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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一章:大梦初醒,荒唐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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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一章:大梦初醒,荒唐一生

平阳公主拉过陈娇受伤的手腕,看着手腕上的血迹说:"有一件事,在我心里好多年了。从你住进长门宫以来,我就一直在犹豫,该不该说给你听。我怕你知道了,连心里最后一丝活着的念头都没有了。就算是到现在,话到嘴边,我还是犹豫不决。"

陈娇听着心里有几分慌乱,只是陈娇想不到,还能有什么样的事情,会比刘彻不让自己生育更让自己伤心的呢?

"平阳公主都说到这儿了,还有什么不说下去的理由吗?我已经遍体鳞伤了,也不在乎再多一道伤痕了。"陈娇说得云淡风轻,可心里却是波澜乍起。

平阳公主向陈娇问道:"你还记得,你与陛下,是如何在一起的吗?陛下当初为何会成为太子,你又为何会是太子妃。"

平阳公主的话勾起了陈娇的回忆,此时此刻,此情此景,刘彻当初那句'若得陈娇为妇,当以金屋贮之';又在陈娇的耳边隐隐回荡。

陈娇的脸上难得有一丝甜蜜的笑容:"记得,我这辈子也忘不了,陛下的'金屋藏娇';之诺。那个时候,陛下只是彻儿,而不是陛下,不会狠心来防我,害我。平阳公主,你说那时候多好,怎么时光一转,一切就都不一样了呢?"

平阳公主苦涩的笑了,看着陈娇脸上透着的甜蜜,感受着心里泛着的悲凉:"什么'金屋藏娇';之诺?毕竟那一年陛下还只是一个六岁的稚童,难不成你还以为,那样美好的诺言,会是陛下的童言无忌吗?陈娇啊,你在宫里也不是一年两年了,可别再那么天真了。"

陈娇眼底闪过一丝诧异:"平阳公主的意思是..."

后面的话,陈娇想想都觉得可怕。陈娇不敢说出口,更是不想相信。

平阳公主轻轻点了点头说:"若不是今日听了宫人来说,你在长门宫自杀,只为见陛下一面之事。我还以为你活了大半年,也该明白了。没想到,你还是那么看不懂人心。我只记得那个时候,母后带了陛下去平阳侯府看我,私下里教陛下,要如何取悦馆陶姑母,如何编造一个金屋藏娇的诺言。"

平阳公主的话无疑证实了陈娇心里不敢置信的猜测,于刘彻而言,或许当时娶了陈娇,也只是一场交易,又或是各取所需。可在陈娇的心里,那是一生最美的誓言,是陈娇走进了长门宫的大门之后,悲凉背后的最后一丝温暖。

陈娇看着平阳公主有几分得意的样子,惊讶得一时说不出话来:"原来一切都是假的?你可知道,陛下的那句'若得阿娇为妇,当以金屋贮之';,大概是我余生心里最后的一丝甜蜜了。我每每被夜半惊醒,看着这座透着几分凄冷的宫殿里,只有我一个人时,只要想起当初,我总是能情不自禁的笑。"

平阳公主看着陈娇泛红的眼眶,瑟瑟发抖的呼吸声,没有一丝怜悯之意:"你所承受的一切,都是你自作自受。你还能怪谁?怨谁?"

陈娇支离破碎的心透着寒冷,情难自禁:"我一个人住在这长门宫里,当初的诺言言犹在耳,那是我心底最后微甜的回忆了。可是今日,你告诉了我这样的事实,我这心底,也是凉透了。这最后一丝甜蜜,也变成了一场阴谋。平阳皇姊,一切都是假的,陛下对我,还有真心吗?"

哪怕平阳公主点点头,又或是说'许是有过吧!';,对此时的陈娇也算是莫大的安慰了。只是,平阳公主既然说了实话,就不准备再让陈娇糊涂下去了:"真心?说实话,你不值得陛下对你真心。或许陛下对你唯一的一份真心,就是真心想离你远远儿的。"

陈娇的眼泪挂在苍白的脸颊上,由心而发的酸楚在脸上漫延:"呵...好一个金屋藏娇,原来一切都只是一场梦。多谢平阳公主来长门宫,一语点醒梦中人。"

"你也别再闹了,陛下说了,他不会再见你了。你就是闹得再厉害,也得不到陛下的一丝眷顾了。"平阳公主虽然一字一句的都在陈娇的心上捅刀子,但愿陈娇就此能活个明白。

陈娇轻轻抬起纤细的手,取下发间的簪子抵在颈间:"我活了四十多年,总算是明白了一回。真真假假,我只是一颗棋子而已,用完了,也就废了。我这颗废棋,生,无可恋,死,无可惧。"

平阳公主见势赶紧把着陈娇的手说:"你这是要做什么?死吗?你就死了,陛下也不会来长门宫看你。你在他身边的十多年,在他心里是噩梦。你逼他,用皇祖母来压着他,他对你什么情分都没有了。"

"我只是太爱他,只想他能来陪陪我,说几句软话。那时他的心全在卫子夫身上,我见他一面都难。我用尽全部的力气在爱他,可他就这样骗我。"陈娇边哭边说,心里的委屈、憋屈,展现得淋漓尽致。

平阳公主也跟着陈娇情不自禁的落了泪:"可是你的爱,会让陛下很累。你的逼迫,会让陛下觉得很压抑。你知道,陛下为何把心都给了皇后陛下吗?"

陈娇也说不出话来,只是摇了摇头说:"她的心机藏得好深呐,装得楚楚可怜的样子,可最后她还是成了椒房殿的主人。"

平阳公主抢下陈娇手里的簪子,平淡的说:"子夫她没有心机,她只是比你更懂得,要如何去爱一个人。陛下跟我说过,子夫在他身边的时候,他心里总是觉得很舒服,有时候心烦了,子夫一句贴心的问候,一杯清茶,点滴清音,都能让陛下心情舒畅。是卫子夫的理解,让她走进了陛下的心里,也正是卫子夫的大度与贤德让她坐上了皇后的宝座。这些,都是你身上没有的。"

陈娇冷笑道:"我不是卫子夫,我的爱情里,容不下别人。我没有卫子夫那样的忍耐力,包容陛下的所有女人。你把她说得这么好,只因卫子夫是你平阳公主举荐给陛下的女人。我一切悲哀的开始,都是因为卫子夫,因为你,把卫子夫送到了陛下身边。"

平阳公主激动的说:"卫子夫不是在忍耐,而是在包容。她的好,不用我说,后宫众人有目共睹她的贤德。你当初还是皇后的时候,后宫的姬妾也就那么几个,可从来就没有平静过。再看看现在,她做了皇后,后宫的姬妾虽然已经有好几千人了,但却是风平浪静的,让陛下没有后顾之忧。你与卫子夫一刚一柔,天差地别。"

陈娇顿时也意识到了自己从前的不对,后悔,可惜如今后悔都已经晚了。平阳公主将手里的簪子交到陈娇的手里:"你不是要死吗?来,簪子给你,我不拦着你。只是你要想清楚了,性命没了,就什么都没有了。"

陈娇紧紧攥着手里的簪子,久久下不了手。

平阳公主起身要离开,陈娇拉着平阳公主的手说:"我要活着,就是生无可恋,也要在这长门宫里好好的活着。可是,我从来就没有得到过自由,你帮帮我,自由一回。"

平阳公主轻声问道:"你要我如何帮你?"

"带我离开长门宫,天高海阔,去哪里都好。我想要,过我自己想要的日子,不再任人摆布。"陈娇苦苦哀求,平阳公主还是摇了摇头说:"生来富贵,你我都没有这样的机会,都是命,认了吧!"

卫长公主府里,瑞玉靠在床榻上喝完汤药,刘妍微微笑着:"原本你受封公主,是要立即入宫去向父皇母后请安的,只是现在,身上的伤还没好,你的公主服制也还在做。等你身子养好了,再入宫去向父皇母后请安。"

瑞玉身上的伤痕还有些隐隐作痛:"我的身子已经没有什么大事了,可以下床走动,入宫去请个安也没有多大的问题。我想着,总是要早些入宫去请安为好,莫要让人觉得我不懂得感恩了。不如,就借你的服制给我穿穿,让我入宫去请个安。"

刘妍犹豫着说道:"只是,我的服制都是长公主服制,你是不能穿的。你还是安心养好自己的身子,你的服制应该这两日就做好了,也不差这一天两天的。"

霍光走进了瑞玉的寝房里:"参见卫长公主。"

刘妍回头看到霍光,高兴的说:"光儿,你来了,些日子没见你了。这儿还有一个瑞玉公主,还不快见礼?"

霍光这才看到床榻上的瑞玉,有些不情愿的行了礼:"参见瑞玉公主。"

瑞玉见霍光对自己还有些怒气的样子,和善的说:"不必多礼了,既然你不情愿给我行礼,我也不在乎这些繁文缛节,就算了吧!"

刘妍拉了拉瑞玉的衣袖说:"瑞玉,这可不能算了。日后,这些宫里的规矩,你样样都要学起来,不能失礼于人。光儿该行的礼数,还是不能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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