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五章:喜怒不形于色
或许别的事情,平阳公主还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有曹襄的婚事,即使是面对刘彻,平阳公主是不会退让的:"做为皇姊,平阳公主不想让陛下为难,可平阳也是一个母亲,做为母亲,平阳也不想让自己的儿子伤心。陛下以为,平阳只是因为妍儿是长公主,才多番请陛下赐婚吗?是襄儿喜欢妍儿,又不敢与陛下直说,平阳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儿子。平阳的爱子之心,与陛下疼爱妍儿的心是一样的。"
原来事情并没有刘彻想的那么简单,刘彻心里好不容易燃起的一丝希望,又只能作罢了:"卫长公主只有一个,皇姊要我如何是好?霍去病与卫长公主两情相悦,皇姊不想让你的儿子伤心,我也不想让我的女儿伤心。皇姊将心比心,要我如何是好?"
平阳公主听着刘彻显然有些怒气,也不好再对刘彻步步相逼了。
依这情形看来,平阳公主也只能动之以情了:"我始终记得,我当初为了谁而嫁了一个自己不喜欢的人。好不容易等到他过世,我想嫁一个自己喜欢的人,陛下又告诉我,该维护皇家颜面。我这一生都不能为了自己的欢喜而嫁,都是为了谁?陛下可还记得,陛下当初尚未登基,答应过平阳什么?"
平阳公主的话唤起了刘彻无限的回忆,当初平阳公主尚未出嫁之时,刘彻就悄悄听到当时还是夫人的皇太后对平阳公主说,就是为了弟弟,也要嫁。刘彻心里清楚,平阳公主是为了自己才违心嫁给了当时的平阳侯——曹寿。
从那以后,刘彻心里总是觉得亏欠了平阳公主的。在刘彻登基前夕,还向平阳公主许诺,将来平阳公主若是有机会再嫁,定会让平阳公主嫁一个自己喜欢的人。只是,曹寿逝世之后,平阳公主爱上了卫青,最终刘彻还是为了一个孝字,生生拆了两个有情之人。
"我答应过皇姊,还没有做到。"在刘彻看来,要想解决了此事,也只能另辟蹊径,从霍去病那里下手了。
刘嫱才到椒房殿里,便看到满桌的绫罗绸缎:"这是什么?"
"这是陛下让人送来,赏赐给皇后陛下的。皇后陛下吩咐了奴婢,请皇宫诸姬来椒房殿里选自己喜欢的,将这些赏赐都分了。奴婢已经让人去请王夫人和李姬了,想必就要来了。"莫愁走过来对刘嫱说道。
这边莫愁的话间刚落,王宁和李柔就都走进了椒房殿:"拜见王夫人,拜见李姬。"
卫子夫坐在案几前,肩上的伤还会有些隐隐作痛:"免礼,这是陛下的赏赐,本宫拿出来与你们分了,你既然先到,就先挑你喜欢的。"
王宁首先选了几样珍玩,李柔刚是细心挑选着丝绸。王宁也看中了李柔手中的丝绸,伸过手就去抢来:"李姬,你看了许久也未挑中,想必还是不喜欢吧!本夫人看着这丝绸挺好的,就让给本夫人好了。"
李柔也不会任王宁欺负,明摆着自己占理的局势,自己可不能懦弱。李柔从王宁手中轻轻拿过丝绸,带着笑意说:"这案几上有这么多东西,定会有王夫人喜欢,王夫人又何必独夺妾身所好?"
王宁自然也不是会示弱的人:"本夫人就是喜欢这个,李姬还是另选吧!"
卫子夫看着一匹丝绸被王宁和李柔来回的争抢,走到王宁和李柔之间调和,不夈却被王宁无意中碰及伤口。好在刘嫱及时伸手扶住了卫子夫,向王宁怒斥:"大胆,王夫人你竟敢以下犯上。"
此时刘彻正巧及时走进了椒房殿,见卫子夫脸色有些难看,肩上的伤口还渗着血。刘彻急忙走去抱过卫子夫向王宁问罪:"王夫人放肆,皇后之尊,岂容你冒犯。"
王宁赶紧放下手里的丝绸,跪在刘彻跟前,慌张的说:"妾身知罪,妾身实乃无意,并非有心还为之,还望陛下恕罪。"
"父皇王夫人方才恃宠生娇,看中了李姬手上的丝绸,硬是要抢来占为己有呢!"刘嫱这么一说,王宁就是有多少张嘴,也说不清楚了。
刘彻才见过平阳公主,正是心里怒气未消的时候。这下子,刘彻这心里的怒火,就要全发了王宁的身上了。刘彻看着卫子夫肩上的血越渗越多,抱起卫子夫说:"快去宣太医来椒房殿。王夫人对皇后不敬,回增成殿去闭门思过一月。"
在李柔的眼里,刘彻对卫子夫的爱,毫不掩饰,如此情深而绵长。卫子夫的伤口流血,刘彻就这样毫不顾及君王威严,揽着卫子夫入怀里。刘彻眼神里的担心,李柔点点滴滴都是看在眼里的。
刘嫱看着王宁离开椒房殿的身影,满脸的笑意走出了椒房殿,向了长亭殿的方向去了。
刘妍看着刘嫱高兴的样子,好奇的问道:"这究竟是何事,让你如此高兴?"
如意端着茶盘盈盈走来给刘嫱上茶:"阳石公主请用茶。"
"不用伺候了,你们都退下吧!"刘妍向屋里的宫人吩咐。
刘嫱见宫人纷纷退下了,殿内只有自己与刘妍两个人,急着对刘妍说:"皇姊,方才在椒房殿里,王夫人无意撞了母后。母后肩的伤口裂开,王夫人挨了父皇的教训,还被父皇罚了闭门思过一个月呢!"
刘妍所担心,并不是王宁有没有受罚,而是卫子夫的身体:"你说什么?母后的伤口裂开?太医怎么说?可有大碍?"
"应该是并无大碍的,父皇还在椒房殿照顾母后,皇姊就放心吧!谁让那王夫人张扬,李姬看上的丝绸,她偏要去与李姬抢,王夫人也是自讨苦吃。"刘嫱脸上得意的神色不言而喻。
刘妍无奈的笑了笑,突然问道:"现下你脸上的得意,与王夫人张扬跋扈的样子,又有何两样?我们出生在后宫,长在后宫,正所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你呀,总是也学不会,要喜怒不形于色。"
此时,刘嫱还是个心里藏不住事儿的人,爱憎分明,有什么就说什么:"王夫人恃宠生娇,活该如此。说来也是巧了,父皇来椒房殿恰好看到了,还真是大快人心。"
刘彻却是不以为然:"王夫人嚣张是不假,自有她自作自受之时,时机到了,自有天惩。宫里这些事儿,说透,又似雾里看花,说不透,又似明月当空。你还是谨守本分,莫要太招摇了。以免落人口舌,再招来是非。"
刘嫱心里再清楚不过了,这是刘妍在教自己如何在这样的环境下保护自己。可此时的刘嫱,似乎还是不太懂得'谨慎';二字之深意。
刘嫱靠在刘妍的肩上,有一种踏实的感觉,十分知足的说:"皇姊,有你这样的阿姊可真好。"
刘彻边给卫子夫喂药边说:"今日我都与平阳公主说过了,平阳公主还是执意要让妍儿嫁给平阳侯。霍去病那里也是不肯松口,这妍儿的婚事,又成了一个解不开的结。"
卫子夫无论如何也是不能对不住平阳公主的,既然不能两全其美,卫子夫也只能让霍去病受点儿委屈了:"陛下,平阳公主当初再嫁时,陛下已经让平阳公主不悦了。如今,为了不让陛下为难,也就只能让去病退让了。"
刘彻会心一笑,低着头说:"平阳皇姊一直以来,为我牺牲得太多了。如今我是天下之主,却连给她幸福,让她高兴我都做不到。平阳皇姊为了我放弃了她心中所爱,我也不想让她失望。"
卫子夫放下手里的药碗说:"去病那里,就让妾身去劝他。妾身不想看着陛下如此为难,也不想令平阳公主不悦。"
刘彻想想平阳公主的坚持,让自己十分为难:"还是你大度,去病那里,你好好跟他说,若是他有什么别的要求,我都可以满足他。"
卫子夫并没有那么多复杂的心思,只是一个简单的女人:"妾身只是希望陛下能舒心,妾身就安心了。"
刘妍在卫长公主府里设宴,只有几个同辈的家人在府里小聚。观赏过卫长公主府的花园与美景,其他人几乎都回了府。
只有霍去病、霍光与曹襄留下,几个人在花园中的亭子里小聚,曹襄感慨:"卫长公主不愧是深得陛下宠爱,这公主府上那得如此精致大气。"
"襄表兄若是喜欢,可常来我府上走走。父皇与姑母亲厚,我与襄表兄也是从小到大的兄弟情谊。"刘妍言语中的一字一句,无不暗示着只是'兄弟';。这言下之意,再是明白不过了。
曹襄坦然笑之:"公主所言极是,我家中只有我一人,并无亲兄弟。蒙公主不弃,工必视公主为亲女弟。"
刘妍看着曹襄极为不自然的样子便知,曹襄必是有所不甘的:"都知道我是父皇的长女,从小就希望能有兄姊疼爱庇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