹襄有些不解,怎么刘妍这次从宫里回来,像是变了个人似的。
刘妍正要说话的时候,突然胃里传来一阵酸意,干呕了起来。
曹襄立即便紧张的问刘妍:"公主这是怎么了?不会是病了吧?"
刘妍轻轻摇了摇头:"在宫里,我也没有这样的症状。我也不知道,这是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