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木砾一声轻轻的冷笑,他根本就不认识施洛崋是何人,也从未与土匪打过交道。他以为施智是在说大话,在骗他,但端木砾并没有点破。
他对那句能帮你打败周军很感兴趣。
前几日就接到线报,周军的粮草在君越山一带被土匪给劫了。他就派出人马前去打探。
了解到君越山的地势之险,心里打定主意要借此天险掐断周军的援军和供应,与周军周旋。考虑到君越山易守难攻,想到从土匪手里抢过来,也得大费周章,正在为这事头疼呢,没想到对方主动送上门来。
这叫饿了有人做好饭,困了有人送枕头来。
端木砾并没有流露出自己的真实想法,他已经习惯了隐藏自己的情绪。
“好,我同意你们的条件。凡请你回去转告你们大当家的,只要她依照信中所言行事,事成之后,我也一定信守承诺,护你们周全。”
施智千恩万谢,又说了一堆好听的话。
端木砾命人给他准备一桌子好的酒菜,酒足菜饱,又让人拿了百银纹银做为奖赏,施智连声的称谢,回到山上复命去了。
施智被端木砾好吃,好喝,好招待,临走还给了大把的银子,他心里可是乐开了怀,觉得呗有面子。
撒开了脚丫子的往回跑,比来的时候还快上很多。
施智离开后,谷干什么打发众人散去,自己一个人待大议事厅里。她觉得自己得静下心来好好理理接下来的事情。
没想到因为打劫了周军,又要和端木砾搅在一起。想躲也是躲不开的,见到端木砾,会更加的思念杜致霖。她深切体会到了一个人生不如死的感受。
所谓的议事厅,只是一个大山洞,经过修缮可以使用,足可以容纳千人之多。
谷菱的大椅子是特制了,能承得她重量的椅子还真是不多,施礼专门找人用坚实的青石板给她做成的石椅,她再重上个两三百斤也没有问题。
她把硕大的身躯往石椅上一躺,象一只超大号的圆滚滚的海狮,两丈长两丈宽的石椅,更象是一张特大的床,上满摊满了软乎乎的肉肉。
对于端木砾看到信后,能不能同意,她心里没有任何的把握,施智已经去南楚有几日了,按时间算很快就可以回来。对于结果,谷菱心里忐忑不安。
躺了半天,觉得全身乏累,偏偏又不困,睡不着。谷菱晃动着胖大的身躯站起来,向外走去。
来君越山也有一段日子了,谷菱一直忙这忙那,也没有心情和时间好好在山里转转。
她离开议事厅,随意又漫无目的的走着。碰到巡山的喽喽或者在山上避难的村民,她点点头,笑着打着招呼。
走着走着,不知不觉中走到山最西边的一偏僻处,远离了山中心。
这个季节也没有峰峦叠翠的美景,突兀的石头,枯黄的枝桠,偶尔头顶有几只麻雀飞过。
谷菱眼睛无意中瞟向前面一处山坡,突然愣住了。她自来到君越山上,还从未来过此地,但是,为什么面前不远处的小山包看起来非常的熟悉,似曾相识。
她加快了步伐,连滚带爬的到了山包近前。
“是向阳花谷。”几个字在谷菱脑海里闪现,她觉得自己的心脏在肥肥的肉下面,砰砰砰砰砰,跳的厉害,快要破皮而出了。
她用手捂住自己的嘴鼻,强忍住要流下来的泪水。原来这向阳花谷,就在君越山的附近,是它的附山。
她没有想到自己还会再回到与杜致霖初识的地方,没有想到命运会有这样的安排。
最终眼泪没有忍住,流了下来。她边走,边落泪。
当年正值郁郁葱葱的季节,而今却是万物凋零的冬季。早已是物非人也非,此人非彼人,生死两茫茫。
谷菱的心情异常沉重,过往种种从眼前浮过,仿佛杜致霖还是那个翩翩帅气的美男,就站在自己的眼前,谷菱伸出手想抓到他,扑了个空。一切皆幻觉。
龙水潭的水好冷,谷菱把手伸进水中,或许她觉得这冰凉刺骨的寒水能减少几分她心中的痛楚。
离开潭边,不远处就是当年自己苏醒过来的山洞。杜致霖就是将自己从龙水潭中救起,抱进山洞里。
谷菱的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她多希望时间可以回去,回到从前,只要杜致霖还活着就好,她只想好好看他一眼,哪怕是一眼。
迈开自己胖的象两根柱子一样的大粗腿,谷菱向山洞里走去。
也许那里还留着杜致霖的气息。
这向阳花谷地处偏僻,常年没有人来。谷菱本来就心情低落,没有什么警惕之心,也不会想到除了自己还有其它人在。
到了山洞口,借着外面照进来的光亮,她诧异的发现洞里竟然还有一个人。
看不清楚模样,他蜷缩在那里,象只受伤的流浪狗,背对着洞口。他的双手紧紧抱着双腿,头深深埋在膝盖处。
谷菱清晰的听到了从这具身体里传出来的哭泣声,是抽泣的声音。断断续续,想哭又不能哭出声音来,极力压抑自己。
谷菱经过短暂的惊讶,很快又恢复了正常。虽说这里偏僻,偶有人来也是正常,自己不也转到这里来了。看来也是和自己一样的伤心之人,不然怎么能哭的如何可怜。还蜷缩在冰冷的地上。
谷菱一时同情心起,想着安慰一下蜷缩在地上的人。
她走过去,说道:“你还好吗?”
也许是蜷缩在地上的人实在太过于伤心,没有听到背后有人进来。以谷菱庞大的身躯,走路肯定是会发出很大的声音,不能说地动山摇,至少地皮也是会微微颤动。
他太过于伤心,没有觉察到。
等听到背后有人说话时,直觉反应,象一只灵敏的豹子,从地面上弹了起来,身手之快,快到谷菱没有看清楚他是如何站起来的。
“啊!是你,阿顺。”谷菱看清楚站在面前的人也是大吃一惊,没想到会是阿顺,让她更意外的是,阿顺的身手这么好,他象从地上弹起来,站在自己面前的动作一气呵成,完全不象一个瘸子。
“是你啊!”阿顺看清楚站在面前的人后,紧绷的肌肉放松下来,又无力的坐到地面上。
“阿顺,你有什么伤心事,不妨说出来,憋在心里会很难受的。”
谷菱好心的说道。
“你走吧,我的事情与你无关。我的伤心,你也别问。我想一个人静静。”阿顺又恢复到有气无力的样子,对谷菱说道。
“我也想静静,你在这里,我坐在那边,不打扰你。”谷菱见状也不好再说什么,就想着到洞口的另一角坐会儿。阿顺没有再说什么,又躺回到之前蜷缩的姿势。
谷菱坐在角落里,静静地看着阿顺。越发觉得他象个谜一样。
谷菱发现阿顺躺的地方,好象是当年自己被杜致霖救起,醒来的位置。她对当年的事情可记得很仔细。
两个人谁也不说话,阿顺呆呆看着对面的石壁,谷菱愣愣看着阿顺,在琢磨着他究竟是经历过什么,才会变成这个样子。反倒是,这会儿子,把对杜致霖的思念扔到了一边。
阿顺突然开口了,象是自言自语,又象是说给谷菱听的。
“这里是当年我与她第一次相遇的地方,自从初次相遇,就注定了她是我一生中唯一的女人。我亏欠她很多,她现在过的很幸福,我不应该去打扰她。可是,我控制不住自己的思念,控制不住想要见她的念头。我的心好痛,好痛。”
“啊!这么巧。我当年也是在这里与我心爱的男人第一次相遇。真是太奇妙了。这里竟然是我们两个人共同的回忆之地。”
谷菱听完阿顺的话,觉得很是有缘。对阿顺又多了一份同情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