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张婶家吃过晚饭,谷菱回到山上。
夜晚对她来说,是种难熬的痛苦。她睁着眼睛,躺在床上。想着抢劫军饷和粮食的计划,她在心里演练了一遍又一遍,生恐有什么遗漏。
“老大,到了,到了,周军的银子和粮食离咱们这儿只有二十里不到的距离。”
谷菱早早的就起床,正坐的方桌旁边椅子上发呆,蓝脑壳一阵风似的冲了进来,兴冲冲的喊道。
“这么快,看来前方战事吃紧,他们急着送军需补给。走!”
谷菱站起身来,晃动着自己胖大的身躯向外走去。
别看施洛崋的身躯庞大,倒也是灵活的很,行动起来并不让人觉得笨拙,反倒是象个灵活滚动的大圆球,灵动的很。
众人按照事先计划好的,各司共职,准备好战斗。
谷菱带着一百多口子喽喽兵,在山谷上方埋伏好,滚木雷石提前都准备好了,山谷两侧的山顶上堆的满满的。
君越山下这条狭长的山谷是周军运送军需的必经之路,谷菱等人只需守株待免即可。
果然,两个时辰后,山谷的进口处出现了一队人马。主要是车队,每辆车由两匹马拉着,车上的物品用防水的麻油布遮盖,看不清楚拉的是什么。
看旗号和车队人员的着装,便知道是周世坤的军队。
队伍走到山口后,为首的人把大手一挥,队伍停下了前进的步伐。
为首的人道:“前面山谷地势险要,大家要提起精神,加快脚步,全速通过山谷。”
“是”车队里的众人齐声答道。
为首之人大手再次向前一挥,车队继续行动,很快几百人的队伍,三百多辆马车,全部进了山谷。
队伍中的最后一辆马车刚进入山谷之中,就听到轰隆隆的巨响之声,山谷两端的进出口均被巨石堵死。
“不好,有埋伏。准备战斗。”为首之人话音刚落,一些石块,圆木,带着风声从山顶倾泄而下。
顿时,山谷里一片的鬼哭儿狼嚎。谷底本身地方就有限,想躲闪不易。除了被山上滚下来的石头和木头砸伤,砸死的以外,还有很大一部分是他们相互践踏致死。
很多人被石头或木头击中,从马上坠落,又被其它的马匹活生生的踩死。
山谷里,马的嘶鸣声,人的哭喊声,搅成了一片。在山谷里嗡嗡的做响,四处的回响。
谷菱站在山顶上,看着谷里的情形也觉得心生不忍。但是,一想到这些物资是周世坤送到战场上去找仗用的,会死更多的人,她也就咬牙忍下了。
世间很多取舍都是把双刃剑,有得即有失,得失之间看人心是如何选择。只能权利利弊,取利大,舍弊大者。再者说,这些人中很多也是周世坤的走狗,死不足惜。
谷菱也能只如此安慰自己不安的内心。
石头雨下了约莫三分之一柱香的功夫,山谷里基本恢复了平静。能端坐在马上的,还只剩下一个人。
因为距离的原因,谷菱看不清楚马上人的面貌。
这个人正是车队里首领。他曾经数次想从山谷冲到山顶,想着先制服贼首,无奈一是山坡陡峭不太好上,二是山上不断滚落下来的石头和木头阻挡了马儿上坡的路。冲了数次,没有一次成功。
谷菱倒是挺佩服他这顽强不屈的劲儿。
“停”谷菱一声喊,石头木头雨也停了下来。山谷里除了人和马匹的呻吟声,一切归于安静。
谷菱带着兄弟们冲下山谷,把为首的人包围在当中。
“司空离?”近距离看清楚马上人的样貌,谷菱不由地脱口而出。
马上的人不是旁人,正是司空离。这次他受命做为运粮官,押送军需物品至沙场,没想到半路遇到埋伏,近乎全队覆灭。
司空离这会儿子也是狼狈的很,刚才一阵子的闪展腾挪,躲避石头木头雨,把他折腾的不轻,自己的后背还被一块飞来的碎石击中,好在打在护心镜上,只是后背隐隐作疼,没有什么大碍。
他看见从山上滚下一个大圆球来,待到面前后,才发现不是个圆球,是个大活人。一个胖地有些离谱的大活人,还是个女的。
听到对方叫出自己的名字,司空离很是吃惊。
“你是何人?胆敢劫持军需物资,你有几个脑袋够砍。”司空离大声怒斥道。
“司空离,你怎么也沦为周世坤的走狗,为他卖命。你不是说荣华富贵对你来说是云烟,原来你也不过如此,凡夫俗子一个。”
谷菱见是司空离,心里又是吃惊,又是生气。相当初,司空离说好的不为周世坤卖命,没想到还是成了周世坤的走狗,助纣为虐。
这次做为押粮官并非司空离的本意,也是身不由己。当初为了救谷菱逃出周世坤的魔爪,他不得不委屈自己成为朝廷官员。就这样入了仕途。
上船容易下船难,待事情结束,谷菱得救后,他想再辞掉官职就难上加难了。周世坤是惜才之人,他怎么会轻易答应司空离想辞官的要求,无论司空离找到什么理由,周世坤也总有理由堵塞,事情就这样一直拖了下来。
加之司空离的父亲身体欠佳,也不希望儿子退出仕途。司空离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不能断然离开。
必竟周国是他们司空家的根,他可以一走了解,他的家人们呢,还得在周国生活,还得仰周世坤的鼻息。他并非自私自利之人。
他这次答应周世坤接了押粮官的差使,是因为周世坤答应完成这趟差使,他就可以脱去官服,重新做回平已民百姓。
这次押解军需粮食非同小可,责任重大。如果不是这样,周世坤也不会选择司空离。
周世坤先是接到周军在吴国大败的消息,女儿跟着杜致霖走了,二十万精军死的死,伤的伤,降的降,无一幸免。他差点背过气去。
很快又接到消息,女儿和杜致霖死在堰城,被炸死了。他更是悲痛交回,一病不起。
好不容易,两个月后,身体恢复了。做的第一件事就是重新整顿军队,要攻打南楚为女儿报仇。他认为杜致霖是端木铮的儿子,只有灭了南楚才能出他的心头之气。
司空离脑子飞速的转动,他不记得自己认识眼前的女人。这女人长的实在太有特点,绝对令人过目不忘。但凡见过,自己不可能没有印象。
“你究竟是何人?为何知道我的名讳?”司空离追问道。
司空离这么一问,谷菱才意识到此时的自己已经不再是彼时的自己,自己认得司空离,司空离不认得自己。
“你婆婆妈妈的问这么多干嘛,我也是听人说有你这么一号人。还说你是什么淡泊名利的高人,原来也不过如此。哼!”
谷菱鼻子里重重的一哼!司空离于她有救命之恩,她还曾经借用过人家未婚妻的脸,按理说两个人的渊源也算是颇深。没想到今日竟然在这里相见,还是要以性命相拼。谷菱不由地感叹世事无常。
“你究竟是何人?为什么要支持军饷?”司空离剑眉一挑,用力紧握手中的丈八长枪。
“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从此过,留下买路财。”谷菱突然想到打劫必备的歌谣,就冲司空离高声的喊道。
“你们是一群山贼!我劝你放下手的兵器,命人护送军饷安全送到前线。我可以向朝廷请命,减轻对你的惩罚。否则,别怪我心狠手辣。”
是司空离一转手里的长枪,眼里精光爆射。寒光直带谷菱。
“你当爷爷们是被吓大的,你这就死到监头了,还敢口吐狂言,真是不害臊。”
小矬子施智晃着两条小短腿,往前一蹦,蹦到司空离的马头前面,指着他骂道。
“司空离,你走吧!我放你一马,你离开后也不要再给周世坤卖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