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八章:情之所致
如意眼尖,看见不远处霍去病的身影正朝这边走来,立即就机灵的对刘妍说:"公主,奴婢这就回殿里去给公主取披风来。"
刘妍向如意问道:"你这是怎么了,不过是去病来了,你跑什么?"
刘妍颔首一笑,摇了摇头说:"如意也真是越来越没规矩了。怎么着,也得给你行个礼再走不是。"
霍去病走到刘妍的身后,从旁边的树上摘下一朵正盛开的红梅悄悄戴在刘妍的鬓发间。
刘妍丝毫未察觉,霍去病四下无人,从刘妍的身后抱着刘妍。刘妍能够感觉得到霍去病的气息:"你怎么来了?宫里人多,你就不怕被人看见了?"
霍去病放开环抱着刘妍的双手问:"你知道就知道是我?"
"我就是能知道是你,除了你,还有谁有这个胆子?"刘妍转过身看着霍去病笑道。
霍去病从广袖中拿出玉笛,随着雪中的微风吹起玉笛。刘妍听得很是认真,看着霍去病清晰的轮廓,微微的笑着。
如意取来刘妍的披风,站在远处看着霍去病和刘妍眼中的情意浮动,心中不禁是阵阵的酸楚。
"方才从宣室殿议完事便来了长亭殿看你,明年春天,大军又要出征匈奴了:"霍去病与刘妍并肩走在雪地,走在红梅树下边走边说着话。
刘妍很是不舍的向霍去病问道:"又要出征匈奴了?这一次,要去多久?"
霍去病知道刘妍的心里多半都是不放心的,一定像母亲一样,担心着自己的平安。霍去病轻抚着刘妍的发丝说:"你尽可放心,我出征匈奴也不是第一次了,一定会凯旋而归的。"
此时,刘妍的想法倒是与卫子夫一样了:"胜败用兵家常事,是输是赢都不重要,只要你能平安的回长安就好了。"
霍去病的心里压力是刘妍想不到的,如果这一次不能大胜而归,便不能够得功勋,那也就意味着,霍去病没有资格娶刘妍。
霍去病与曹襄本就不是站在同一起跑线上的,霍去病只有去战场的拼杀,才能得到自己想要的一切。
霍去病看着刘妍的眼眸认真的说:"这一次,我也一定在大胜,只有带回了匈奴人的人头,才能得到功勋,才能凭我自己的本事,光明正大的娶你。"
"原来你是这样打算的,我会在长安等着你回来的。"刘妍此时心里很是感动,霍去病一直以来都为了自己这样努力着。
想着想着,刘妍也不禁落了泪。霍去病温柔的笑着,伸手为刘妍拭去脸颊的泪水:"傻妍儿,你哭什么?明年出征匈奴之前,我会为你摘下你喜欢的桃花,戴在你的鬓发间,一定是人比花娇。"
刘妍转而笑言:"好了,你也不便在我这儿多留,快回府去吧!"
见霍去病离开,如意才拿着披风走到刘妍的身边:"公主的披风取来了,奴婢给公主穿上。"
如意为刘妍披上了披风,刘妍向如意问道:"怎么去拿个披风也这么久?"
如意的脸上立即就浮起了笑容,俏皮的说:"奴婢若不是去了这么久,岂不是要打扰公主与霍将军了。"
"原来你早就拿了披风来,却在一旁看着,待去病走了再来。如意你何时也变得如此滑头了?"刘妍看向如意说道。
如意掩饰着自己心里的伤怀,很是辛苦。刘妍以为如意是有心要给自己和霍去病独处的机会,却不知道其实如意是不愿处于霍去病和刘妍之间太过尴尬,太酸楚。
刘妍直到回到长亭殿里才发现,镜中的自己,不知道何时,鬓发间多了一朵耀目的红梅相衬。
王宁怀着忐忑不安的心看着太医给王静诊脉。太医为王静诊过脉后,摇了摇头,独自向王宁回禀:"王夫人,令姊的病情,依老臣看,已经是无力回天了,夫人还是尽早准备好后事吧!"
王宁听到太医的话,眼里的泪水已经再也绷不住了:"本夫人知道,你且退下吧!"
王宁擦去了自己脸上的泪水,走进了王静的寝房里。王宁在王静的床榻边坐下,伸手去握起王静的手:"阿姊,你这病也不是一时了,都这样严重了,我竟然才来看你。"
"这怪你,是我不让兄长着你进去向你禀报,怕你还要为我担心。"王静躺在床榻上,有气无力的说。
王宁看着王静这般面无血色的样子,苍白的面容,心里早就已经是翻江倒海般的难受:"阿姊对我这么好,所有人都看不起我时,只有你是真心来关心我的人。为何病重的人,偏偏会是你?"
王静勾起嘴角,脸上露出了一个苍白而无力的微笑:"夫人,人各有命,命中注定我是如此寿数,我们谁也改变不了。与其惋惜与悲痛,倒不如欣然接受命运。"
"阿姊,你是个心地善良的人,不会这么早就香消玉殒的。你会好的,一定会好起来的。"王宁带着口腔,眼中含着泪水说。
王静叹了口气说:"我自己的身子,我自己心里最是清楚。此次,我怕是再也熬不过去了。"
王宁在王府里陪了王静一夜,趴在王静的床榻边浅浅的睡着。
清晨,王静醒的出奇的早,看着王宁趴在床榻边的睡颜,舒心的笑着。
王宁醒来的时候,看到王静的床榻上无人,紧张的回头望去,看到王静正坐在铜镜前独自梳妆。
"阿姊今日身子大好,这样真美。"王宁走到王静的身边十分高兴的说。
王静站起身给王宁看自己身上的衣裳:"我最是喜欢这件蓝色的衣裙了,好看吗?"
王宁带着笑容点了点头说:"好看,我看着,阿姊穿什么都好看。"
王静活力十足,拉着王宁说:"走,陪着阿姊去院子里走走。"
王宁为王静添了保暖的披风,扶着王静在雪地里走着。王静含笑回忆道:"宁儿,你还记得吗?我们小时候,时常会在冬日里的雪地中嬉戏玩闹,那个时候,我们两个玩得多开心。"
"是啊!每每我的履湿了,阿姊总是会脱下自己的履给我穿,除了我阿母,也只有阿姊你对我最好了。"王宁望向天际,微微笑道。
一句宁儿,让王宁感觉与王静幼时的亲密恍如昨日一般。此时,王宁只觉得王静离自己很近很近。
数十年来,王宁从来未有过的,亲人的感觉,恍如隔世的温暖。
"宁儿,我知道,我此次怕是命不久矣了。我们儿时一同玩耍的时光,在我的脑海里,犹如昨日一般的清晰。如果可以选择,我倒是宁愿被卖入歌舞坊的人是我,而不是你。"王静紧紧握着王宁的手说。
王宁长叹道:"即便被卖入歌舞坊的人是你,没有你,我在嫡母的身边苟延残喘的活着,日子也未必好过。"
王静看向王宁说:"我知道你一定受不少的苦,好在如今一切都已经苦尽甘来,你所受过的苦并没有白受,纷纷都变作了今日的福泽。宁儿,阿姊别无所求,只愿你能够放下心中对阿母与兄长的怨恨,莫要气大伤身。"
"阿姊知道,我那时有多害怕吗?我身边没有任何可以让我依靠的人,只有我自己。那样彷徨无助的感觉,至今梦到我还会出一身的冷汗。阿姊,你叫我如何放得下呢?"王宁说着说着,泪水就充满了眼眶。
王静抱着王宁说:"你如今虽然是身份尊贵,可在深宫之中也很是不容易,你又何尝不是孤身一人呢?现下我们王家,虽因为你而得陛下的照顾,兄长也**顺畅,可你与兄长相互扶持,只是做给别人看的,两个互相利用的棋子。始终你们也是一家人,只要你放下心里的芥蒂,以心相待,兄长和阿母都会是你至亲的人。"
"只有阿姊,这般知道我的处境与难处。可是往事历历在目,即使我既往不咎,也未必会如一家人一般亲厚。"王宁心底深处,其实是在害怕王夫人和王贤不接纳自己。
王静轻抚着王宁背上的青丝说:"怎么会呢?我们都是一家人,同姓一个王,怎会不当你是一家人。"
王静渐渐没了力气,倒在了雪地里。王宁费力的撑起王静的身子:"阿姊,阿姊..."
"我恐怕这就要走了,真是舍不得你,舍不得看你一人在宫中犯险。"王静伸手扶过王宁的面颊,眼底透着淡淡的忧伤。
王宁边流着泪边说:"不会的,不会的,阿姊今日不是还有所好转,都能与我一起来院儿里赏雪了。阿姊你一定会好起来的,我们的情谊不会就此断了的。"
王静紧紧握着王宁的手说:"阿姊唯愿你从此能够与兄长和阿母一家人相亲相爱。一家人,只有心贴着心抱在一起,才能温暖彼此。"
王宁看着王静越来越弱的气息:"等阿姊好了,我一定会如阿姊所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