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一章：同舟共济
王宁跪坐于案几前说："此次妾身的女兄病逝，多谢皇后陛下恩准妾身在母家小住。"
"宫中事宜繁多，本宫无暇抽身亲自去王府略尽哀思，深感愧疚。"卫子夫客气的说。
"皇后陛下已经让卫长公主和阳石公主到府上代为吊唁，已是王家受宠若惊。"王宁恭恭敬敬的说。
卫子夫向王宁关心的问道："令姊的后事可都办好了？若是有何难处，不妨与本宫坦白相告。"
王宁也变得很是柔和，从来没有一刻，王宁对卫子夫也能这样温和的说话了："谢皇后陛**恤妾身，一切都很顺利，都由长兄一手操办。"
"本宫知道你与女兄感情很好，如今女兄不在了，想必你很伤心吧！听太后来报，你还因为伤心过度昏睡了一天一夜。逝者已矣，诸事节哀。只要你愿意，本宫也可以做你的女兄。"卫子夫边喝着茶边说。
妾身不瞒皇后陛下，妾身曾经也恨过皇后陛下，每每陛下驾幸椒房殿，妾身都会多恨皇后陛下一分。可是此次，皇后陛下对妾身如此宽容，事事都为妾身着想。妾身自知都是妾身从前太小心眼儿，现在承蒙皇后陛下不弃，愿与妾身以姊弟相待，乃是妾身三生修来的福气。"王宁带着温和的笑容明言。
卫子夫其实什么都明白，王宁向来礼数上做得不是很周到，在言语的细枝末节中，卫子夫总是能隐隐感受到王宁将自己视作敌人："这些本宫都知道，有哪个女子愿意与别人分享自己夫君的爱。你心里有陛下，才会因妒生恨。只是本宫希望，你能以废后陈氏为前车之鉴。"
王宁对卫子夫顿时心生敬佩，原来刘彻的眼光没有错，后宫里的姬妾不计其数，卫子夫却是欣然接受了一切："皇后陛下的心里，也一定不好过吧！"
也不知道是什么样的力量，让王宁向卫子夫问出了这句话。卫子夫还是淡然的笑着："后宫之中的尔虞我诈是不可避免的，本宫只有一个原则，只要陛下无后顾之忧，不闹出什么大事，本宫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王夫人，你愿意站在本宫身后，不让本宫为你操心吗？"
王宁轻轻点了点头，经一事，长一智，王宁因为对卫子夫的感激而靠向卫子夫，轻轻点了点头说："过去都是妾身不懂事，或多或少的冲撞了皇后陛下。从今以后，妾身愿与皇后陛下一同，助陛下无后顾之忧。"
王宁离开椒房殿后回到增成殿，姜长使早已在增成殿里等候多时了。
姜长使见到王宁加来，立即就走上前去行礼："妾身拜见王夫人。"
"免礼，你怎么来了？"王宁边走进殿里边向姜长使问道。
"妾身在椒房殿向皇后陛下请安时闻皇后言，夫人的女兄病逝，又知夫人今日回宫，便来增成殿与夫人说话。"在姜长使看来，此时正是王宁最脆弱的时候，若是在这时能够陪在王宁的身边加以安慰，应该是最能走入王宁的心里，取得王宁的信任。
王宁笑了笑，伸手示意："坐吧！本夫人才回宫便先去了椒房殿向皇后陛下请安，想必你在增成殿里，也等候多时了吧！"
姜长使看着王宁心不在焉的样子，开口说道："夫人节哀顺变，逝者已去，活着的人，还有很长很长的路要走。"
王宁勾起一丝浅浅的笑容："本夫人答应过会帮你显身于陛下，便不会食言的，你无须如此费尽心思。"
王宁怎会不知道姜长使的用意，姜长使想利用自己的心，王宁可是心知肚明。
"妾身与夫人坐在同一条船上，休戚相关。夫人的心情好坏，妾身自然是要关心的。"姜长使十分讨好的样子，让王宁看了有些烦心。
"好一个休戚相关，今日在椒房殿，本夫人心生一计。借着此番皇后陛下对本夫人的恩泽，向皇后陛下示好。真是没想到，皇后陛下竟然那么轻易信人。"王宁连喝着案几上的茶边说。
姜长使心里一阵高兴，王宁这是当自己是自己人了吗？这样的心机与盘算，就这样与自己说了："夫人是想，假意与皇后陛下亲近，取得皇后陛下的信任，再作盘算。"
"人总是不会怀疑自己身边的人，我的心，不会只满足于这夫人的位份。即使是不为我自己，我也要为了二皇子计。"王宁诸多思虑，却忘了姜长使也是个很有心机的人。
刘彻才到椒房殿，卫子夫便与刘彻说道："陛下，王夫人的女兄才过世，想必此时正是伤心的时候，陛下不若晚些去增成殿，好好安慰王夫人。"
"我才到椒房殿，你便想着要推我去别处了？"刘彻向卫子夫问道。
卫子夫看刘彻故作生气的样子，也很是可爱："妾身与陛下可是要走一生一世的，来日方长，若是陛下每日都来见妾身，看得烦了，那后面的路，陛下岂不是就不愿见子夫了。"
刘彻倒是觉得，卫子夫这副娇俏的样子，很是新鲜："我的皇后什么时候也这般伶牙俐齿了，这从前我怎么从来就不觉得。不过，我更喜欢看你为我吃醋的样子。"
卫子夫难得自信的笑了："妾身还有很多面，陛下都没有见过，将来陛下会发现的越来越多。"
刘彻凑近了卫子夫问道："那子夫何不一一道来，让我尽知？"
"妾身就如同一本书，得要陛下慢慢来参透，一次都让陛下知道了，可就没有意思了。再是好喝的酒，也是要自己亲自品味，才知其香醇的。"卫子夫的话很有深度，让刘彻也不禁频频点头。
"说的好，那我就慢慢细品子夫的香醇之处。现下，便听你的话先去增成殿看看王夫人。"刘彻高兴的说完便往增成殿去了。
如意到殿中向刘妍禀报："公主，平阳侯派人来报，霍将军昨日在平阳侯府里喝了不少酒，正醉得不醒人事，已经被平阳侯送回了冠军侯府。"
刘妍大为惊讶，霍去病怎么会去平阳侯府找曹襄喝酒："去病在平阳侯府与平阳侯喝酒？"
"是，是平阳侯府的人说的。"如意很是确定的说。
"去备马车，我们去平阳侯府。"刘妍很是沉稳的说。
"诺。"如意立即去准备。
刘妍才到平阳侯府，便对曹襄说："襄表兄，我有些话想要问你。"
曹襄立即会意，吩咐了仆人都退下。刘妍这才开口问道："去病来找你喝酒，还喝得大醉而归，是所为何事？"
"去病也是为了公主，他告诉我，他羡慕我不费吹灰之力便能得到一切，可我..."曹襄没有再说下去。
刘妍猜测着问道："原本这等醉酒的小事，你是不必派人来告诉我的。你知道我心中有何疑问，早便算准了我全出宫来找你想问。你的目的，是要我来平阳侯府找你，你有话要说，襄表兄，我可有猜错？"
曹襄笑言："真不愧是卫长公主，猜得一分不假。"
"你与去病喜欢同一人，本该是水火不相容的，却为何他在最失意的时候，会独独来找你喝酒？"刘妍最为困惑的便是这个。
曹襄颇有深意的说："为何我们喜欢同一个人，便一定要水火不相容？正因为我们都爱着公主，所以我们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公主能够开心。爱护公主之心，臣与去病都是一样的。我不会与去病相争的。因为即便是我娶了公主的人，也得不到公主的心。"
刘妍一时语塞，面对曹襄这样坦白的表白，刘妍一时间顿感这屋里的气氛沉重了许多，不知道该要做何反应。
曹襄看刘妍此时尴尬的表情，温和的说："公主，他们都逼着去病离开你，要他为了卫家报恩而放弃与公主的儿女情长。"
"还有呢？"刘妍低着头轻声问曹襄。
"公主还想要知道些什么？"曹襄一直都看着刘妍，反问道。
刘妍抬起头看向曹襄温润的双目，颇有自信的说："襄表兄就不要再与我装了，你知道我是要问，劝去病放弃的人，都有谁？"
曹襄恭敬的说道："卫长公主，臣只能言及此处，别的，臣不能再说下去了。"
"你以为你不说，我就什么都不知道吗？为卫家报恩，无非就是去病的母亲陈夫人，还有母后，再有就是，长平侯卫青。"刘妍冷哼一声说道。
曹襄想要伸手去轻拍刘妍的背相劝，可抬起的手却还是放下了："我会去劝母亲，不要一意孤行。"
"谢谢你，襄表兄。我想知道，你分明是用情至深，又为何会成全我与去病。"刘妍认真的问道。
曹襄想着，刘妍与霍去病还真是心灵相通，连问的问题都是一样的。曹襄徘徊在说与不说之间，最终，曹襄还是选择了对刘妍回避："若是我说了，公主就会喜欢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