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明十八年九月,皇上下旨召回清王,并且将赫连公主赐婚于他,同年下旨,经查实,晨阳公主通外敌一案纯属污蔑,重新册封为公主,封号依旧为“晨阳”只是如今称呼为“晨阳长公主”。
同时也在燕都为清王建立了府邸,举家迁移,定居燕都,此外还封为内务大臣,上朝议政,掌管六卿九部。
清晨,我便起了大早,好生梳洗打扮,盛装穿戴,因为今日是清王与赫连公主成亲之日,得皇上恩典,婚礼在皇城内举行。
御香阁位于高山之上,故此天高气爽,没得都城内喧闹,十分宁静,更多的声音是泉水流动,与鸟禽鸣叫,都是天然之音,极其动听。
“主子,公主说,今日哪里也不去呢?”侍女前来禀告,不由心中一凉,和兮,这孩子脾气越来越古怪了。
陪着和兮来御香阁已经四年有余了,也好,在这里,我便不必担心谁会谋害她,与我一起,我也可以保护她。
那年李家谋反案后,父亲没过多久都病逝了,后来,小二嫂又因为难产而母子双亡,李家便再无希望可言了,我母亲也投井自尽了。
李家便只剩我一人,南宫兰珍死后,清王也被废除爵位贬为庶民,皇上说,清王妃已经代替清王将我休弃,返回本家,从那以后,我便是成为无家可归的人。
皇上又复立了陆氏,她与姐姐一向不和,我不得不担心她会将对姐姐的恨意转移到和兮的身上,故此请旨留在和兮身边,照顾她,不久之后,我便陪着和兮一起来到了御香阁。
“和兮……”我推开了和兮闺房的门,见她盘膝坐于榻上,正在品香,一身鹅黄色服饰,好看极了,如今她已是十二岁光景,有了少女的青涩气润,皮肤光滑如玉,吹弹可破,鹅蛋脸型更是美,比起姐姐,都要美艳。
我轻声唤了句,她并没有理会我,这孩子年岁越大,话越少,待我都如此冷淡,更不说别人了。
“小姨答应了你父皇,今日带你入宫的,今天是你皇叔迎娶赫连公主的好日子。”提起清王,我不知道自己是怎样的感受?无论如何,我们也做了好几年的挂名夫妻,他待我,是好的!至少没有亏待。
明明知道我就是皇上派到他身边的细作,却依旧待我温柔体贴,每每清王妃借故为难我,总是为我出头。
在他的眼中,也许我也就是一个孩子,待我更多的是理解与包容,除去给不了我宠爱,别的能给的都给了。
开始我待他并无情谊,也许那时我并不懂爱,也也许,我的爱早就给了别人,只是,后来,他越是待我疏远,我便越是想靠近他,渐渐倒是忘记是真情还是假意了。
“小姨答应的,小姨就自己去吧!”和兮深深地呼了一口气,抬起欺霜压雪的芊芊玉手挥了挥手余下的烟雾,冷冷地回了一句。
“和兮,你父皇常年在外征战,好不容易才回皇城,他很想念你,你不想念他吗?”小时候,和兮很活泼的,但是姐姐死后便越来越沉默了,一年说的话,都能背下来。
“小姨想他,就去见他好了。”和兮眼眸一转,不想再看我,起身要离去,我一手拽住她道:“和兮,他是你父皇,你不该如此待他?你忘记了吗?他很是疼爱你的。”
“那又怎样?小姨不也是很恨他吗?”是的,我很恨他,恨他无情地利用了我,恨他杀了我所有的亲人,可是再恨我又能把他怎么样?杀了他?
“小姨可以恨,但是你不可以,因为他是你的父皇,你的身体里流着他的血液,他与你是骨肉相连的……”。
我好言劝着,和兮朝我冷笑一声道:“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小姨自己做不到的事情,却要求和兮来做?这到底是个什么道理?”
姐姐的死对和兮的打击太大了,无论事实真相如何,她都不会去理会,她只记得姐姐死的那一天,抱着她说父皇要杀她,然后她就真的死去了,所以她把姐姐的那句话刻在心窝里,再不能消除了。
“我去调香室瞧瞧,小姨自便……”和兮冷冷说一句,便转身离去,瞧着她渐行渐远的背影,心中不是滋味,心中有着恨的孩子,总是不会幸福的。
恰逢采薇端着一些衣物进来,她朝我见礼,我瞧她眼神闪烁,喝了一句道:“你是不是又跟公主提起往事了?”
“不不不,奴婢怎敢?小姐,奴婢冤枉啊……”采薇连忙否决道。
“那她怎么就闹起脾气了?”
“是皇后娘娘派人来御香阁取香,还说要调两个会调香的婢女走,说是安靖公主到了学习品香的年纪了……。”
我说为什么,原来是这样的,皇上相对而言还是比较喜欢公主的,只是和兮来了御香阁,南宫兰珍生的安乐公主云兮又被送到了民间抚养,故此如今宫中的安靖公主极其得宠,又因为是皇后亲自抚养,地位十分高贵,和兮许是吃醋了。
想想也是,曾经这份荣宠是属于她的,她才是宫中万众瞩目的公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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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礼于黄昏之时举行,我半晌午就到了皇城,至于以怎么样的身份入皇城?我自己也不清楚,是安宁公主的小姨,还是御香阁的管事?
自然我已经不计较了,若是当年的我,只怕没得这份好脾气,不过,人经历的事情多了,吃的苦多了,自然也会学乖的。
“小君……”我本是要去见皇上的,没料想却在长廊里遇见了清王,待他,我深感歉意,他一身红色囍袍,依旧是如此长身玉立,只是,脸色不如从前那般俊逸,反倒有几分威风凛凛,男子气概更为凸显。
时光也改变了他,再不是当年笑起来便如一江春水的他了,“给王爷请安!”我俯了俯身请安道。
“小君,几年不见,你变了,从前哪里会这般规矩,调皮得很的……”清王微微笑了声。
“是,王爷也变了,从前王爷不会如此说话的。”他说不出如此五分正经五分玩笑的话来,好似在调侃。
“没得法子,无非苦中作乐罢了,破罐破摔吧!”清王无所谓道,又问我:“如今你在御香阁主事吧!”
“是的,听闻王爷是在那里长大的?何时得空,可回去瞧瞧。”我有些惶恐地回禀着。
“额,是有这个想法的,你若是愿意,清王府的大门也会永远为你闯开的……”清王淡淡地说了一句,我不由一惊,想抬头更加看清楚他,却只是一眼就忍不住避开,不敢与他正视。
他这话是何意?是说,我还是他的侧妃吗?
“还未恭喜王爷,又喜得佳妻……”我转移话题道贺,清王自嘲地笑了声道:“无非一根木头,哪里需要就放在哪里?”
我知道,这次联姻也是皇上逼迫他的,他的心里好似永远都住着那个已经故去的女人,谁也不知道住了多久,也不知道她要住到什么时候?
“这次还是娶侧妃吗?”我小心翼翼地问着,当初我千里迢迢去益州,不料想却从正室变成了侧室,当日清王的话还犹言在耳,他说:“本王不会遗弃糟糠之妻,小姐愿意,可留下当侧妃,小姐不愿意,请原道返回,将本王的话转告皇兄,皇兄若是怪罪,任凭处置……”。
那时也不知为何忍受了这样的屈辱,选择了留下,也许是第一眼看见清王,感觉他还是个很不错的男人吧!~
“是正妃,皇上说不能委屈了赫连来的公主。”
“那无泪姐姐呢?”
“是平妻……”他一一作答着,好似已经完全认命,任由皇上来摆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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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燕与赫连的战争一打就是三年,没想到竟然是以“联姻”为结局?
婚礼之上,赫连公主被两名侍女扶着,与清王一同牵着红绸走进了大殿,她穿着我们大燕的服饰,按着我们的习俗带着龙凤腾翔的大红盖头。
女眷们私下里议论着,这赫连的公主到底是副什么模样?听闻是个貌美如仙的女子?貌美的女子多得去了,何况,赫连那野蛮之国出来的人,又能美貌到哪里去?
“新人跪拜帝后……”司礼太监托着嗓子喊道。
有人端上了两个金色蒲团,搁在清王与赫连公主的脚下,清王率先跪下谢恩,但是赫连公主却坚决不跪道:“不知今日是国婚,还是家婚?若是国婚,为何不准我赫连送嫁将士参加婚礼?若是家婚,为何不在清王府举行婚礼?”
“既是国婚又是家婚,不让赫连送嫁的将士入燕都皇城,是因为他们还没得资格入皇城;不在清王府举行婚礼,是因为燕都皇城也是清王的家。”皇上回复道,问赫连公主道:“公主殿下,朕这个答案,你认为怎样?”
“不怎样?听闻大燕有一则寓言故事叫做‘晏子使楚’不晓得皇上有没有听说过?”赫连公主一语惊人,顿时在大殿内惊起轩然大波,她不仅仅会说大燕的话,还对大燕的文化十分了解?
“看来公主很喜欢大燕的文化……难怪用兵之道也是效仿我国兵法,倒是不知何时从我大燕盗过去的?”
“是吗?貌似皇上训练水军的方法与我赫连水军的训练之法也有相视之处。”赫连公主不愧是一国公主,言语起来很得章法,愣是让皇上无话可说。
“哈哈哈……卓若公主的嘴可真是叼啊?可惜每每会面,公主都是带着面纱见人,今日大婚也是带着红盖头,朕与公主打个几回交道了,却愣是没见过真颜,不知到底有没有传说中的那么美艳呢?不如公主将盖头给揭了,也好让朕为清王好好把把关,若是言过其实,朕也好做主将你给退了,免得太丑,委屈了朕这玉树临风的兄弟。”
皇上一时被赫连公主顶着无言以对,只好转移话题。
“本公主与清王成婚,要留要退,怕是也容得皇上你来做主吧!”赫连公主冷哼了一声,抬起双手,准备要揭开盖头,可是揭到一半又停住了手。
“大燕的规矩不是说新娘子的红盖头要被新娘揭开吗?既然皇上要看本公主的容颜,那不如请夫君在此将这盖头揭开可好?”
赫连公主如此要求,合情合理,皇上自然也没得拒绝的道理,便命清王当众揭开公主的盖头。
清王哪里有不从?便亲自为公主揭盖头道:“皇上挑的人自然不会有错,虽没见公主容颜,却已知道公主是个巾帼不让须眉的女中豪杰,本王喜欢得很……”。
话音落下,赫连公主的面容也显露在众人面,顿时现场所有的目光都凝聚在她那张脸上,这、这不是南宫兰珍的脸吗?
虽然此时这幅容颜与从前的南宫兰珍,并不相同,但是还是一眼能够认出来,变化的只是妆容与她那双眼睛,那双眼睛感觉十分“坚定”,目光扫射出来就好似“钉子”般。
“清王果然是个貌似潘安的英俊男子,本公主也十分喜欢,父王再也不必担心本公主找不到如意郎君了……”。
赫连公主嘴角一扬微微笑道,殊不知所有的人都因为看到这张脸,而恨不得将眼珠子都瞪了出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