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感觉得到太子的和善之意与些许不耐,可是谢玚与范云姑两人依然不敢造次,再次揖手为礼方才坐下.
其实谢玚也不想讲究这么多,可是父亲一再吩咐,说什么太子与自己即是甥舅,却也是君臣,而且……君臣还排在甥舅之前!
“敢问殿下,犬子悠然现今……?”坐下来后,感觉到妻子不断拉扯自己的衣袖,眼里带着哀求,谢玚的心里也是一软,眨巴两下嘴唇,虬须抖动不已,才一脸为难地问了出来.
范云姑眼里闪着难以言表的思念之情,看着太子的眼神也充满希冀,儿子虽然有些不肖,可是自己却已经有两年多没有看见他了,也不知道他现在到底在哪里,吃穿用度是否妥当,现在可是年节啊,为什么他还不回家?
想到这里,范云姑的眼眶儿就红了,赶紧撇过头去,她是不敢在太子面前失态!
“呃!”看到舅舅与舅母一脸的期期艾艾与思念模样,司马遹心里也有些苦笑,最近事情多,自己一刻都没有松懈过,还真是忘了悠然表兄这个事!
自从暗卫成立之后,周安顺等人就开始逐步完善这个隐藏在阴影中的庞大权利机构,首先就要细分暗卫的组成部分,把这个庞然大物分成几部,然后把具体的权责划分下去,比如经营酒楼的掌柜与小二现在就只能算是暗卫的外围人员,只负责探听有用的消息,再比如隐藏下去的暗子现在都由一部统一掌管,以免泄漏了机密,然后传递消息的人又是一部,掌握武装力量的又是一部!
各地分部只向洛阳中枢负责,各部之间互相合作,共同组成了这个庞大的情报网络,其中尤以掌握武装力量的这一部最为强大!
但是在暗卫之外,司马遹当年还玩笑似地组成了一个杀手部分,除了专司清理暗卫内部的不法份子之外,还负责刺杀外敌等等.
谢悠然如今就是这一部里的干将之一,而这一部的主管就是神箭候李世杰.
自从上次发现那五斗米教的刘姓女子被暗卫里的人员联合**之后,司马遹就把谢悠然等人全部派了下去,专门清除暗卫里如今已经变了质的,或是已经查出他们有不轨行为的某些内部人员!
说起来他们出去还没有超过两个月,又因为他们人数太少,所以任务非常繁重,想要清理一遍恐怕还要一两个月的时间,这个年节自然也要被耽误了!
“舅舅放心,悠然表兄被本宫派出去办事了,大概还要两三个月才会回来,等他回来之后,本宫再给他多放几天假,也好让他在二老面前尽尽孝心!”司马遹满面笑容,安慰着对面的谢玚与范云姑两人.
范云姑闻言满脸的悲切也好了一些,但是看到太子的温和笑脸,她又忍不住说道,”殿下,舅母膝下就只有悠然这么一个儿子,如果…我是说如果……!”
范云姑一脸小心翼翼地模样,看到太子的脸色没有什么变化,她才接着说道,”如果您派给悠然的事情不是很重要的话,那么您能不能让他回京做事啊?就像他爹一样,每日上衙理事,晚上就能回家,民妇也不求多大的富贵,只想一家团聚!”
谢玚一听这话,当下脸就黑了,斥道,”悠然能为太子办事,能为朝廷尽忠,乃是他的福份,更何况男子汉大丈夫,如果不多经历一些磨炼,日后如何成家立业?他的性子有些顽劣,如果不好好打磨,将来如果立足于朝堂之上?真是妇人之见!”
被相公厉言喝斥,范云姑委屈得眼眶又是一红,她想念儿子,有什么不对?只是家里一向就是谢玚做主,他既然反对,她也不敢再说,只是低下了如今的珠翠满头!
司马遹听到舅母的话,心里也思虑开了,悠然表兄将来是要立于朝堂之上的,当初之所以让他投入世杰门下,主要是为了磨磨他的懒散性子,如今已经过了四年多,想必他也应该有所改变,不致于像以前一样……
即便谢家如今已经算是官宦人家,甚至可以说,谢家在如今的京城豪门中,也算是排得上号的---虽然谢玚官职不高,他却是太子的嫡亲娘舅,这却是不争的事实!
谢玚也曾读过诗书,身入宦海之后,经历了许多波折,也算明白了许多以前闻所未闻的道理与规则,但是范云姑只是一个普通村姑,虽然她现在也成了朝廷命妇,可是骨子里还是一个村妇,对她来说,相公是她的天,儿子就是她的地,两年没有见过儿子一面了,她心里真的很委屈!
看到太子一脸沉思,没有答应自己的模样,范云姑脸一撇,心里急切之下居然哭了出来,“呜呜!”
这一哭可不打紧,立即引得对面的司马遹与坐在上首小声叙旧的谢清远老爷子与谢玖两父女都望了过来,这好好的怎么就哭了出来?
范云姑的心里,也未尝没有埋怨之意,悠然是你的表兄,太子你怎么就……
看着母亲望过来的责怪眼神,司马遹满心苦笑,赶紧安慰道,”舅母勿要伤心,等悠然表兄回来之后,外甥马上安排他进国子学,等到了合适的时机,就让他进入朝堂!”
经此一事,司马遹在谢家可就越发感觉有些尴尬了,母亲好不容易回门一次,舅母却在这大喜的日子哭了出来,司马遹心里就发觉得不是个滋味!
等到用了午饭之后,司马遹随便寻了个藉口,说是要进宫理事,他就带着小绿与烟儿溜了出来!
至于谢玖?
这次回门,她暂时还不会回宫!
因为惠帝已经给了她三天的时间,并且还说,她想多住几天都没有关系!可是以前宫里的夫人贵人回门,都只有三天的时间,谢玖也没有恃势而骄的想法,也答应三天后就回宫,只要三天后他再来接一下谢玖也就是了!
“殿下,现在去哪里啊?”坐在马车里,小绿看着舒了一口气的殿下,轻声问道.
司马遹犹豫一下,就道,“献容今日回宫,就去羊府吧!”
“是,殿下!”
马车立即轻轻驰动,朝着洛阳南城铜驼大街驶去.
几天前,元日大朝结束之后,司马遹就曾对羊献容等人说过,要给他们两天的时间回门,与家里的父母双亲聚上两日,而羊献容与王氏姐妹,还有蒋怡涵四人前天就回了各自的娘家,今日也是她们的返宫之日.
按说,妻子回门,做相公的都应该陪同前往拜访岳父岳母大人,甚至还要在岳家住上几日,以表孝心才好!
可是司马遹的身份不同,他的所作所为与以前的那些太子也是不同的,起码自他以前,怕是没有哪个太子在年节时把自家妻妾全部放回娘家的先例!
这要接人嘛?不论他心里是否偏爱某人,但是为了后院的和谐,他也只能去接身为太子妃的羊献容了!
等他赶到羊府的时候,已是午后三刻了,羊献容在家里住了两天,也收拾好了行李准备返回东宫,此时她正在羊家厅堂中与父母双亲依依惜别!
司马遹到了的时候,羊献容正偎在羊夫人怀里哭着不舍了,而羊夫人则是一脸怜爱,不时拍拍女儿的香肩安慰着她,眼角隐有泪迹,羊玄之坐在旁边,不时啜上一口香茶,在感叹太子对他这个老丈人越是孝顺的同时,又对她们母女二人的哭啼很是好笑,”献容,平时里你若是想我们了,传个诏命下来,就让你娘去宫里看你,现在有什么……啊!”
“老臣拜见太子!”羊玄之赶紧起身,端正仪容,肃然行礼道.
看到羊夫人与羊献容都要行礼,司马遹赶紧摆摆手,苦笑道,”不用多礼,本宫可是来接献容返宫的,你们…这是?”
指了指羊献容脸上的泪痕,司马遹很是疑惑!
“没事,只是献容有点舍不得…”对这个话题,羊夫人也只是一掠而过,转头对女儿笑道,”太子来了,娘可就不送了,自己好好照顾自己,记住娘说的话!”
羊献容一下红了脸,看着娘亲关切的笑脸,就坚定地点了点头,然后才朝着太子走去!
坐在马车上,靠在太子怀里,羊献容满脸欣喜,太子今日能来接她,实是出乎她的意料之外,小丫头心里很是高兴,恨不得把自个儿揉进太子身上才好,手上下意识地又紧了一紧!
看到羊献容脸上的红晕自出了羊府之后,就一直没有消散,司马遹好奇地问道,”有什么事这么开心吗?嘿嘿,是不是想本宫了?”
听出了太子的调笑之意,羊献容没有出声,却想到了母亲在闺房中的训话,”女儿,这男人嘛就好一个新奇,所在你在敦伦之时,要放得开一些!尤其你可是太子妃,太子将来三宫六院那是注定的事,你若是没有什么手段,如何能拴住太子的心?最好是,今年之内你就给太子生个小皇子,这样你的地位可就稳如泰山了……”
其实,羊献容也很想替太子生个皇子,可是,她入宫这么久,就是生不出来啊!
太子是个好夫君,她从来没有见过如此性格特异的男子,对女子温柔体贴就不说了,尤其他还是太子,居然也能让她们这些做妃子的在年节时回门省亲,特别是他还说,每年都可以回门,这种不同于寻常男子的宽容与宠爱,实在是让她心里又敬又爱!
能为太子生个皇子,想必也是个幸福的事情吧!
可是不仅是自己,王家姐妹,还有怡涵,甚至就连服侍太子那么久的小绿姐与烟儿姐都没有身孕,这就有些奇怪了?
难不成,是太子的身子出了什么问题?
想到这里,羊献容满是喜悦的心里突然就冷了下来,赶紧抬起头来,直视太子,眼里也就带了一些审视与狐疑的眼光!
“殿下,臣妾想为您生个小皇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