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舅母不必伤心,表兄还年少,好勇斗狠乃是平常事耳,要不这样,您让他跟随于我左右,让我**几年,到时保证还您一个懂事的儿子,别的不说,将来比舅父要有出自息!”
看见司马遹笑语如珠,语气温和,范云姑心下也有点相信他是自家的亲戚了,不然他一个富贵公子凭什么这么好脾气的同自己这个乡下妇人说话,还老是问自己家的情况,只是他同自家到底是什么关系啊?当听到司马遹愿意提携自己的儿子时,她心里一喜,马上便要张口答应,只是说了半天都没见他说自己是什么人,她还是有点不放心!
看见范云姑疑虑的眼神望过来,司马遹就笑道,“家母姓谢名玖,乃是尊讳清远外祖父的女儿,舅父谢玚的嫡亲妹妹,这下您该相信了吧!”
范云姑听了这话,一时惊讶得张大了嘴巴,用手指着司马遹“你真是小姑的儿子?她不是进宫十几年,服侍皇帝老爷去了,怎么会有你这个儿子?”
“这个话说起来就长了,当年啦,母亲进宫之后,在宫里做了一个低品宫女。。。。。”
正在屋里说着话的同时,听得外面有人说话的声音,是太白楼的伙计送酒菜过来了,司马遹先安抚了一下舅母,来到门口一看,是两个青衣小帽的伙计各提着一个大食盒,正在同士猗说话,这两个伙计是怕找错了地方!
“士猗,每人给点赏钱,让他们把食盒留下就成了!”司马遹就道,
这食盒不是要带回去吗?一个伙计刚想说话,另一个伙计马上伸手扯住他,晃了晃手上的一小块金子,这个伙计马上变了脸色,随时都能打赏金子的人家是好惹的吗?两人待士猗收过食盒后,向司马遹一躬身,“小的谢公子赏!”
士猗把两个食盒放在炕上的矮桌上后,又自顾出去,正好这时,外面有马蹄声响起,士猗就朝里面喊了一声,“公子,大雅回来了,马上还有一个人!”
屋内的范云姑与司马遹就知道是老爷子谢清远回来了,这新搬来的谢家门口这么热闹,又是贵公子又是骑马的,这左邻右舍早就围在旁边看热闹,一个个窃窃私语,不时还用手指着身穿华服的司马遹,
“这个贵公子真是这谢家的亲戚??”这是某人艳羡的声音,
“不可能吧!这姓谢的不就是一屠夫,就是有亲戚又能贵到哪里去!”这是某个心中忌妒的人道,
“这也说不准了,住在这洛阳城里的,说不准就同某个达官贵人扯上了关系!”这是某个年纪老迈,心却灵醒的老人言道,
范云姑眼尖,看见住在自家旁边的赵二一家子也在一旁边看热闹,就来到他身前,“他二叔,您能不能去衙门通知一下我家那口子,让他告个假,就说家中来了亲戚!”
赵二看到范云姑递过来的两个五铢钱,眉开眼笑地接过来,“妹子放心,我马上去!”说完话,钻出人群,马上跑远了。
谢清远从马上翻下来,看着前站着的那个年青少年,看着很是面善,不过自己想不起来有这么一户亲戚,自己从老家过来就是孤身一人,一直就没同家里有过联系,这位贵公子不是家里来的,又是从哪冒出来的?
司马雅跑到司马遹跟前,笑着道,“公子爷,这回总算不慢了吧!”司马遹用手中的折扇拍一下他的头,“回去有赏!”把个司马雅乐得合不拢嘴,“赏就算了,只要您不怨小人慢了就成!”
范云姑这时也跑到自家公爹耳边说了两句话,谢清远突然睁大眼睛,望着司马遹的面容越看这神情就越是激动,司马遹走上前去,搀着谢清远的手,“外祖父,外面人多,进屋说话吧,我是您的外孙,您的女儿谢玖的儿子!”
这次没有在正屋说话,谢清远把司马遹请进了书房,没错,就是书房,司马遹一进门就看到满屋子的书,长条形的方格子里摆着各种手抄本的书藉,自家这外祖父不像是个屠夫,怎么倒像是个诗书传家的世家子啊!自己初见他时,他身上就透着一沉稳,儒雅之气,不像那些屠夫满脸横肉,一身的彪悍之气,还满口粗话,说话骂娘!
“外祖父,您家到底是做什么的?我在宫里时娘亲说您是一个屠夫,可这越看越不像啊!”司马遹当时听范云姑说道谢家几个人的名字时就有点怀疑了,一个屠夫家哪有把名字取得这么文雅的,像什么清远,玖啊,玚啊,悠然????普通的百姓都是目不识丁的吧!
谢清远微微一笑,没有回答,反而问道“玖儿还好吧?这些年她在宫里过得怎么样?”
“娘亲还好,只是进宫的前几年受了一些苦,这生了我之后倒还好。。。。。。。!”
两人慢慢聊着谢玖的事,谢清远就说谢玖小时候长得清秀可人,书读得也多,比他兄长要强,要不是她是一个女儿身,将来肯定可以进国子监。司马遹听了心中暗道,难怪母亲小时候给我说那些故事的时候说得清楚明白,亏自己还相信是娘亲跟着别人认字的呢?这字认得了,也不一定懂得其中的含义啊?
司马遹则讲述着谢玖在宫里从低品宫女做起,一直到她服侍太子,生下自己,当然有些话他是没说的,比如太子妃与母亲的关系等等!
可没想到,谢清远听说他是太子的儿子后,脱口而出,“你是广陵王?”
“没错,孙儿姓司马,名遹,小名沙门,皇爷爷封我为广陵王!您是怎么知道的??”司马遹疑惑地答道,自已这外祖父真不是普通人啊,普通人家哪知道太子的儿子是哪个??司马遹虽然在朝臣中名声显著,可也没到洛阳人人都知道的地步!不过,如果外祖父不是普通人家,是不是可以做为自己在宫外的臂助呢???想到这里,司马遹心里又兴奋起来!
谢清远的心里是复杂无比,自己女儿进宫十几年了,自己还以为这个外孙是当今陛下的一个儿子,一个普通的王爷,没想到却是太子的儿子广陵王啊!这两者之间可就大不相同了,朝野众知,广陵王可是以后大晋的继承人啊!也就是说,百年之后,自家的外孙就是这大晋的皇帝了!
想到这里,他的心里也不知道是喜是忧,自己身为阳夏谢氏之人,却沦落至洛阳以杀猪宰羊为生,一直觉得愧对祖先!没想到自己的女儿却生了未来的大晋继承人!
看到谢清远怔怔地望着自己,不知在想什么,司马遹就道,“外祖父在想什么呢?”谢清远道,“没想到我的外孙还是广陵王,我真不知道该怎么说好了!”
谢清远祖籍陈郡阳夏,也就今天的河南太康县,阳夏谢氏从楚国灭申国时由谢城迁到阳夏,一直定居此地,谢氏虽在地方上是大族,可一直没有什么出名的人物,直到谢缵出任曹魏的典农中郎将,阳夏谢氏才成为此地的郡望,前年谢衡为父守孝期满后,升任国子祭酒,在太学讲经,是朝廷有名的大儒,武帝也甚为赞赏他!
谢氏出了谢缵之后,就以他这一支为主,而谢清远则是另外一支,众所周知,无论在哪个时代,都免不了争权夺利,谢氏成了郡望之后,这族中也是多有争端,当年谢清远一气之下,与族中断了联系,入住洛阳,本想求个出身,可是此时是九品选官,他出身阳夏郡望,出身也不算低了,可他是负气出走,怎么能再报以前的家门,空有一身才学,却无用武之地,还好从小打熬的身体不错,就沦落得以屠宰猪羊为生,一直到如今!
“爹,是不是玖儿的儿子来了,在哪里,让我看看!”正在两人都在臆想的时候,外面传来一个大嗓门,声音哄亮,由远及近,听这脚步声也到了书房之外了!
司马遹上前把门打开,一个四十出头的中年汉子,满脸坚毅之色,颌下一把浓密的虎须,根根怒张,很有一股气势,光听他的声音,胆子小的恐怕也要被他给吓死了!
谢玚进了屋,就暗自打量司马遹,果然长得俊秀,那脸形跟小妹差不多,眉目之间也有玖儿的影子,看到这里,谢玚哈哈一笑,“你就是小妹的儿子,跟小妹长得很像!”
谢玚生性豪爽,说话也是粗声粗气的,对外人如此,对家人也是如此,不过小时候他最疼的就是妹妹谢玖,谢玖小时候便长得很清秀,因此有许多年纪差不多的孩子前来撩拨,调戏于她,但都被谢玚给打跑了,可是他对自己的儿子去疏于管教,以致谢悠然长大之后,不喜读书,居然和一些混子们玩在一起,见天的不见人影!
司马遹还没来得及说两句,范云姑便哭丧着声音跑进来道,“当家的,不好了,刚才有个和然儿玩得好的小子来说,他被以前那个纨绔公子给抓住了,说要砍了他两只手哇!”
一听这话,谢清远是一皱眉,而谢玚则站起身来,把眼一瞪,“这个小兔崽子,又去和人赌钱去了,肯定是作假被人抓住了,这次把他找回来要打断他两条腿,让他出不了门!”
范云姑听见这话又是一阵大哭,这外面的人要断了儿子的两只手还没完事了,自家丈夫要打断儿子的两条腿,她这作娘的听了也没有办法,只是伤心地抹着眼泪!
司马遹眉头一皱,自己这次来除了要看看娘亲的亲人之外,最重要的就是要看看表兄如何,看能不能**几年再成为自己的帮手,可没想到。。。?不过眼下救人要紧,司马遹便起身道,“舅母不用担心,让沙门去看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