移到门口,俞金盏伸手一把拉开门。
这房间里面尚且如此温度,外面的更是比房间还像冬天,这刚刚开门,老天就给了她一个惊喜。一阵风夹杂着一阵的雪花潇潇洒洒的朝着她飞来。
俞金盏被这阵风吹得眼睛都无法睁开,身后没有束上的发丝在风中随风飞舞。
等风停了,俞金盏感觉自己脸已经无法表现出正常的表情了,勉勉强强的睁开眼睛,把嘴中不小心吃进去的雪吐了出来。
伸手摸了摸刚才还温热的被窝,果然,现在是一片冰冷了。
她抬头走出房门,转身把门关上,免得待会这个房间里面全是水,确保了门不会再被风给吹开后,俞金盏才转过身。
这一转身,俞金盏就愣住了,“你站了一夜?”
门外是那个书生,俞金盏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眼,这身上的衣服布料柔和,衣袖衣摆边还勾勒出些蓝色藤蔓,在风中柔和摆动,栩栩如生。
整个人在凌厉的风中还是那么的独树一帜,斯文静秀。
若不提昨天的事,俞金盏还是会认为眼前的这个拿着书的男子只是个普通书生,就差头上戴个书生帽了。
现在看见那张脸,俞金盏只想到了一个词,厚颜无耻。
眼睛一眯,“你要站就站这吧。”俞金盏裹着棉被从书生旁边越过,像个白白胖胖的雪人在风中移动着,全身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只有那一个黑漆漆的脑袋露在外面。
书生看着她在雪天中的背影,一丝丝仿若幻听般的笑声,在风中兀自让暗处的黑影心惊胆战,原来暗主,也会笑出声音来啊。
雪天中又是蹦又是跳的俞金盏感觉自己还是快要给冻成冰块了,昨天她是走了什么狗屎运才没有被冷死。
原来祝由族的冬天,是这样的冷,冷到让人怀疑是不是自己不小心跌入了冰窖。
四处走了圈,俞金盏果真……除了个穷书生,再也没有看见其他人了,现在在俞金盏眼中,只要身上没有饭菜的人,都是穷人。
呜呜呜,好饿……俞金盏现在连抬手摸摸自己的肚子都没有力气和……手。俞金盏扒拉着脑袋,更加的想念赵江砚和他的饭菜了。
为什么她要出来啊,出来没饭吃……还冷!最重要的是,现在郁玄不在这,幻笙不在这,就是连人都不在这……她出来有个什么用啊?
要不通知下江砚,直接打道回府,陪着乐儿过他们的三人世界算了。
但是……她现在也回不去啊,俞金盏欲哭无泪,刚开始的时候俞金盏出来的时候俞金盏还是有头上那一头青丝。
现在,俞金盏从头到尾,就真真是个雪人儿了,本来瓷白的小脸,现在被风吹得通红通红的,活像是小孩子顽皮在雪人上抹了胭脂。
最红的还是挺直小巧的鼻子。
唯一灵巧的还算那双眼睛,在一片雪白下,更加的有灵气。
不过隐隐还透着一丝丝哀怨,现在要是回房间的话,门外还站着一个讨厌的家伙,江砚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出来。
现在俞金盏竟不知不觉的走到了幻笙的小院前面。
这里,不如往前了,在幻笙的小院前,那已经堆积几寸厚的雪地已经能埋到俞金盏的脚踝了,人走人空。
好一个忽喇喇大厦倾,落了片白茫茫大地真干净。
盾立在小院门口前,俞金盏的头上堆着的雪花更多了,还来不及化。
直到她迈步缓缓朝着幻笙的小院走去,头上的雪哗啦啦的落入白茫茫的雪地,融合进了它本该带着的地方。
一路上穿过外门,又穿过内堂门,就只剩下了自然下垂的纱窗还影影绰绰的遮着里面内室的风景,俞金盏没有掀开纱窗就进去了。
里面一片狼藉,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幻笙啊幻笙,你到底在哪呢?想到幻笙那碧绿的眸子,俞金盏心疼了,那孩子还小,就经历了这么多他这个年龄阶段不该经历的事情。
现在,凶多吉少。
在看见那地上的一滩干涸的血迹后,俞金盏无力的跪在了地上,眼泪,已经在自己的体内被冻成了冰块。
她心中眼里,全是幻笙的音容相貌,很奇怪的是,明明认识幻笙不超过三年的光景,却好像很亲切很亲切。
亲切到她心里会有恐惧。
因为幻笙来自祝由族啊,这个她从未了解过的神秘的祝由族,一如以前她所惧怕的善制毒的苗族一般,她怕她对幻笙的亲切,只是因为一种未知的术法。
现在幻笙可能不在了,那所有的一切已经结束了,她怕的或她亲切的,似乎都不在了。
伤心够了,自己的生活还是得继续,俞金盏撑着冷冰冰的地面缓缓的站了起来,果真的是,这地面好像是冰做的。
手心一片通红。
起来之后一阵眩晕,她摇晃着身子勉强的撑住了一旁的柜子,“啪”的一声不知道什么落在了地上,俞金盏想要看清楚自己撞落了什么。
但眼前的漆黑无边无际。
稍稍缓过来后,俞金盏甩了甩头,看向地面,愣了愣,这不是……幻笙的空间吗?
那上面还有血迹,斑驳的血迹,已经差不多覆盖住了整块玉石,俞金盏墩身拿起玉,眉心蹙了蹙,想了想幻笙那日使用的咒语。
这是幻笙契约的空间,不是玉笛之中那样可以随意变出东西的空间,或者说,这不是无智老人的灵力空间。
俞金盏进去得容易。
眼前的薰衣草还是一片烂漫的紫色,该是贼人没有发现这个空间,里面的一切还是完好的。
延伸到天际的空间啊。
俞金盏朝着记忆中幻笙在空间中修筑的小屋走去,去看看也好,万一有幻笙留下来的东西呢,她好拿着纪念纪念,随便还可以给娘看看。
她曾经,有这样一个可爱的干儿子。
这,俞金盏眼前蹦出一团的光亮,她身上的锦被滑落在地上,被雪浸湿的头发湿漉漉的黏在了她的脸侧,那双眼睛,灿若星辉。
缓慢的步伐突然加快不少,她猛的推开门。
白色的身影跪坐在地上,他的面前……一块墓碑,石碑,很大的石碑,上面写着,“慈父郁玄”。
郁玄,死了。
跪坐在地上的人单薄的身影在听见门口传来的声音竟然没有一丝的反应,俞金盏的脸色苍白,但那双眼中流露的却是悲喜交加。
可喜的是,幻笙还活着。可悲的是,那个一生守护着祝由族的老人,死了。
“苟活了几年,我也值了,至少把外公安置了。要杀要剐,随君处置。”幻笙第一次开口了,那声音却不再是以前少年的英气蓬勃了。
一时间俞金盏感觉自己的泪水被解冻了,怎么也控制不住。这沙哑的声音中充满了沧桑,这就是祝由族以前的少公子。
半晌幻笙还是跪坐在地上,目光直视着眼前的石碑,眼神中带着敬仰,似乎郁玄还活着一般。
俞金盏擦了擦脸上的泪水,一步一步靠近了幻笙,她弯腰把幻笙抱在了怀中,能感受到幻笙浑身一颤,却看不大他突然紧缩的瞳孔。
“我回来了。”
空间里传来了饭菜的香味,幻笙清瘦的脸正对着俞金盏……的大快朵颐,他觉得自己好像是做了一件大善事。
此刻的俞金盏吃的像个难民似的,幻笙常常是自己还没吃两口又得去做些饭菜了。
终于俞金盏放下了最后一个空碗,这时她竟然终于知道了何为矜持,笑笑擦了擦嘴,此刻俞金盏的脸色也稍稍和缓了些。
幻笙把碗放在桌子上,只一秒桌子上的饭碗已经不在了。
“还要喝茶吗?”以前她是喜爱喝茶的,幻笙还记得。
俞金盏愣了愣,想想还是摇摇头,不好再麻烦幻笙了,还是却起身走向厨房,看来还是去煮茶了,这个弟弟,呜呜呜,真好。
当幻笙把香气四溢的茶水端上来的时候,茶烟怔怔的勾起了俞金盏的回忆。
等到幻笙落座后俞金盏才回过神来,抿了口茶,“不知道何时你煮茶的手艺也这般好了。”真真是唇齿留香。
就连俞金盏这样身在皇宫中喝惯了好茶的人也得称赞。
幻笙却只是笑笑,以前青涩的笑容已经在他脸上消失了,俞金盏无奈的看着他的脸,幻笙变了太多了。
只有那双眸子还是往出那般,清澈到底,像是纯净的湖泊一样。
她眼角的余光看了眼正中的郁玄的那块石碑,没有出口问道郁玄到底是怎么去世的,人都死了,她再问这些也只是徒增幻笙的伤心。
注意到她的小动作后,幻笙也没有开口解释。
“这两年你和赵江砚去哪了?”幻笙抿了口茶,把干涩的嘴角润了润,半垂着眼睑,看不出是什么样的情感。
俞金盏看眼他捧着茶杯的动作,在心中无声的笑了笑,这再怎么变,小动作还是变不了的,“不小心跌入了笛子的空间里面,遇见了些人,还遇见了些事。你还多了个侄子。”
想起赵乐,俞金盏眉眼弯弯,极是可人。(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