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玮与司马允两人是在禁军的贴身”保护”之下才得以入宫觐见惠帝,以保证沿途没人和他们传递消息,两人一入了宫就被带到了式乾殿前的候旨台上,虽然两人是被杨骏当作嫌犯来对待,可是押送他们的禁军倒也不敢太过刁难两人,毕竟两人可是堂堂藩王,他们之间的身份差距可以用云泥之别来形容!
两人站在那里咬着耳朵商量着怎样来反咬杨骏一口,才能出了这一口恶气!不管怎么说,他们两人都是宗室藩王,先帝血脉,身份贵重,杨骏如果没有一个很合理的理由,自己两人无辜被软禁,那肯定是要翻脸的,虽然,他们入朝就是为了推翻杨骏,可是被人这么打脸,以两人的身份,以前还从来没有发生过!
尤其是楚王司马玮,在他的心中,虽然杨骏是辅政大臣,可是能和他比吗?他司马玮是武帝血脉,天家贵种,什么时候轮得到杨骏来教训他?他司马玮入京就是为了推翻杨骏,那么杨骏就只有乖乖地等在那里被他斩头,没想到现在大事未成,自己却先受了辱,司马玮可是把杨骏恨到骨子里去了!
他们两人也不是不懂朝会的规矩,按道理来说,他们两人入朝,应该第一时间进入大殿觐见惠帝啊!怎么朝会都开始了还没有动静!两人怀着疑惑地心思慢慢等着!
没想到没过多久,就看到一个七品小官被两个殿中将军夹着拉出大殿,那小官儿满面血迹,同时嘴里还在大嚷,”杨骏贼子,祸国殃民,袁达死不足惜,诸公三思啊!”两人看到这幅场景,心神大震,没想到今日的大朝会居然还见了血,看这个家伙咒骂杨骏的情形,想必他也活不了多久了,那么我们两人又该如何自处?
司马玮与司马允两人对视一眼,俱是无言以对!接着,两人就听到里面有声音传来,一道道由远及近,”宣楚王司马玮,淮南王司马允入朝觐见!”司马允对司马玮使个眼色,意思是看看再说,司马玮再鲁莽,也是惜命之人,这时也赶紧点头!”
两人在宦官的带领下,穿过层层的守卫,再进到大殿之内,入眼处就是点点触目惊心的血迹,两人甚至没有看清前面是什么情况,就赶紧跪下行礼,
“臣弟司马玮,司马允拜见陛下,祝陛下万寿无疆!”两人行了礼之后,按规矩同时奉上白壁以及贡品礼单,”这是臣弟的进贡之物,请陛下笑纳!”
待藩王入朝的一系列礼仪完毕之后,也不等两人起身,杨骏首先喝问道,”今日乃大朝会,满朝文武都在场,楚王,淮南王二位殿下,可知罪否?”
司马玮脾气暴,听到这话就不高兴了,”太尉这话说得好没道理,本王与王弟第一天入京,就被太尉大人给软禁了,我二人还要找太尉公讨一个公道,这问罪之说从何而来?”
“先不论我二人有罪否?太尉公无故软禁宗室藩王,是凭的朝廷哪一条律令,如果太尉公说不出一个道理来,那可别怪我兄弟二人以下犯上了,要请陛下治你一个儹越之罪!”司鸡允不像司马玮那么冲动,只是抓着杨骏的短处不放,毕竟以他们两人的身份,如果没有一个合适的理由,就把他们两人羁押了,那么天下的宗室们都不会答应!
杨骏依然冷着脸,如果他今日不能把罪名栽到楚王与淮南王身上,那么他自己是肯定要下台的,所以这时他也顾不得惠帝的想法了,冷笑着道,”凭什么,就凭你们两人在各自的封地不大规矩,尤其是楚王司马玮,据老夫所知,你曾经百般拉拢襄阳的军中将校,让他们为你所用,这难道不是大罪吗?”
接着杨骏又转头对司马允道,”淮南王殿下虽然不像楚王那么大逆不道,可是殿下门下所养的食客加上你的私军早就超过三千之数了吧!”
下面跪着的楚王与淮南王两人齐齐色变,没想到杨骏还真的抓到他们两人的把柄了,这是有备而来啊!司马允暗中松中了一口气,杨骏所谓的罪责对自己来说倒不是什么大事,只是依杨骏所说,楚王兄如果真的曾拉拢军中将领,还留下证据,恐怕其罪非轻!
司马玮听到这话,也不顾这是大殿之上,立马跳了起来嚷道,”陛下,臣与陛下可是亲兄弟,怎会行此大逆不道之事,杨太尉没有丝毫证据,真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词?请陛下明察!”
“陛下,臣弟也有话说,臣弟府上只有两千军兵守护府邸,距封国所需的三千之数都还差了许多,至于太尉所说的食客超过千人,臣弟也不敢苟同,臣弟府上只有食客两三百人,但臣弟府难免人多嘴杂,恐怕太尉公把那些仆人杂役也算上去了吧?”司马允甚至冷笑调侃了一下杨骏,他虽然不像司马玮那么激动,但是反驳的话肯定是要说的,不然真的定了罪也有麻烦,只是自己这养门客之事,任他怎么查也是一笔糊涂帐,他是怎么也查不清的!
“楚王殿下就不要抵赖了,本太尉这里有一封信,乃是襄阳昭武将军罗安盛所书,信中言明楚王殿下在襄阳的所作所为,实在不像是一个忠心耿耿的臣子,倒像是意图谋反的乱臣贼子!”杨骏说完之后,从怀中掏出一封书信,惠帝身边的董猛感受杨骏的目光,赶紧地下来接过后又递给惠帝!
无论是哪个皇帝当政,只要是关于造反之事,一律有杀错没放过,所以惠帝接过那封书信之后,仔细观看了起来,看过之后,惠帝的脸色明显的有些变了,只是他也不能光凭这么一封信就给人定罪,黑着脸问道,”皇弟怎么说?”
“陛下,臣不知道太尉公的那封信是怎么回事?有可能是太尉公故意找人假造的也说不定?如果,就算这封信是真的,可是仅凭一个小小的杂号将军之言,他的话也能做证词吗?如果随但某人的一封信都能够做为一个宗室藩王谋反的证据,那么臣弟也无话可说了!”
也不知怎么的,今天的楚王司马玮不仅没犯混,说话之间反而条理清晰,有理有据,在场众人听了他的话也暗自点头,宗室谋反不是一件小事,如果杨骏就只凭着这么一封所谓的书信,那是肯定不能治楚王谋反之罪的!
“这只是其中一点,更为重要的是,楚王你与淮南王入京那天,天降红雨异像,这就是上天给我们的警示,你们两人就是奸佞之人,要不然为什么以前不现,以后也没现,为什么偏偏在那天,你们两人来京时它就天降红雨呢?”
话说到这里,杨骏也终于松了一口气,总算把话头给绕到这里来了,这一关自己怎么都是要过的,他自己也没想过就凭那些臆测之言和一封书信就把楚王和淮南王二人具体怎么样,但是只要把话绕到这里来,他就什么都不怕了!
“真是..真是气死本王了,天降红雨,明明是..!”听到杨骏有让自己二人替他顶缸的意思,司马玮就不干了,这不是摆明了欺负人吗?入京时就把老子关了十天,现在刚刚出来透一下风就要被你栽上奸佞之名,是个人都忍不了!
所以司马玮急忙就和杨骏闹开了,可是旁边的司马允看到某人递过来的眼色,立即就拉了楚王一下,如果司马玮今天真的说了这红雨之事和杨骏有关,以杨骏今天的表现,他肯定是不想让位的,那么两人之间就只有不死不休了,可是现在宗室这一方面还没有准备好,闹僵了肯定是自己不利,那就看那个朝自己使眼色的人有什么后路吧!
杨骏看到楚王也不敢和自己争了,就知道他不打算和自己鱼死网破,这心里立时松了一口气,只要他不和自己斗到底,自己也不会把他们两人怎么样,只是他们这次入朝,恐怕要做个宗室闲人了!
正在杨骏松了一口气,准备把这件事彻底给了结的时候,又有一个身低品文官常服的小官儿从后面越班而出,从袖子里掏出一封奏折,双手高举过头,然后叩首道,”启奏陛下,现有并州四郡太守县令联名上书,奏章上说天降红雨,是上天示警,请太尉杨骏退位让贤!”
哗然,众臣马上哗然出声!楚王与淮南王的事还没完,现在又冒出联名上书的事来了,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小官儿,看他身穿的补服就知道只是一个从六品下的文官,他哪里来的联名奏折?
“这不是尚书省的度支郎中何逸吗?他怎么也有胆子上来?”
“这个何逸可是尚书省的属下,没想到杨骏连自己的属下也管不住,真是..!”
“就是,就是!”
杨骏的脸色铁青,自己这回真是出了大丑了,连自己的属下里面也有别人的暗子!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在这个关键时刻,这不是明摆着要自己下台吗?并州?并州是哪些家伙的势力范围?太原王氏还是皇后贾家?
在场的杨济与杨珧看到情况不对,也只有干着急的份,看着旁边的那几个老头,尤其是恍若睡着的王浑那个老家伙,今天这事和他脱不了关系!两人心里都恨恨地想着以后一定扒了他的皮!就算是一直没有发言的杨太后这时也有点急了,可是杨芷虽然贵为太后,但是朝会之上,也没有她说话的余地,看着她的父亲杨骏杵在那里没有丝毫办法!
贾后看到这种情况,虽然面上没有高兴之意,可是那微翘的嘴角,以及脸上轻轻抽动的眼角,无不显示她愉快的心情! 司马遹看到这种情况,只是惊讶了一下就没有什么别的想法了,因为仅凭这个是扳不到杨骏的!
司马遹脑中的念头还没转完,这大殿之上发生的事情又让他大吃一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