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光可是个记仇的人,更是个懂得隐忍的人:"今日我看见了什么,定会一五一十的与兄长说。"
卫灵鸢的心紧了紧,如果霍光与霍去病说了,霍去病自然是会相信霍光,任自己如何分辩也是没有用的:"我什么都没有做过,还怕公子说什么。"
霍光看着卫灵鸢还是不肯承认,轻笑道:"夫人真的问心无愧就好。"
霍光转身就要离开的时候,卫灵鸢还是叫住了霍光:"公子在长安寄人篱下,竟然还如此张狂。"
"我是寄人篱下,可我住的是兄长的屋檐下,嫂嫂才是一家女君,灵夫人不过就是兄长的妾。我就是忠心,也是对兄长和嫂嫂忠心。"霍光是因为跟在霍去病身边才有在刘彻跟前显身的机会不错,只是谁都可以这样说,只有卫灵鸢不可以。
论起来,卫灵鸢又何尝不是寄人篱下。倚仗着卫青,才能住在长安,才能嫁给霍去病为妾。
没几天要到年关了,刘妍坐在自己的寝房里喝茶,黛柔走了进来,向刘妍禀报道:"公主,别苑那边说,灵夫人回了长安了。"
"回长安了?"刘妍端着茶杯的手顿了顿,抬眸看向黛柔:"去备马车,我们去冠军侯府。"
"诺。"
外头白雪飘飞,屋顶上,树上,一片银妆素裹。
冠军侯府里,霍光正与霍去病坐在一起喝茶。如意侧是坐在一边,为二人煮茶。
"兄长,那天我看见灵夫人在嫂嫂的红枣桂圆羹里下了什么药,嫂嫂可得当心着点儿。"霍光的话让如意也想了起来,原来那个霍光喝了自己的那碗红枣桂圆羹,是这个原因。
"我说嘛,你从来就不喝什么红枣桂圆羹,那天怎么就突然喜欢上了。"
霍去病向如意问道:"夫人,你是不是露出了什么破绽,让灵夫人知道了什么?"
霍光并不知道如意有身孕之事,听霍去病这么一说,顿时也是一头雾水。
"兄长,什么事情不能让灵夫人知道了?"
如意边回忆着边说:"她...应该不会知道才是。"
"光儿,你喝了红枣桂圆羹之后,可有什么不适?"霍去病转而向霍光问道。
霍去病这么一提,霍光才记起来。也不知道卫灵鸢下的是什么药,自己竟然喝了一点儿反应也没有:"并没有什么不适。"
霍去病大抵也猜到了,卫灵鸢下的,十有**是滑胎药。
"看来,她下的,应该是滑胎药。"
霍光听到霍去病说滑胎药,立即便看向了如意:"原来是嫂嫂有了身孕了?"
霍去病思索片刻,便起身离开,也不知是要去哪里。霍光只看到,霍去病骑着马出去了。
霍光正要与如意说话的时候,家僮走进来禀报:"女君,公子,卫长公主来府上了。"
不过多时,刘妍便走了进来:"卫长公主长乐未央。"
"免礼。"
刘妍与如意一同坐下,霍光见着刘妍,就没来由的高兴,立即就坐在了刘妍的身边:"如意,灵鸢回府里了。"
如意轻轻点了点头:"你还在我的吃食里下了滑胎药,好在光儿看到了,才没让我..."
刘妍也是一阵惊讶:"她是如何知道,你有了身孕的事情?这么快就对你下手了?"
如意感到苦恼的,也在于此:"我也不知道,她是怎么知道我有了身孕的。"
刘妍从衣袖里拿出了一包药粉放在了案几上,如意看了桌上的药粉,向刘妍问道:"公主,这是什么?"
刘妍的嘴角透着一丝捉摸不透的笑容:"这是里面可是好东西。如意,别人都来给你下药了,怎么着,你也得给她点儿颜色看看。"
如意不敢伸手去拿桌上的药粉,心里有些发怵。
霍光见着如意犹豫了,立即就拿了桌上的药粉问刘妍:"公主,嫂嫂不去我去。这里面,究竟是什么?"
"这东西可有意思了,这是巴豆粉,人若是吃了,只会拉肚子。"刘妍忍着笑意说。
霍光拿着药粉立即就走了出去,刘妍拉了如意的手,两人一起去院子里走走。
"你可不能总是被灵鸢给算计了,你才是冠军侯府的女君,该给她点颜色看看,就不要心慈手软。对别人的心软,就是对自己的残忍。"刘妍见如意的样子,甚至比卫子夫还要软弱。
如意轻轻扶着自己的小腹,最怕的,还是自己的孩子会出事。
"公主说的,我也都知道。只是我现在不是一个人了,我总得顾及自己腹中的孩子。"
如意在刘妍的身边这么些年,宫里的心计、套路,也多少知道一些。
"我再想想办法,让灵鸢与你分开来住,她也就没有什么机会下手了。"刘妍想的只是,如意腹中的这个孩子,一定不能有事。
这边刘妍话音才落,卫灵鸢便走了过来:"卫长公主长乐未央。"
"怎么不在我的别苑里多住些日子。"刘妍关心的问道。
卫灵鸢这才意识到,原来刘妍让自己去别苑里住些日子,是为了保护如意腹中的孩子。
"妾身若不是现在回了长安,还不知道女君有了身孕。这可是天大的喜事,怎么能瞒着我呢!"
既然卫灵鸢把话挑明了说,刘妍也不再藏着掖着了:"若是早让你知道了,怕是冠军侯夫人的孩子,早就保不住了吧!"
"小叔与公主都说了什么?公主可千万莫要相信他,是他血口喷人。"卫灵鸢大抵是想着,自己怎么也是性卫,刘妍总是不会帮着外姓人,而让自己难堪吧!
只可惜,卫灵鸢还是不了解刘妍,不知道刘妍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自打光儿来长安,我就认得光儿了。我也可谓是看着光儿长大的,知道他是个什么样的人。而对于你,我就不太知道了。光儿就是一点好,从来就不会做些血口喷人的事。"
刘妍淡淡的笑了,看到站在卫灵鸢身后不远处的霍光,只是静静的站在那儿。
卫灵鸢看向刘妍,双眼还含着泪光:"公主,妾身真的什么都没有做过。"
"你做过什么,没做过什么,你心里,比谁都清楚。本公主倒是要提醒你,若是冠军侯夫人腹中的胎儿出了什么问题,本公主一定唯你是问,让你为这孩子陪葬。"
卫灵鸢听着刘妍说话的口气,也着实有些害怕了。
刘妍与如意坐在一起说话,直到天色有些晚了,才回了平阳侯府。
而霍光,却在卫灵鸢的吃食里下了巴豆粉,看着卫灵鸢喝了茶,才得意的笑了,就站在卫灵鸢寝房外等着看卫灵鸢的笑话。
果然,没过多时,卫灵鸢就捂着肚子走了出来,一脸着急又难受的样子。
"灵夫人,这是要做什么去?"霍光一脸挑衅的语气。
卫灵鸢看到霍光得逞的样子,才意识到:"原来是你,在我的吃食里下了东西。"
"嫂嫂不忍心对付你,就让我来帮她一把。你在嫂嫂的吃食里下东西,我也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身罢了。"霍光的脸上,是抑制不住的笑容。
卫灵鸢伸手指了霍光,眼里满是气愤,奈何自己急着去茅厕,来不及与霍光多纠缠什么。
霍光见卫灵鸢由平儿扶着,急着离开的样子,也不由得觉得好笑。
"灵夫人,我霍光可是会记仇的。"霍光得意的对着卫灵鸢的背影说。
回了平阳侯府,曹襄正与刘嫱一起在院子里散步,看上去,很是和谐的样子。
刘妍没有支声,悄无声息的回了自己的东院。
万万没想到,曹襄不经意间看到了刘妍的身影,立即就丢下了刘嫱,去了刘妍的房里。
"卫长公主回了府里,我去看看。外头天冷,公主也先回房里吧!"曹襄话间才落,就转身走了。
而刘嫱,挽留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曹襄就已经走远了:"君侯..."
"为什么,只要她在府里,你就去了她那里。那我又算是什么,是你身边无人时,用来消遣的吗?"刘嫱看着曹襄渐行渐远的背影略有些伤怀的眼眸里,还泛着些泪花。
曹襄走进了刘妍的寝房,不免让刘妍有些惊讶:"君侯不是正与嫱儿一起吗?这下怎么又来了东院了?"
"见着公主回来了,我便来看看。听水歆说,公主去了冠军侯府?"而曹襄关心的是,刘妍去冠军侯府,有没有遇上霍去病。
虽然刘妍说,已经放下了霍去病,但曹襄始终不信,刘妍会真的完全放下霍去病。
曾经刘妍与霍去病那样深刻的爱过,哪里是说放下,就能放下的?
刘妍只是附之一笑,猜测着曹襄,大约是吃醋了:"君侯这是怎么了,从前我去冠军侯府,君侯可从来没有这么紧张过。怎么独独这一次..."
曹襄对于刘妍突然之间的改变,还是有些不敢相信:"公主是我的夫人,夫人去了哪里,我自然是上心的。"
"我只是听说灵鸢回了长安,怕她对如意不利,便去看看如意罢了。"刘妍在冠军侯府里,也并没有碰上霍去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