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怪你心急,哪儿有夫君不想得到夫人的心呢?夫君也是因为太爱我,在乎我,才会心急。"刘妍照搬卫子夫的话,说得曹襄心里也涌动着一股又一股的暖流。
曹襄笑如春风般和煦,松了口气:"方才在马车上,我见公主一路都不言不语,还以为公主还在恼我。"
刘妍回身对上曹襄的双眸,脸上浮动着几分担忧的神色:"我是在想,娴儿对那个李延年,是不是生了什么情愫?"
曹襄与刘妍一同走到坐榻边坐下:"石邑公主与李延年?这,应该不会吧!"
"情这回事儿,又如何好说呢!娴儿正是情窦初开的时候,李延年也是翩翩美少年,没有什么不可能的。"刘妍只是怕,刘娴也与刘嫱和刘嫫一样,为爱而痛苦,受尽折磨。
曹襄从来就不觉得刘妍是一个太在乎出身的人,怎么会对刘娴和李延年这么有意见:"李延年也可算是公主的故人了,虽说不上是了解,但至少也知道他不是什么坏人。李延年与石邑公主男未婚女未嫁,若他们真是襄王有情,神女有梦,公主就不希望他们在一起吗?"
"我并非是嫌李延年的出身不好,只是娴儿是大汉公主,将来必须得许配给列侯的,父皇母后如何会让她嫁李延年这样出身的人?若是现在娴儿对李延年用情太深,那将来若是他二人不能在一起,岂不是两人都要痛苦。"刘妍想的比较长远。
曹襄微微一笑道:"公主怎么突然会对石邑公主的事如此上心呢?公主说过,情爱这回事,是控制不了的。"
刘妍可是颇有感触的,一时间心事重重:"我和嫱儿都已经是这样了,心痛的滋味实在是不好受。如今灵惜嫁给了公孙敬声,嫫儿也难免伤心,我不希望看到有一天,娴儿也像我们一样,为情所伤。"
"公主的意思是...想要拆散他们?"曹襄猜测着问道。
刘妍笃定的点了点头,毫不犹豫:"是,趁着现在娴儿对李延年用情未深,我得赶紧把娴儿给拉回来。"
"当初陛下和皇后陛下都拆不散公主和去病,如今公主想要去拆散石邑公主和李延年,就能拆得散吗?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自从刘彻罢黜百家,独尊儒术后,平阳公主就让曹襄多习孔孟之道。
刘妍忍着心里的泪水,淡淡的笑道:"这样的情愫,越久越深。我宁愿娴儿现在痛苦一阵子,也不愿看到她将来痛苦一生。君侯,你帮我想想,如何能让李延年离开娴儿?"
曹襄想了想说道:"这还不简单,公主可以招李延年来说话,与他说明厉害,让他尽量不见石邑公主。久而久之,石邑公主这情愫也就淡了。"
刘妍细细思索着:"我也不是办法,李延年是宫廷乐师,娴儿是主,他是臣。娴儿若是召他去听曲,他还能违命吗?李延年如今怎么也是父皇的男宠,听不听我的话还两说呢!"
"那就只能从石邑公主那里下手了。"曹襄不经意的一句话,倒是点醒了刘妍。
刘妍的脸颊上浮起一丝笑容:"君侯说的对,是应该从娴儿那里下手。得请母后,看着点儿娴儿。李延年那里,也得试试。"
寒风**,梅花盛开。花草**的平阳侯府里,刘妍正与穿着一身正红嫁衣的如意坐在一起,上下打量着如意新嫁娘的模样:"这是我让人去给你做的嫁衣,看着你穿上它,真是好看。"
"公主已经赏赐了如意那么多首饰,还为如意准备了嫁衣,如意真不知道该如何感谢公主了。"如意穿着嫁衣才有了将来出嫁的感觉,脸上是由内而外,掩藏不住的喜悦。
刘妍为如意整理着嫁衣:"谢什么,你是从我身边出去的人,我来为你准备嫁衣,当是为你送嫁了。再过几天,你可就是冠军侯夫人了,我们往来也方便多了。"
如意知道刘妍的心里还放不下霍去病,想问刘妍,又不敢开口。
晴忆走进来向刘妍禀报道:"公主,协律都尉到了。"
刘妍放下手里的头饰,一本正经的说:"让他进来。"
"公主,可是李延年来了?"如意有些惊讶的问道。
刘妍点了点头说:"除了李延年这个协律都尉,还有哪个协律都尉?"
李延年走进来向刘妍行礼:"臣参见卫长公主,卫长公主长乐未央。"
"免礼,你可知道,本公主今日叫你来所为何事?"刘妍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向李延年问道。
李延年恭身一礼,毕恭毕敬的说:"陛下只是让臣来平阳侯府给公主和君侯奏乐,臣并不知还有别的什么事儿。"
刘妍与曹襄对了个眼色,又转过头回来放下手里的茶杯:"李延年,本公主请父皇让你来,可不只是为了听那些靡靡之音的。侯府里的梅花开得正盛,你与本公主去走走。"
刘妍说着就起身走了出去,李延年跟在刘妍的身后,一路上都没有说话。
直到走到梅园门口,刘妍才开口吩咐:"你们都在外面候着。"
走进梅园,刘妍一边走着,一边开口问道:"这些天,你都在给父皇奏乐吗?"
李延年心里琢磨着,如果刘妍不是知道了什么,怎么会突然这样问:"臣这几日,都在给石邑公主奏乐。"
"石邑公主?本公主可是记得,你与石邑公主并无旧交,怎么才几天,就走得这么近了。就连父皇那里你都不用去,倒是去了石邑公主那里。"刘妍话里有话,说得李延年好像真的对刘娴有什么歹心似的。
李延年极力解释道:"公主有所不知,陛下最近有了新宠,是一个叫丽娟的宫人,已经有些日子没有召臣去奏乐了。难得石邑公主愿意听臣奏乐,臣荣幸至极。"
刘妍颔首轻轻一笑:"荣幸,你是应该感到荣幸。能被石邑公主看上,确实是你的运气。"
李延年怎么会听不明白刘妍的话是什么意思,但还是揣着明白装糊涂:"臣不知公主所言何意。"
"你怎么会不知道本公主这是什么意思呢?你频繁出入石邑公主的寝殿,与石邑公主眉目传情,这其中有什么心意,还当旁人不知道吗?"既然李延年这么不识好歹,在这儿跟刘妍装糊涂。刘妍看这梅园里也没有别人,刘妍也就索性把话挑明了说。
李延年见刘妍的脚步顿了顿,心里也有些慌乱了:"公主误会了,臣与石邑公主并无此意。"
刘妍也不能确实刘娴与李延年之间是真的有什么,只是感觉刘娴对这个李延年是有些过分的亲近了。
即使李延年是个倡者,乐府的人,可到底也是个男人。若是刘娴一时冲动做出什么苟且之事,可就悔之晚矣了。
"无论你与石邑公主之间是真有什么情愫也好,什么都没有也罢。本公主都要提醒你,石邑公主身份尊贵,将来要嫁之人,绝不会是你这等倡伶。你一个乐师,要记得与石邑公主保持距离,不要痴心妄想。"刘妍从前从来就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也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刘妍不在乎什么出身,只是现实告诉刘妍,身为公主,大汉的尊严,刘彻的颜面,都是不允许任何一个公主越制而嫁的。
李延年不得不承认,自己的心事被刘妍说中。无形的情,是没有三六九等的,正如当初的司马相如和卓文君一样,就是冲破了礼教,失去了一切,两人也要在一起。
"臣不敢妄想。"李延年虽然是刘彻的男宠,毕竟也只是乐府里的一个协律都尉,也不是什么大官,与刘妍这种宗室的长公主,自然是没得比的。
刘妍定了定神,炯炯有神的双眼看向李延年,看得李延年不知要怎么躲避刘妍的犀利的目光。
"李延年,你看着本公主的眼睛。"
李延年对上刘妍的双目,心跳加速,镇定的外表下是慌乱得不能再慌乱的心:"告诉本公主,你对石邑公主,究竟有没有动心?"
李延年什么也没有说,只是在犹豫。
不多时,刘妍就偏过头去看树上缀着雪花的红梅:"李延年,本公主想听实话,才唯独叫了你来,连平阳侯都没有跟来。"
"公主...臣..."李延年支支吾吾的,话到嘴边,却又说不出口。
刘妍的笑容让人难以琢磨,却是话中带刺的说:"你也不用说了,本公主都知道了。如果你爱她,就不要伤害了她。本公主并非是看不起你,只是石邑公主她身为公主,有她与生俱来的使命。就像我一样,所嫁之人,一定是父皇母后再三权衡后的选择,不会是因为情爱而嫁。"
李延年一直以为刘妍像刘彻一样,是个果断无情的人。刘妍的这番话,让李延年感受到了刘妍的血性和温柔的一面。
"臣谨遵公主训诫,定会与石邑公主保持君臣之礼。"李延年怎会忍心,让自己所爱之人因为自己而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