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城阙难得地有些慌,怕叶展秋真的误会,只好不再隐瞒,走向书桌,边说:“哎,算了,我把它打开给你看,你就知道了。”他弯腰从书桌抽屉里拿出木盒的钥匙,等直起身时视线从叶展秋的脸上扫过。她眼睛睁得很圆,里面闪亮亮的,哪还有一点愤怒,分明带着笑意。
宋城阙顿时明白过来,轻笑出声,“你已经知道了?”
叶展秋也笑得露出了牙齿,“今天下午婚礼策划那边来了电话,我猜出了大概。”她真是服了男人天生的粗神经,竟然完全不把前女友的东西当作忌讳,能用的就用了。不过,这也从侧面说明,宋城阙并没把尹悦当回事。
“我本来想过几天再和你说,趁这段时间做些准备,没想到一个电话就露了陷。”他走过来,从旁搂住叶展秋,“不过,我之前就知道,应该是瞒不住你。”
叶展秋问:“那这盒子里到底放了什么?”
宋城阙松开搂她的手臂,转身打开了盒子,“除了婚礼的策划方案之类的,还有样东西。”他把一张设计图拿给叶展秋看。
设计图上是一副对戒的图稿。
“连戒指都换新的?”
“嗯。”宋城阙又重新搂住了她,“我想给你补一个完整的婚礼。”他之所以这么做,多少源于愧疚。当年他娶叶展秋娶得实在太潦草、太敷衍了,婚礼的一切事情他都没有管,仅仅是在现场露了个面,甚至他都不记得那天他到底有没有笑过。他知道叶展秋不一定会在意这些,可是他在意。每每回忆,他都觉得他和叶展秋之间缺了什么,也许正是一个好的开始,他想要补起来。
“前些天我们见的那位Godefroy是一座私人古堡的主人,我想把婚礼安排在他的古堡里,客人不会请太多。至于日子,我已经让妈在帮忙选了。”
叶展秋吃惊地问:“妈已经知道了?她难道不会觉得我们这是在胡闹吗?好端端的,重新办一次婚礼。”
宋城阙却说:“不会,她觉得这是应该的,年轻人总该做点浪漫的事情。”
叶展秋汗颜地摸摸额头。温映鸿既然知道了,那爷爷奶奶肯定也知道了。他们选日子估计会找人商量,二叔家也很可能已经知道,还有些别的亲戚……叶展秋莫名想到邢婉婉,年初时所有人都在好奇邢婉婉和季二叔的婚事,原定的婚期一再被推迟。如今她都要重新办婚礼了,邢婉婉那边却还没个定数。
季家和宋家今年走动比较多,就在前几天她还和邢婉婉打过照面。邢婉婉看到她时欲言又止,好像有事情要质问她的样子。
大概是听说了这个让人喜悦的消息,叶展秋接下来兴奋了好几天,连工作效率都提高了。但表面还是维持着基本的理性,没让人瞧出来。
张静那边,说要请她和李运连这些曾帮过她忙的人一起吃顿饭。吃饭地址就选在工作的餐厅里,因为她的经济不是很宽裕,季青开特例给她打了个极低的折扣。
真到了那一天李运连却没有来,倒是那个之前帮忙收集资料的律师过来了。
季青有点疑惑,问对面的齐言,“他不是说好要来的吗?怎么回事啊?”
齐言看了眼旁边的手机说:“本来都已经过来了,听说停车的时候让一帮损友拦住,被拽走了,估计他们也在这附近吃饭。”
季青无语地摇摇头。
今天餐厅的生意特别好,人满为患,服务员都忙不过来。张静作为今天这一桌的主人,还不得不时常走开,到别处去端个盘子上道菜之类的。
叶展秋中途筷子掉到地上,也没喊外面的服务员,自己出去,走到服务台前拿了一双。
刚想转身回包间,却看到张静和丁辉面对面地站在不远处,不知正说着什么。两人边说话,丁辉偶尔还拉一拉张静的手,张静虽然躲开了,但似乎对丁辉的行为并不是很反感。
叶展秋没继续多看,收回视线,回了包间,心想季青之前说的还真没错,他俩果然有点问题。
饭吃到快结束时,齐言忽然收到了李运连的电话。他一接通就皱起了眉,似乎被电话那头吵到了。
叶展秋即使坐得比较远,也听到了李运连的叫喊声。她问:“怎么啦?”
齐言又皱眉听了会儿手机,才试探地问那头,“你是不是喝醉了?”
李运连一口否认,“我没有!我没有喝醉!”
齐言这下确定他是喝醉了,又好笑又无奈地说,“这下好玩了。”他没什么同情心地把手机按成了扩音,放在桌子上,放给叶展秋他们听,“他喝醉了以后就是个纯傻子。”
叶展秋只听到李运连在电话那头大声地嚷嚷,“我没有喝醉,没有醉!我可以背刑法给你听,你听我到底有没有醉?刑法第三章,第二节,第一百五十二条,走私淫秽物品罪,以牟利或者传播为目的……刑法第五章,侵犯财产罪……”他一连背了好几条法律条文,背着背着,声音一转,又开始唱,“浪奔,浪流,万里涛涛江水永不休……”
电话这边大伙儿都听呆了,他这是在哪儿唱啊?就没人跑过去阻止他吗?
齐言正想问他在哪儿,电话那头忽然‘砰’地一声巨响,就听李运连哀嚎起来,“哎呦,我操。”
齐言连忙问:“怎么啦?”
李运连痛苦地说:“我摔倒了,哎呦,我的脚,我的脚。”
电话这边的人这才紧张起来,忙问:“你在哪儿?”
李运连还在嚎,边说:“我在厕所呀。”
齐言无奈,“哪儿的厕所?”
李运连脑子不清楚,想了好一会儿,才说出了个店名。原来他就在离这边两百多米远的另一家饭店里。
反正这边的饭也吃得差不多了,季青说:“要不咱们去看看吧,到底怎么了。”
过去的就三个人,齐言、叶展秋和季青。等他们三走进那家店,发现李运连根本就没什么事儿,脚也好好的,只是鞋子湿了。他一个人坐在一张椅子上摇头自嗨,偶尔还喊两嗓子,旁边站着几个同样喝得满脸通红的年轻男女,其中两男的一左一右按着李运连的肩膀,不让他站起来。
估计这些就是李运连的损友了。这帮人是认识齐言的,见他走进来,忙喊了一声,“言哥。”
齐言先观察了一下李运连,才问那帮人,“你们灌的?”
那帮人忙摇头,“没有,是他自己喝的。”
“开什么玩笑,就他的酒量自己喝能喝醉?又不是失恋了。你们大伙儿一起灌的吧,灌了多少?”
他们这下只好承认,指指桌上的酒瓶子,说:“两瓶白酒。”
齐言抽了口气,无语地说:“明明知道他喝醉以后会耍酒疯,没人制得住,你们还这么拼命地灌?找事儿啊。”又问,“他刚才摔了,怎么回事?”
原来,李运连在厕所单间里唱歌时唱嗨了,站到了马桶边沿。结果一个不留神,脚底踩了个空,一只脚掉进了马桶。幸好马桶里就他撒的一泡尿,要是他踩了屎,估计这帮朋友就不捞他出来,直接让他留在厕所过夜了。
李运连似乎慢慢察觉到旁边多了几个人,盯着齐言的脸看了半天,忽然一个鲤鱼打挺站了起来,一把抱住齐言,挂在他身上,深情地喊,“言哥,你来啦?我想死你了。”
之前负责按住他的两个人差点被他这股大力掀翻在地上。
齐言被他用力一撞,也有点站立不稳,往后退了一步,不耐烦地把他脸推开些,“给我醒醒吧你。”
李运连的脸都快被他挤变形了,于是恰好注意到了一旁的叶展秋。他瞬间变得一脸正经,挺直地站在齐言面前,说:“言哥,既然喜欢的人就在面前,你应该大胆的表白,不要错过机会。”他把耳朵伸向齐言,说:“快,言哥,我这儿有发条,你拧一下,拧一下我就能唱歌了,我帮你唱情歌表白。”
齐言才懒得搭理他,用力把他推开。
于是李运连自己给自己上了发条,学人家舞蹈演员摆了个优雅的造型,然后围着叶展秋转圈儿,边转边唱歌,唱的是:“你问我爱你有多深,我爱你有几分……”
叶展秋瞬间被他的歌声三百六十度环绕,真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
幸好,这家店的客人不是很多,要不然他们早被老板赶出去了。一群人呆在一个角落里,想尽了办法,又是李运连他灌茶,又是灌蜂蜜水,折腾了一个多小时,总算让他安生了点。
齐言见时间不早了,打算送李运连回家。
这帮损人不利己的朋友,个个都喝了不少酒,根本没办法开车离开,其中有一对情侣正好和叶展秋顺路,叶展秋就捎了他们一程。
下车时,这俩人特别郑重地向叶展秋道了谢,“谢谢言嫂。”
“你们误会了。”叶展秋手握方向盘,转过头来。
车外的两个人笑得跟二傻子似的,哎……算了,叶展秋懒得和醉鬼解释。(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