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莫飞酒驾这件事在袁家的确闹得挺大的。
叶展秋第二天去二叔家,奶奶正好要出门到袁家去,说是袁家出了大事儿,袁家老爷子都从北京连夜赶过来了,还打电话请她过去一趟。
袁老爷子都惊动了?
叶展秋一边和霜霜聊天,一边忍不住扶了扶额头,看来这次是真被她玩挺大的!
奶奶的司机陈兵有事出去了,最后是叶展秋送奶奶去的袁家。
进了门,袁家客厅的气氛非常紧张。
袁老爷子手扶着拐杖坐在沙发上,面色难看;袁伯伯、袁伯母和袁程倩都站着,表情凝重;只有袁莫飞一个人跪在角落里。
阿姨给叶展秋他们开了门,就躲到偏厅去了。
袁伯伯他们迎过来,招呼奶奶,“蒋姨,快进来坐。”
叶展秋和屋里的袁程倩比较熟。袁程倩是袁莫飞的姐姐,她和叶展秋年龄相近,两个人平时还偶尔约出去一起吃饭。叶展秋走到她旁边去,和她站在一块儿,用眼神询问怎么回事。
袁程倩无奈地扁扁嘴,冲她摇了摇头。
袁伯母问宋奶奶要不要喝茶。
“不用。”奶奶在袁老爷子旁边坐下,问:“小飞怎么了这是?”
袁伯伯说,“小飞这小子醉驾,交警当街逮了个正着,估计会按危险驾驶罪进行拘役。警察那边责任认定书暂时还没出来,爸昨天晚上过来,我就先把这小子从交警队带出来了。”
奶奶问,“碰到人了吗?”
“人倒没碰到,但情况也挺尴尬的。他撞了路边护栏,车子横在当街,人还睡着了。”
奶奶说:“小飞不是一直不能喝酒吗?他一喝酒就睡觉,小时候就这样。”宋奶奶和袁家老爷子是五六十年的老交情,比一般亲戚还亲。因为是看着长大的,她对袁家的小辈也很熟悉。
袁老爷子这才终于忍不住开口了,他用拐杖在地上用力一敲,盯着角落里的袁莫飞,“你个混小子,玩脱了吧你?你这是没撞到人,要是撞了人怎么办?你活着不耐烦了,人家路人还想活呢。你看看你,这才回国几个月?袁家怎么出了你这么个东西?”
袁伯伯怕他太激动,忙上前安慰,“爸,你别生气了,别气坏了身体。”
袁莫飞也低着头,缩着脖子直忏悔,“爷爷,我知道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您别生气。”
袁伯伯狠狠地瞪他一眼,对宋奶奶说:“蒋姨,我问过我朋友,新交规出来后他这种情况估计得拘役两到三个月。”
叶展秋原以为袁家是想悄悄把这事儿了了,毕竟也没撞到人。却听袁老爷子说:“三个月哪够?让他在里面呆个半年再出来。”
袁莫飞一听,悄悄地朝袁伯母方向看过去,想向他妈求救。
袁伯母虽然平时有点溺爱这儿子,可还是有原则的。她也觉得这次应该给袁莫飞一点教训,于是把头转开了,不看他。
袁莫飞没办法了,看看袁老爷子,又看看叶展秋,微皱着眉头回想,自己是不是在出事的地方看到叶展秋了?虽然当时没啥意识,可还是迷迷糊糊地睁了一次眼睛。
回想一遍,无果,他只好又沮丧地把头低下去,继续跪着。
叶展秋觉得宋城阙最近有点不大对劲儿。
昨天夜里,躺在床上睡着觉,宋城阙忽然开口喊她,“叶展秋。”
说实话,叶展秋那会儿都快睡着了,被他那么一喊,直接给吓醒了,睡意全无。倒不是说他那时语气有多凶,实在是以前他都没怎么喊过她名字。
除了最开始的时候,他喊过她叶小姐。
结婚之后,他一般有事儿就直接说事儿,前面不加称呼。大概是因为他也不知道要怎么加吧,喊她叶展秋显得有点生疏,喊她小秋又显得过分亲昵,喊老婆……叶展秋想象了一下宋城阙喊她老婆的情形,呕……还是算了!
宋城阙喊完她就没下文了。
叶展秋翻了个身过去看看他,房间的光线非常昏暗,但隐约看得出来他是仰躺着的,眼睛不知道有没有睁开。
叶展秋等了一会儿,才听他问,“你很喜欢种花?”
“呃……是啊,怎么了?”
宋城阙问:“除了这个还有什么喜好吗?”
叶展秋想,难道这男人忽然意识到自己对老婆太过漠然,终于决定抽个空儿关心关心她了?于是,她如实说:“前段时间挺喜欢看电影的,除了和几个朋友去电影院,在家里也看了不少。”
“看了什么电影?”
“电影院放的那几部之外在家看的大多是老电影,几部动作片,周星驰的电影也翻出来重看了一遍。”
宋城阙却没在继续电影的话题,又问她,“你喜欢穿什么衣服?”
叶展秋愣了愣,说:“都行啊,穿着舒服就行。”
宋城阙又有一搭没一搭地问了她几个比较日常的问题。叶展秋被他弄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他这关心人的方式实在另类,她差点以为自己正被审讯。
其实,在此之前,宋城阙就已经有点怪怪的了。
叶展秋有的时候一回头,就发现他正盯着自己看,也不知道到底在看什么。
霜霜最近一直呆在家里,快被闷坏了,想让叶展秋带她出去转转。奶奶也觉得她应该多走动走动,不能整天躺在床上。
恰好那天袁程倩也没什么事儿,就跟她们一块儿出来。
她们是吃完午饭出的门,下午逛了半天的街。晚饭袁程倩提议就别回家吃了,让霜霜试试外面的东西,看会不会比她在家里吃胃口好一点。
也不知道是因为下午逛多了,还是因为外面的东西确实让人胃口大增,霜霜晚饭吃得特别多,简直让叶展秋要替她担心会不会吃撑。
快结束前,叶展秋去了趟洗手间,回来时竟然遇到了张静。
张静就在隔壁包间吃饭,似乎也是刚结束的饭局,一行人正从包间里出来。注意到叶展秋,张静忙微笑着跟她打招呼,“叶小姐。”她手里拿着半瓶红酒,应该是吃饭时剩下的。
叶展秋也冲她笑了笑,“这么巧,刚吃完饭?”
“嗯。”张静旁边站着一个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有四五十岁了,小眼睛、塌鼻梁,再加上秃顶和啤酒肚,整个人看起来自带一股淫靡和猥琐。他原本跟旁边几个朋友吹着牛皮,说得头头是道,激动万分。听到张静跟人打招呼,他侧头朝叶展秋这边瞟了一眼,但见叶展秋打扮普通,又轻蔑地收回了视线,继续和他的朋友侃大山。
他那帮朋友中有男有女,但也都跟他一样,看人的眼神,特别轻蔑。别说冲叶展秋礼貌地点个头什么的,简直可以说是满脸嫌弃。
叶展秋好像是第一次遇到他们吧?她觉得这帮人真是莫明奇妙!
但当她看到这帮人对张静的态度时,她就明白了。原来他们真正看不起的是张静,连带着和张静打招呼的人也瞧不起了。
叶展秋对别人的事儿,不甚关心。可他们这一大帮人都拥在走廊里,令她没办法回自己包间。她明明已经在这儿站了有会儿了,这帮人却丝毫没有给她让道的意思。
张静此刻也很是尴尬,为难地看着叶展秋。
她身边的那个男人可能喝了不少酒,走路直摇晃。忽然,他身体一歪,整个人毫无征兆地趴在了张静肩上。张静那单薄的身板儿哪经得起近两百斤的重量?一个踉跄,她差点摔倒,手心一滑,红酒直接摔在了地上,玻璃瓶摔得粉碎,红酒淌了一地。
这下,人群可闹开了,不少人的脚上都溅到了红酒沫儿。他们不责备那男人,却指着张静质问:“你怎么拿东西的?这么不小心。”
那个撞张静的男人竟然也质问起她来,“你怎么回事?你知不知道这红酒多少钱?才喝了那么一丁点就被你给砸了?”他不仅仅是质问,还一边伸出手指来戳张静的胳膊。
张静往旁边让了让,没好气地说:“是你撞了我。”
那男人顿时恼了,一把抓住张静,又推又搡。
旁边的人都像是习以为常了,没有一个出手帮忙。
叶展秋实在有点看不下去,上前一步,把张静拉开,说:“干嘛呀?”
那男人盯着叶展秋,“关你什么事?”
叶展秋说:“你不能好好说话吗?非要跟个女孩子动手?”张静被他拉扯着根本站不稳,刚刚都撞在墙上了,要是她不小心摔在这些碎玻璃上,还不知道多严重呢。
那男人看上去特别凶,眼里简直能喷出火来,“你知不知道这瓶红酒多少钱?十几万呢,你们这种人见过这么贵的红酒吗?”
隔壁包间的袁程倩听到动静也出来了,就见叶展秋正和一个凶神恶煞的男人在走廊里对峙着。
袁程倩走过来,问叶展秋,“怎么啦?”
叶展秋简单地说:“这位女士摔了一瓶红酒,他要动手。”
袁程倩看了看张静,如果单纯听叶展秋的解释,她还以为是服务员摔了客人的红酒,但看张静的打扮并不是,于是又好奇地看了叶展秋一眼。
“哦。”叶展秋又补充说:“我和她认识。”
“是这样?”袁程倩这下就明白了,转头看向那个男人,“她摔了你的红酒是吗?我来帮她陪。”
人群里响起一道轻蔑的笑声,“陪?你知道这瓶红酒多少钱吗?你确定赔得起?”
袁程倩锐利地眼神朝说话的人扫过去,高冷地说:“在这儿,还没有我赔不起的红酒。”
她气场太强,那帮人顿时都不敢出声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