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李跃与李静淑成婚后的第五天,李林甫病逝,这一切都在李家人的预料之中,李隆基特意给了李林甫人臣最高规格的葬礼,并且同时下诏让杨国忠代为右相,兼吏部尚书。
葬礼举行了三天三夜,第十天,李跃准备返回陇右之前,带着新婚燕尔的妻子李静淑,入宫。
这里看不出有什变化,若说真有变化,也不过是新人换旧人,边令诚带着一大众人迎接李跃,场面非常浓重,凉王,凉王妃,两个看起来年纪轻轻的新人,被众人簇拥着,没有人敢小瞧这两人,在李跃迎娶李静淑之前,她就是李府经常在外露面的办事人,李林甫权倾朝野,自然受人尊敬,而李跃,亲灭吐蕃,青龙白虎,为大唐新增十州之地,更无人敢小瞧。
当年边令诚与李跃一同征伐小勃律,全胜而归,边令诚原以为李跃已经大达到了自己政治生涯的最巅峰,但是,结果往往是出人预料的,时过境迁,李跃贵为凉王,边令诚暗自庆幸与李跃有所交集,听闻陇右富甲天下,有吐谷浑与吐蕃做后盾,凉王李跃的势力已经不弱于任何军帅,包括一直十分得宠的范阳平卢节度使安禄山。
边令诚一边带路,一边兴致高涨地与李跃攀谈,这一路上,李跃与李静淑虽然表情都比较冷淡,但是边令诚的嘴巴就没有停过,眼看华清宫已经不远,边令诚谄媚地恭贺道:“凉王新婚,更是李相之千金,喜结良缘,我在此贡献一份心意,祝凉王王妃白头偕老。”说着悄悄地从衣袖中掏出一个精致的玉盒,李静淑犹豫地看了李跃一眼,直到李跃点头示意她收下,李静淑这才顺手接过。
李跃深色稍缓,道:“公公费心了,天气转寒,在城南本王一处福地,一直闲搁着,公公若有空不妨去看看。”
边令诚内心狂喜,暗道凉王果然出手阔绰,太监进宫之前都已净身,最怕寒冷,边令诚一直惦记着可以弄一套暖宅,向高力士等位高权重的公公都有这样的暖宅过冬,他倒也不推脱,在凉王这种有身份的人面前推辞反而显得小气。笑容更加灿烂地答谢道:“如此,就多谢凉王美意了。”
华清宫内,温汤名誉天下,到了冬季,李隆基与杨玉环基本上都在这里度过,进入其中,顿觉得水雾缭绕,如坠仙境,的确是一处福地。
因为李跃即将返回凉州,李隆基觉得有必要召见一下凉王,而李跃今非昔比,已不是那个少年将军,不知不觉,十年之间,李跃靠着功劳节节攀升,甚至李隆基直到后来才意识到,李跃的功劳与威望已经没有一个将帅可以比拟,曾经王忠嗣执掌四镇之兵,那是因为李隆基觉得王忠嗣从小在宫中长大,属于自己培养出来的人才,王忠嗣虽然也有不少功劳,但是与李跃比起来,实在相形见绌,而李跃仅仅只有三十多岁,就已经是凉王,若再立功,该如何封赏,李隆基心中对李跃有了一丝芥蒂,但是他却一点也没有意识到,对于另外一位封王的边镇大将,上次已经到达无以复加的地步,或许,李隆基觉得安禄山可以被自己无上恩宠收买,而李跃,出自中原,又是皇亲国戚,在民间的名声极好。。。。
李跃成功地见到皇帝与杨玉环,在杨玉环的身边,还有第二十六皇子。
李跃带着李静淑微微施礼。
温汤有严格的品级,皇帝可以泡的是帝王汤,而杨玉环泡的是贵妃汤,皇子王孙大臣都各自有对应的品级。
一阵寒暄之下,李隆基破例让李跃与他一起,而杨玉环带着李静淑一起。
温泉如同开水一般,不断地散发着热气,蒸发开来,小小的圆池内,两个洁白如玉的身体裸露在空气中,在水雾的服侍下,缓缓地漫入温泉里面。
“贵妃娘娘真是美如天仙,怪不得陛下如此迷恋你。”李静淑泡在温泉中,露出一丝笑容赞叹道。
杨玉环嘴角带笑,温和地说道:“王妃也一样很美,凉王才会拜倒在你的石榴裙下,如果王妃不嫌弃,就叫我一声姐姐即可,我便唤你妹妹,如此可好。”
“嗯,杨姐姐真是天生丽质,随处都散发着雍容华贵的魅力,十年的时间,却没有留下一丝岁月的痕迹,反而愈发迷人呢。”李静淑亲切地说道。
“岁月如霜,对我们女人来讲最是无情,十年了,时间过得好快,很多事情都变了,很多东西又一直都在那里。”杨玉环独自缕着秀发,带着一点忧伤,颔首独自回忆过往。
“姐姐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又有什么不开心,天下的女子羡慕都来不及呢。”李静淑卧在一处山石后面,安慰道。
展眸一笑百媚生,杨玉环认真地说道:“妹妹还小,很多事情都还不知晓,凉王。。。。罢了,一切都随缘吧。”
并没有因为杨玉环突然提到李跃而感到惊讶,李静淑心中莫名地痛了一下,情绪低落,似是随口而发无意地说道:“姐姐是担心他做出冒天下之大不韪的事情吧,换做是我,就算是死也甘心了,而我,却都不知道他的心里有没有我,又或者我只不过是他达到目的的手段,相比于此,姐姐应该是天底下最幸福的女人了。”李静淑说着眼泪就噗噗噗掉落下来,看起来楚楚可怜。
寂静,万籁俱静,杨玉环冰雪聪明,从李静淑含糊其辞的话语中,杨玉环敏锐地认识到一个事实,从李静淑的只言片字中,她发现李静淑所说与自己所想完全一致,只能得出一个结论,李静淑知道当年她与李跃之间的事情,难道是李跃主动告诉她的?不会,李跃不是那么轻率之人,那就只有一种可能,李静淑是通过李家的渠道知道的。
而她所担忧的事情,正是李跃在十年之前承诺过的,为了她图谋天下,而现在,事实证明,李跃正在一步一步地接近这个目标,正在向这个方向发展,杨玉环担心假如真的有那一天,会发生怎样的事情,而李静淑所伤心的,不过是李跃为了达到目标娶她来换取政治资源。
两个女人,分落温泉两旁,杨玉环在不停地思考,而李静淑在独自感伤。
无声中,时间划过。
李静淑已经恢复过来,看到杨玉环还在深思,这才意识到自己说的话真的有些过了,虽然她知道杨玉环是明白人,但是从她嘴里说出来,那就不一样了,李静淑赶紧解释道:“杨姐姐不必多虑,此事并不是李郎告诉我的,而是家父曾经让我追查。。”说到此处李静淑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得出的结果是姐姐与李郎之间必定有不可告人的隐秘,但是并不知实情,只是我通过十年前的一些事情进行推测,之前姐姐所说,正好与我的猜测相符,这才失言,还请姐姐原谅,此事普天之下,除了你我他,再无第四个人知道,姐姐放心,李郎娶我,虽然我心欢喜,但是也知道父亲必然是以此事为条件,依靠李郎的权势庇佑我家族的平安。”
杨玉环听完后,如释重负地点了点头,“醉酒狂歌空度日,飞扬跋扈为谁雄?”一曲九幽彼岸,一句承诺,十年过去了,他还是十年如一日地兑现着当年的誓言吗?
“天下的女人都羡慕我,却不知我也同样羡慕如你一般可以自由自在时时刻刻陪在她的身边,妹妹诚心待我,我自也不必隐瞒,他如今贵为凉王,封地千里,雄兵冠绝天下,又深得民心,我只闻传言东平王有反心,对于他却大多是好的传闻,只希望妹妹可以好好待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