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几日易良人卧病,妾身便让鄂邑公主住到椒房殿里,与石邑公主作伴。"卫子夫解释道。
刘彻和卫子夫一同坐在床榻边看着刘妍,卫子夫不禁叹道:"妍儿可真是命运多舛,看上去她什么都有,可其实她是什么都没有。"
刘彻看着刘妍苍白的面色,也心生愧疚:"是我这个身为父皇的,此番亏欠了妍儿太多。不能让妍儿如愿以偿,还让她两面为难。"
刘嬣看着刘彻和卫子夫坐在一起的样子,让人感到和谐而舒服。做为刘嬣的父皇,刘彻在刘嬣的记忆中,是从来没有去过凤凰殿的,就更别说刘彻能与自己的母亲这样和睦的坐在一起了。哪怕,是什么话也不说。
在刘嬣的记忆中,刘彻是从未去过凤凰殿的,就更别说刘彻能与自己的母亲这样和睦的坐在一起,哪怕是什么话也不说。
刘嬣从小到大,都只有在年节是,才能远远的看上刘彻一眼,而每每坐在刘彻身边的那个女人不是自己的母亲,而是卫子夫。
卫子夫吩咐了室内的宫人:"你们都退下。"
"诺。"
刘彻对卫子夫是再了解不过了,看向身边的卫子夫问道:"皇后可是有什么话要说?"
"陛下知道,嫱儿心里喜欢的,是平阳侯。如今妍儿就要嫁去平阳侯府,嫱儿的心里多少会有些失落。嫱儿自小在妾身身边长大,妾身最是知道她的心性,她与妍儿之间感情甚好,定是一时失了手才伤了妍儿,不会是有意而为之,还望陛下宽恕嫱儿的过错。"卫子夫想起方才刘嫱委屈的脸上,还挂着泪痕,有些泛红的脸颊。
"帝王之家,纵是有情,也该无情。我这两个女儿都太傻,爱的太深,承受不来这番失去的伤痛。我不会去责怪阳石的,我只要妍儿好好的活着。"刘妍说的异常平静。
卫子夫伸手去握着刘彻的手说:"陛下,能不能想想办法,让妍儿和嫱儿都嫁给自己心爱之人,两全其美。妾身实在是不忍心,看着两个女儿都这么痛苦,难道陛下就当真忍心看着妍儿和嫱儿这样伤心,甚至反目吗?"
"我是大汉的一辈子,掌天下之生死,可我的一言一行,也是要给所有人一个交代的。也正是因为如此,我不得不去顾虑其他。不能做自己想做的事,不能对自己所爱之人太好。"刘彻苦笑道。
卫子夫的泪,在心里。原来刘彻对自己的渐行渐远,并不全是无意。只是命运这次开了个大大的玩笑,玩弄了所有人。
"陛下近来的脸色像是差了许多,可要好生保重龙体啊!"卫子夫也只能,这样微不足道的关心着刘彻。
刘彻看出了卫子夫眼神中的担忧与不安,深情的牵着卫子夫的手,微微笑着:"子夫,无论我做什么,我对你的情谊,永远都不会变。这世上只有你,是我心里唯一的妻子。"
这话让人听着感觉多甜蜜,卫子夫到底也是个女人,哪里经得住刘彻这样的哄。
卫子夫阴郁的脸上,立即就有了温暖的笑容:"帝王之家,有许多的身不由己,妾身都能明白。几位公主虽生来娇贵,可却没有半点自由。上天总是公平的,拥有一些,就会失去一些。妍儿和嫱儿已然如此了,其他几位公主,只望陛下将来能随了她们的心意。"
卫子夫知道,这话说了也是无用的,哪个皇家的公主,不是皇权之下的棋子。如刘妍这样受到宠爱的,纵观大汉开国以来,也就只有刘妍是独一份了。
卫子夫离开长亭殿后,去了月室殿。看到刘嫱蜷缩在角落里,将刘嫱抱在怀里安慰着:"母后知道,嫱儿一定是无心的,我卫子夫的女儿,做不出那种骨肉相残的事来。我知道你心里难受,有一股怨气。可是事已至此,谁也改变不了妍儿要嫁去平阳侯府的事实了。"
"父皇从来只偏爱卫长皇姊和据儿,从小到大,父皇都从来不曾关怀过我,可对卫长皇姊却是那般的关怀倍至。同样是女儿,为何就这么不一样?如若今日,是卫长皇姊失手伤了儿臣,父皇可还会怪罪于她,也给她一个耳光?"刘嫱只是在嫉妒,嫉妒刘妍拥有的一切,都是自己可望而不可及的。
卫子夫明白,刘妍对于刘彻而言,有些不同的意义。况且刘妍的性格与胆识,与刘彻是越来越像了,活脱脱就是另一个刘彻。
刘彻在刘妍的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才这般无节制的疼爱着刘妍这个女儿。
"父皇怎么会不喜欢你?你的身体里,可是流着他的血液。妍儿是你父皇的长女,是你父皇的福星,在他怀里宠大的,自是不一样的。你有母后疼你,爱你,母后永远都不会离开你的。"卫子夫轻声安慰道。
刘嫱看向卫子夫,眼泛泪光的问道:"母后能不能告诉儿臣,这一切都是为什么?"
卫子夫回忆着当初的事情,心里也只能默默叹上一句'福兮,祸兮。';
"当初你父皇与陈皇后十多年都未有后嗣,宫里都说你父皇不能生育。后来母后得到你父皇的垂怜,不久就怀了身孕,可是陈皇后嫉妒母后,想方设法的来害我,最终我还是小产了。再没过多久,我就又怀上了身孕,生下了卫长。我还记得,卫长出生的时候,昭阳殿红光漫天,祥云围绕。卫长是你父皇的第一个孩子,所以才显得弥足珍贵。此后父皇就是有再多的孩子,也不会再有那样的兴奋了。"
刘嫱轻轻点着头说:"原来,只怪我生不逢时。"
刘嬣还站在长亭殿里,在一边静静的看着刘彻,不敢吭声,不知道该如何与刘彻相处。刘嬣这还是第一次,这么近的距离看着刘彻。
刘彻回身看到刘嬣,微微笑了笑,向门外喊着:"来人,送鄂邑公主回椒房殿去。"
"诺。"
刘嬣跟着宫人离开,谁叫自己只是一个庶出的公主,母亲的位分也不高,又不得刘彻的宠爱,只能认命的受尽冷落。
明月当空,硕大的宫殿让人看着有几分压抑。
下朝后,卫青被如意叫住了:"卫大将军,卫大将军。"
卫青回头看到如意,便走过去问道:"如意?怎么了?"
"卫大将军,昨日卫长公主落水,太医令说公主怕是凶多吉少。公主一定很想见冠军侯,只望卫大将军能将此事转告冠军侯。"如意在卫青的耳边轻声说道。
卫青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是轻轻的点了点头:"本侯自有分寸,多谢你了。"
才走出了宫门,卫青便拉住了霍去病:"去病,卫长公主昨日受了伤,危在旦夕,她总算是没有辜负了你。这就是想要看到的吗?"
"危在旦夕?妍儿前几日还好好的,怎么会突然就危在旦夕了呢?舅舅,我要去长亭殿看她,去陪着她。"霍去病十分激动的说。
卫青阻拦着霍去病:"去病,别去。既是要断,就不能再找任何机会藕断丝连。只要你心里还有她,她就能够感受到的。"
公孙贺走过来问道:"长平侯,去病这是怎么了?"
"大姊夫,帮着拦着去病,别再让他有什么冲动之举。"到底卫青也年近不或,霍去病正是血气方刚,哪里是卫青一个人就能拦得住的。卫青急切的向公孙贺求助。
公孙贺全然不知这其中的事宜,与卫青一同送霍去病回府后,公孙贺向卫青问道:"长平侯,去病这究竟是怎么了?"
"去病与卫长公主两情相悦,还不是卫长公主就要出嫁平阳侯了,去病这心里不是滋味。今日又听说卫长公主病重,硬是要去看望卫长公主。"卫青只说了个大概。
公孙贺不以为然的说:"去病是卫长公主的表兄,这表兄弟之间去看望,也没有什么不妥之处啊!"
"卫长公主就要是平阳侯的夫人了,与去病就应该一刀两断。去病这一去,还如何能与卫长公主断的干净。"卫青与卫子夫一样,总是顾虑那么多。
公孙贺回府以后,卫君孺在公孙贺的身边问道:"夫君,今日怎么才回府?"
"夫人,我问你,去病和卫长公主的事,你可知道?"公孙贺向卫君孺问道。
卫君孺不以为意,轻轻点了点头说:"我倒是知道一些,听少儿说过几次。去病与卫长公主这一对金童玉女,看来这次是真的要各自婚配了。"
公孙贺有些恼了:"夫人呐,你怎么不早告诉我?"
"这宫闱之事,也不便与夫君多说。就是与夫君说了,青弟和皇后陛下都劝不动陛下,夫君还能有什么办法?况且,夫君也从来没问过我这些。"卫君孺有些奇怪了。
公孙今日这是怎么了,突然就问起了刘妍和霍去病的事。
"卫长公主病重,夫人是皇后陛下的亲阿姊,多入宫去看看才好。"公孙贺拍了拍卫君孺的手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