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以为这事儿会就此了结,没想到一直沉默不语的张静却忽然往前走了一步,说:“不用。”她先握了握叶展秋的手,又向袁程倩投过去感激的一眼,然后盯着那男人说:“我摔的是我自己家的东西,凭什么让别人陪?”
“自己家的东西?”袁程倩不明白。
张静看向她,解释道:“这位是我的丈夫,红酒是他付的钱,我摔的是他的东西,没理由让你赔。”又说:“不过,谢谢你。”
袁程倩很震惊,这两个人的年纪相差这么大竟然是夫妻?要说是父女,她还比较容易接受。
叶展秋倒是能猜到一点,因为张静之前说过,她的丈夫年纪比较大。但是叶展秋没想到他是这种人。
男人这下子更恼火了,这娘们今天真是哪儿哪儿都触他霉头,红酒红酒摔了,他站在这儿气场被一个女的给压着,已经很没面子了,最后好不容易能占别人点便宜,还被这娘们给推掉了。越想他越生气,三步两步冲上来,就直接劈手给了张静一巴掌。
张静晃晃身体,摔倒在地上。幸好她不站在碎玻璃边上,要不然估计就直接坐上面了。
叶展秋和袁程倩都被这突然的变故给惊住。
那边包间里的霜霜虽然没走出来,但也站在门边伸着脖子看热闹,看到这一幕,不禁捂着嘴尖叫出了声。
叶展秋怕她被吓到,忙走过去把她推进包间,“快进去快进去,没你事儿。”
等她出来时,袁程倩正弯腰扶张静,并愤怒地冲那男人吼,“你他妈有病啊?”
叶展秋也走过去,和她一道把张静扶了起来。
袁程倩是真的很生气,她原先没看到这男人动手,还有心情跟他理论,甚至打算陪红酒给他。这人竟当着她的面打女人,她一个二十岁就开始做女王的人哪接受得了。她一个侧头,瞪向旁边几个服务员,“看什么?叫你们管事儿的或者冯总过来!一个个就知道傻看着,看热闹不嫌事儿大是吗?”这些服务员之前就已经围在边上,可袁程倩这次确实是冤枉了他们。他们不是在看热闹,他们就是怕出事儿。可明明之前两边客人还只是在理论,这忽然就来了一巴掌,他们想管也来不及呀!
有服务员反应快的,听她这么一喊连忙转身去叫人。
袁程倩又补充一句,“把保安也叫来。”
张静的老公听她这话,冷哼一声,“叫保安也没用,我打我老婆怎么了?又不犯法,你一个外人管这么宽才有问题吧?”
他的那帮朋友见人也打了,保安也叫了,事儿也闹大了,肯定得站队站到自己朋友那边,也忙说:“就是,就是。本来他们自家的事儿,你们外人偏偏要插一脚,多管闲事。这事儿要是闹大了,责任就该算你们的。”
袁程倩说:“你们打人,不管打谁,我都管不了,可在这儿动手,就是不行。”
饭店的总经理冯恬应该就在这附近,不到两分钟就过来了。他本来还不以为然,走得慢吞吞的。结果站在走廊尽头往这儿一看,人群中间那女的不是他们集团股东、袁家千金袁程倩吗?这家饭店已经算是他们集团中小的不能再小的其中之一了,今天竟然来了尊大佛,关键,还出了事儿?
冯恬赶忙把走的改成了跑的,直直地冲过来,边说着,“袁小姐,您怎么过来了?”
袁程倩心情不好,没好气地说:“我过来还得事先跟你汇报?”
“没,没。”冯恬把嘴咧到了耳后根,硬挤着满脸的笑,“您随时都可以过来,视、视察工作。”
张静的老公和他那帮朋友顿时都安静了。
这家饭店什么底细他们还是听说过的,虽然饭店只能算中高档,但背后却不简单,这也是为什么他们不敢在这儿闹事的原因。
饭店总经理对这女人这么恭敬,而且她姓袁。上海姓袁的人虽然很多,但姓袁,又和这家饭店有关系的……他们已经大概猜到这女人是什么身份了。
袁家人。
估计在上海做生意的,很少会不知道这家人。
他们还想在上海混下去,或者说还想在国内混下去,可不敢得罪了袁程倩。在保安到这儿之前,所有的人酒也醒了,眼睛也亮了,嗓门也低了,纷纷主动认了错。没过错的,也表示不好意思。张静的老公还非常客气地询问服务员地上的玻璃渣要不要他来处理。
服务员眼看着一个人在一分钟之内,从老子变成了孙子,感觉世界真神奇。
见对方认了错,袁程倩也没继续抓着不放。这毕竟是人家夫妻俩的事,她和叶展秋也确实是外人。
她又警告一遍以后别对女孩子动手,这才放他们一群人走了。
张静没和他们一块儿走,在走廊逗留了片刻,才和叶展秋道了谢准备离开。
叶展秋不放心地抓了抓她的手腕。
张静依然朝她浅浅地笑着,表情恢复平和,“我去我朋友那住一晚。”
叶展秋这才放开她。
叶展秋她们三个人出来都没开车,中午是袁程倩的老公送过来的。晚上回去,袁程倩给她老公打电话,那边说有点事赶不过来,会派司机来接。
快到约定时间时,叶展秋的手机却响了起来,竟然是宋城阙打来的电话。
宋城阙说他之前和袁程倩的老公在一块儿,听说要派司机过来接她们几个,自己又恰好经过这一片,就把这任务给接过手来了。
三个人从饭店走出去,宋城阙就在门口等着。
他已经下了车。
夜色朦胧中他身姿挺拔地在车边站着,那双锐利深邃的眼睛和那张棱角分明的脸特别的相配,他只淡淡地看人一眼就会让人产生强烈的压迫感。这种气场是他与生俱来的,令人不敢轻易靠近。
见三个人走过来,他随手拉开了车门。
霜霜走过去规规矩矩地喊了声,“哥。”钻进后座。袁程倩也跟着坐了进去。
叶展秋就坐进了副驾驶。
宋城阙启动车子之前冲车后座的霜霜问了句,“吃过饭了?”其实他和霜霜并不是很熟,都没怎么说过话,但霜霜现在是家里的重点保护对象,今天又是跟自己老婆出来,他总得关心一句。
霜霜是个活泼的女孩,但不知道为什么对着宋城阙这位兄长就特别惧怕,宋城阙问了她什么,她就乖乖地点头回答,“吃了。”
宋城阙没再问别的。
袁程倩和宋城阙虽然自小就认识,但也不是很熟,所以刚开始大家都很拘谨,车里谁也不说话。后来霜霜有点忍不住,想到之前的事,便问叶展秋,“小秋姐,你和先前那个女孩子怎么认识的?”
叶展秋说:“之前我不是游轮出海游吗?在那上面认识的,算是萍水相逢。”
霜霜说:“她怎么嫁给那么个男人,又老又丑,还打女人。他那样算家庭暴力了吧?”
袁程倩也说:“就是,我也想不明白。她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女孩,找什么样的不行,嫁给这么个老男人,图什么?”
叶展秋没说话。她如果告诉她们,张静嫁给那男人图的是钱,估计她们只会更不理解,会觉得这女人太轻贱自己。叶展秋对张静的私事知道得并不多,她没多问过,但从偶尔的谈话里也听出了一些讯息。张静的父亲应该很早就过世了,张静自小和她母亲相依为命。她母亲年轻的时候为了她在外面拼命赚钱,落下一身病痛,去年底也已经过世了。叶展秋猜测张静嫁给那男人可能和她母亲有关系。
不过,谁知道呢!或许张静就真的只是穷日子过够了,想嫁个有钱人,过一下富人的生活。
只是,富人的生活也并非就是美好的。
只能说,每个人有每个人的命,每个人有每个人要受的苦。
叶展秋想着想着,不知不觉走了神。直到霜霜大声喊她,她才反应过来,一侧头,发现车里除了霜霜和袁程倩,宋城阙也正看着她。
叶展秋忙回头问霜霜,“怎么啦?你刚说什么?”
霜霜说:“我问你她多大?”
“张静啊?”叶展秋想了想,“二十三岁。”
“只比我大一点?我虚岁也二十三了。”霜霜惊讶地说。
叶展秋说:“不,估计比你还小点儿。她也是虚岁二十三,但她虚了两岁,因为她是腊月生的。”
陆凯在苏州开了一家酒吧,这些天一直在试营业,曾邀请叶展秋和季青过去玩玩。
原本叶展秋在试营业的第一天就该过去的,但当天温映鸿在家请客,把叶展秋也一并叫上了。
温映鸿请到家来的客人大多都是和她自己年纪相当的中年女性,有一些已经退了休在家带孙子。
叶展秋作为自家人,又是里面的小辈,除了要照应大家,还得负责被她们各种问东问西。其中问得最多的一个问题就是,“小秋啊,你怎么还没怀孕啊?你看霜霜都有了。”
“……”叶展秋真的不知道怎么回答。
下午大家还分了几张桌打牌,温映鸿在另一桌打桥牌,叶展秋就陪着另外几个阿姨打麻将。
边打着牌,桌上就说起了各自听来的八卦。
说,谁家谁家小两口子离婚了,哎……两个人之前没生个孩子,没啥牵挂,说离就离。
又说,谁家谁家原本夫妻两个感情还不怎么样呢,这生完孩子以后啊,感情就好了,还经常可以看到他们一起带着小孩出来玩呢,以前从来没有。
还说,霜霜这怀了孕以后,宋老二全家都把她当佛似的供着,多让人羡慕!
……
要不是她们中间还断断续续地说了一些和生孩子无关的话题,叶展秋都要怀疑这些人是温映鸿特意请来给她催生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