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求亲对方答应了太感动啦?”杜婴婴吓了一跳。
宋师姐便抬起头来, 看向她的那一刻,两行眼泪又从眼眶里滑下:“夜白他……拒绝我了。”
“刚刚我和他求了婚,又和他说了我修仙者的身份, 然后夜白他、他就直接跑啦!”
“他、他是不是不喜欢修仙者啊?”宋师姐求助的看着杜婴婴。
细眉一挑, 杜婴婴道:“这不能,他自己也是修仙者嘛!”
“哎?夜白也是修仙者?”宋师姐呆了。
宋师姐看着杜婴婴。
杜婴婴看着宋师姐。
好像那个环节没捋顺——杜婴婴心道。
“不是你说的, 修仙之人寻找伴侣不易,俩人都活长,所以一定找个天赋、性情、修炼程度、年纪都差不多的。”杜婴婴可不像其他健忘的老太太, 她记性极好, 但凡旁人说过一次的话, 她基本都不会忘,况宋师姐的婚事她还特别在意,当时还特别记了两遍。
“你当我是随随便便给你介绍的吗?我可是特别将这事儿放在心上的, 像我们村里这些凡夫俗子定是不能给你介绍啊, 那林夫子我了解, 天赋不错,不然也不能进妙翎宫内门, 性子虽然冷一点, 不过落落大方,不懂就学,是个好性子, 修炼程度你筑基九层,他也九层,你俩人旗鼓相当,岁数的话我也问过,他比你小一岁, 今年芳龄……六十三,和你真般配。”杜婴婴利落的说着,除了说到岁数的时候停顿了一下以外,她将宋师姐当时和她说每一条择偶标准都分析的一清二白,就是外人听来都觉:般配!这俩人真般配!这媒做。
眼瞅着宋师姐听的一愣一愣的,杜婴婴眉毛一拧:“你竟是不知道他是修仙者吗?不知道人家是修仙者还和人家谈的那么火热,合着你当时和我讲的标准都是虚的啊?”
宋师姐就抓抓头:“这……这不是感觉对了,标准什么的……就成浮云了吗?”
然后她就看着杜婴婴讨好的笑。
你看这人怎么这么好呢?给自己找了这么合适一对象,什么都帮她想在前面了,是她自己不对,居然没一开始就说……
“这不是……我听你们叫他林夫子,村里其他人也这么叫他,他又和孩子们的关系那么好,还住在村里,就想着他是不是村里新来的夫子……”低着头,宋师姐轻声解释着。
如果宋师姐多打听一点,哪怕是打听到对方住哪儿也能早点发现倪端,偏偏她忒君子了,根本不往对方家里去,约会都在杜家,还遵循礼节搬来杜婴婴做个见证人。
特别重视对方的结果竟是两个人纯谈恋爱,真真正正做到了除了对方这个人以外,其他一切都不重要,看看,误会就是这么来的。
“……我没敢说自己是修仙者,当时就想着他是凡人也没什么,大不了我不修炼了,和他一起慢慢变老……”宋师姐越说头越低,大概是想到自己当时做出这个决定时的心情,又落了一滴眼泪,不过想到林夫子也是修仙者,她又笑了,然而很快又发现自己还是被林夫子拒绝了……脸上的表情变化来变化去,最终就成了一副愁眉苦脸的表情。
杜婴婴道:“这年头谁谈恋爱不是一开始就恨不把对方祖宗十八代都打听清楚,你俩可好,居然什么都没问,我看你没问他,他也没问你,他那头八成也以为你是普通凡人哩!”
这也是极可能的事。
想着之前林夫子别别扭扭打听宋师姐的时候,自己回过一句那是自家闺女的同事。
那小子不会以为宋师姐真就只是自家闺女的同事吧?不会修行的那种……一想到这儿,杜婴婴的嘴角就忍不住抖了一下,
“我看你俩之间怕是有误会。”杜婴婴道。
“是误会就得解开,不要拖,越快越好。”斩钉截铁为此事定下了解决办法,杜婴婴当时便带宋师姐杀去林夫子位于老坟头附近的住处去了。
确认林夫子人在屋里,杜婴婴直接将宋师姐往里一推,门一关,她便带着当归杜楠在门外候起来。
勤快人连人都能看出活儿来,杜婴婴在门外转悠着,一边转悠一边叹气。
本以为自家女婿已经是顶顶不能干的了,如今看这林夫子怕是还加一个“更”字。
看看这菜地,这里头种的是啥?怎么什么东西也没有?林夫子在这里住这么久了,东西也老久了,棵野草也长老高了吧?怎么这地里还是一片光秃秃。
只能说这人除草还算勤快——杜婴婴点评道。
又看看旁边的灶台,唉……这碗好几天没刷了吧?修仙者刷碗不都可快了?她家当归如今就用那个什么……水咒刷碗,在缸里转几圈就干净了,没道理当归都会的东西,教他的先生还不会吧?所以……
这就只能是懒了。
如果是在自家,杜婴婴怕是忍不了,早就热火朝天干起来了,不过她还记得这是别人家,所以她就只是看看,末了在院子距离房门最远的地方找了个地方看起风景来了。
当然,这风景也没什么可看的。
好在杜婴婴也没在外头等很久,大概一炷香的功夫吧,紧闭的房门终于开了,出来的两个人眼圈都有点红,不过脸上却带着笑容。
一看就和好了——杜婴婴松了口气。
“有什么事说开了就好了,没什么不能说的,这误会啊,往往就是不说才有误会。”杜婴婴一见两人便道。
他奶说的对——当归心里暗暗点头。
宋师姐和林夫子也点头了。
如今她们俩是真心把杜婴婴当长辈的,于是便将内由一并对她讲了。
由宋师姐开口的。
“正如您猜测的那样,我俩都误会对方了,我以为夜白是凡人所以没告诉他我自己是修仙者,他也是因为同样的原因没告诉我。”说到这儿,宋师姐抓抓头笑了笑,“我俩都打算以普通人的身份和对方共度余生的。”
说到这儿,两人不由对视了一眼,然后笑更深。
对此,其他人可能体会不到,然而对于同样做出这个决定的她们两人来说,她们却知道对方是做出了多么奋不顾身的决定。
“都是修仙者不才最好吗?那为啥林夫子反而跑了?”杜婴婴觉这就很没道理。
对面的两人便又对视一眼,这次,是林夫子开口的:
“是我,我觉配不上阿曦了,不能拖累她。”
“啊?”杜家三口人便都一头雾水。
抿抿唇,林夫子慢慢道:“其实我会领这个任务,是因为受伤之故。”
“我本是妙翎宫内门弟子,说的不谦虚一些,我算是天赋还算可以的,年纪轻轻便冲击金丹了。”
年纪轻轻……再次告诉自己修仙者和她们普通人的时间概念不同,杜婴婴继续听下去。
“可惜,我太过注重名声了,光想着早点晋升金丹,道基不稳硬冲的结果是受伤了。”
“这伤虽不致死,可是对于我们修行之人来说,却也比死好不了多少,我直接从筑基大圆满降到了筑基九层,而且再也没法有进益了。”这么惨的事,林夫子说起来却像说着其他人的事一般,他的语气淡淡的,看来是真的将这事情放下了。
“那时候的我放不下,在宫中每日郁郁,师父和师姐们为了让我放宽心,这才为我接了出来建镇学的差事……”
“一开始我还是那样子,还是后来与镇上的大伙结识、又住到了兔耳村,看着大伙儿每天开开心心、朝气蓬勃的样子,我才渐渐放下了心事,就觉自己已经很幸运,想要在接下来的日子里体验体验之前耽于修行一直没尝试过的事。”
“比如绣花,烧饭,煮糖水,还有……”说到这里,林夫子白净的脸上忽然一红,看看旁边的宋师姐,两人又一起红着脸笑了。
如果是十七八的少年少女,这场景大概挺美的,可是这俩一个六十三一个六十四了,杜婴婴就有点牙疼。
不过她总算弄明白林夫子跑开的原因了:不知道对方是修仙者的情况下,只需要他停下不修行就可以了,然而对方是修仙者,他却不好要求对方陪自己一直耽搁在筑基九层了。
也是人之常情。
不过——
“这普通人生病受伤还能看个大夫吃个药呢,你这伤难不成就没治不成?”杜婴婴又想起一个问题来。
“要不说您就是聪明呢!我总对夜白说,您老人家是附近最聪明的老人家。”宋师姐笑道。
杜婴婴:别叫我老人家,你比我老。
不知道她的心事,宋师姐道:“我刚刚也在里面详细问过夜白了,他这伤并非不能治,虽然发芽的洗髓草不好找,可是洗髓草子却还是找得到的,我们一边收购一边试着自己,没准哪天就能寻摸到了……”
宋师姐又简单说了说他这伤的制法,原来他这伤说难治也难治,然而说简单也简单,原因无他,制法是现成的,只是其中一味灵草难得。
需要洗髓草的嫩芽三片,偏偏那洗髓草是出了名的难发芽,起码据宋师姐了解,整个携云府目前都没有任何洗髓草的消息,而林夫子了解到的情况也没比他好多少,妙翎宫里也没有,他师父已经在宫中高价悬赏了,然而还是没能收购到一株洗髓草,倒是有一条洗髓草的消息,说是携云府的仙草园有在试那洗髓草,虽然没有出来,不过到底也算有点谱,他师父这才让他领了这边的差事。
说到这里,林夫子还去旁边光秃秃的菜地里刨了刨,半晌刨出一颗圆溜溜的子出来:“不过也不算全无收获,我在携云府的仙草园弄到了两颗洗髓草的子,本想自己试着,却好几个月了也没有进展。”
“我们再试试,这仙草的事你问杜夫人就对了,她可是种仙草的行家。”宋师姐如今可是十足的杜婴婴吹,哪怕知道杜英和洗髓草根本是两难度,她依旧非常给杜婴婴长脸的道,还从林夫子心里拿过那珍贵的洗髓草子递给杜婴婴看。
其实她只是想表示亲热来着,州府仙草园都种不出来的仙草,她压根没指望杜婴婴能看出什么来,谁知——
将那圆溜溜和个药丸子一样的子捏在拇指食指之间仔仔细细的看了又看。
杜婴婴半晌从种子后头看向她俩道:“这就是洗髓草的子?它长出来发的芽能治林夫子的病?”
林夫子和宋师姐同时点点头。
杜婴婴便道:“那我有这发了芽的洗髓草。”
林夫子&宋师姐: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