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既然决定好了,无论如何,我都不会再插手。”
——“提前说遗言什么的,真令人不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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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界零王用自己一半的神术之力设下了结界,护住整座天界王城。
地狱暗之族日前才抵达天界,攻势不算猛烈,但边缘的几座小城池已落入敌手,被血洗城池,据说附近的城里都可以闻到那浓郁得令人作呕的血腥气息。
暮殿内,聚集了数百名官员臣民,展开紧急会议。不觉暗暗庆幸已经处决完了长公主宠音灿的事宜,可也觉得来得太巧,身在人界的她会不会已经被地狱之人劫走了?不过这消息是全面封锁的,除了重臣与零王,哪怕是其他王室成员皆不知半点风声,地狱之人应该也不知情。可照这战况来看,实在不能乐观,如何调兵遣将,如何进行防御,如何迁移民众,种种都需细细考虑,大意马虎不得。安逸太久,这些都显得仓促匆忙略带慌乱,但还好拟出了一份草案,撑个几天不成问题。
坷才刚过了一天,适应了天界环境的暗之族便开始大肆进攻,可谓是前进无阻,先后派去的军将无一能敌,全都败下阵来,转眼又是十座城池沦陷,血流成河的景象。敌军师傅并不打算直接攻打主要地点,而意在血洗每一所到之处,手段残忍至极,只为复仇,而隐没之王未曾参与战斗,只任手下肆意屠杀。短短三天,千座小城被占,敌方目标开始转向较大的城镇。
敌方可以说完全没有领将,亦没有主力,因为每个人都是主力,每个人的力量都强悍无畏得惊人,死伤极少,哪怕受到致命伤,只要还剩一口气,便会继续疯狂地进攻,仿佛一群没有自主意识的傀儡。这导致每个上了战场与之交战的天界军都不敢久战,不敢远离自己的军队,稍有不慎便会全军覆没,而且全部死无全尸,何其惨烈。
零王寝食难安,心中焦虑而无可奈何,他万万料想不到天界军在敌军面前竟如此弱小,几乎毫无招架之力。百般无奈之下,他只好调遣手下第一军,号称最精锐最强悍的军队,却又忽然忆起兵符似乎交给他人了,毕竟这支军队平时是用不到的,所以也不怎么在意过,但第一军在帅选培养方面仍是其他军队无可匹敌的。
正愁正怒时,忽听侍从通报二、三王子求见。
思虑一番,零王点头允了,只想如此时候他们又能有何事相求。这场战争,无论如何他也没有想过让子女们插手,他们是未来王室的骄傲,决不能有半点闪失。大不了,他亲自上阵,拼死一战,誓死守住我天界江山!
行礼过后,双胞胎不约而同开口:“父王,我……”
两兄弟神情复杂地对视一眼,三王子千殁坠生硬地做了个“请”的手势,退至一旁。也罢,最后就再让这个哥哥一回吧。
二王子千晨默会意地颔首,又抬头注视着父王,仍是平常的温润语气:“进来越发觉得辰殿里闷热,闷得喘不过气来,所以特意来请求父王……”
“又要重建宫殿?”零王有些不耐烦的一挥手,心想上次重修被千殁坠神术破坏得根基不稳的莫殿,花费大量金钱人力不说,由于千殁坠挑剔严谨,前前后后花了将近一年半的时间,期间没少来找他麻烦,害得他一想起“重建”这个词便头疼。况且现在前线战争激烈到惨烈的程度,他若是还在后面很有兴致的大兴土木,实在不体恤民情和军人们。
“不。”千晨默略一皱眉,有些不满于他的打断,而后又舒展开来,语气不变,“我认为直接拆毁也未尝不可,因为以后可能也用不着了。今天我意在请求父王允我参战,为我天界安危尽一份力。”平静温和中,还隐藏着一份坚决。
另外两人不觉大惊,未曾想过这拥有病弱躯体的少年也有这样一份豪迈心思。
零王眉头紧锁,凝视着千晨默,迟疑着如何开口:“默儿,这……”
他的话被一道明晃晃的剑花打断了。只见千殁坠不知何时已然拔剑,漠然直指向千晨默,语气凛然不容人拒绝:“赢了我,证明你有资格向父王提此要求。给我看到,使你能够踏上战场的价值。”
千晨默没有异议,从他手中接过另一把剑,拔剑出鞘,抿唇浅笑:“不要放水哦。”
话音未落,两人同时出招,一时间刀光剑影,一般人只觉眼花缭乱,寒光四溅,看不清人影。两人皆是熟练于各种剑势,就算面对同胞兄弟亦是招招凶险毒辣,难分高低。
待零王反应过来时,座下大大小小的瓷器盆栽等饰物已是一团凌乱,两人斗至兴起更是没有收手的意思。零王见状不觉摇头轻叹,终究还是孩子,只不过……他不觉观看出一身冷汗,又不得靠近,正欲大喊一声制止,眼前局势又瞬间变化,终是止了:千晨默笔直抬手,手中剑已抵至对手脖颈,剑刃寒光慑人;千殁坠手扬在身侧,剑势欲出而迫止。他输了。
两人表情皆是极度紧张地僵硬漠然,千晨默率先微微放松,轻巧地勾起唇角,开口道:“莫不是欺我病弱之躯不得动用神术,便也以为我察觉不到吧?”他语毕,轻轻移开手中剑,弃之一边,対后心寒意不以为意。
零王惊其言,向其身后望去,果然见到一柄真实的剑渐渐现形,直指其后心,而千殁坠手中剑则渐渐化为光点消散,竟是幻象。若千晨默真的不顾情面刺来,那他身后这柄剑也定会在同一刻,甚至抢先于他,深刺入他的心脏。毕竟,千殁坠从不手下留情。到底,千殁坠在最后关头,被逼得用了神术,违反了规则,他的的确确地输了。
千殁坠冷眸微凝,那柄剑失去控制,便也自行坠落,与坚硬寒玉地面碰撞出响声,于这寂静的暮殿中倍显凄冷。他按捺住内心涌动的复杂情绪,面上一丝不变,只是垂眸低声:“你赢了。”抛开神术不言,千晨默的能力绝不在他之下,千殁坠如此承认。刚才两人比试的不过是武力,与神术无关,于是当他不得不以神术御敌时,胜负很明显了。但神术是作为王室最高荣耀的身份象征,仅凭武力于战场上,就算有头脑,千晨默又能活多久?说这份思虑是因念及手足之情,他默认,亦惜才,只是为了他想要做的事,只能漠然相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