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吕一,有两个问题:第一,如果真的是你爸,就算他当年没死,活了下来,他怎么能飞檐走壁?如果他真有这个能耐,为什么不下山回家?第二,如果是他,他为什么救了你之后,不把你放在山顶上,非得放在洞中的某处?”江恒冷静地分析地起来。
吕一摇头,又捂住了头:“我不知道,反正他救了我,他也没害我。”
牧晴也问了起来:“那么他抓住你的时候,你有什么感觉?比如他身上的气味、触感、声音?”
吕一皱紧眉头,努力思考起来:“之前听到的咳嗽声确实很像我爸,身影也像,但他抓住我衣服的时候,那个感觉感觉很混乱,我啥也想不起来……”
她绞尽脑汁,坐在床铺上表情很痛苦,越是想回忆起什么,脑袋越是一片空白。
牧晴心疼她:“我们不要逼她,让她安静一下好不好?”
她的话刚刚说完,在场的人都沉默了起来。这样的沉默维持了好几分钟,后来吕一忽然抬起头,声音有点不确定:“毛茸茸的感觉,我唯一能想起的就是这个!”
“毛发过多的返祖现象。”蔡智源冒出一句:“或许这个人真的是二十年前遗漏在山顶的,真是吕一的父亲也说不一定。”
吕一如同找到了认同者,眼睛亮亮地抓住蔡智源的手:“真的,如果不是我爸,为啥会救我?”
吕一的手劲不小,抓住蔡智源的时候也很用力,蔡智源傻傻地盯着自己的手,不好意思地说:“妹子你别激动。”
吕一忽然意识到了自己的唐突,她尴尬地咳了一声,缩回了手,老老实实在站在那里。
“吕一,你父亲的身高体型是怎么样的?”江恒忽然想起了什么。
吕一回答道:“不到一米七,身材不胖不瘦。”
这时牧晴也点头:“是,我记得吕叔叔的样子,只不过,那张集体照里面没有他。”
“可是不对,你们还记得视频里的图像不?那种像猩猩一样的怪物出现过两三次,有一个确实身形与吕一说的差不多,可是另一个却明显高大健壮了许多。所以这浮龟山如果真的有二十年前的人存活下来,那么至少是两个。”江恒一边说,一边调出了以前的视频。
大家仔细地观察了一番后,吕一指着其中的一个黑影说:“这是真的很像我爸,我当时看的时候,就是这种感觉,只是不根本不敢说!”
她说的时候心里格外激动,刚刚出事之后,心里也抱着这种奢望,后来得知整座工厂的人都死了,她的心也渐渐地凉了。谁能想到二十年之后,事情居然能有转机呢!
续而吕一指着另一个黑影摇头:“这个明显不对,这个看起来,最少也有一米八了吧!”
“是。牧晴,你还能对着照片仔细回忆一下,上面那些人的具体下落吗?排除掉女的,个子矮的,再排除掉已知死了的,就能大概知道剩下的黑影到底是谁了。”江恒的声音紧迫起来,历经了这么多事,终于又有了新的出现,任谁都会激动。
蔡智源也连连点头:“对对,这个问题只要一想就能明白,牧晴,你快想想!”
牧晴只感觉头疼,二十年前的记忆就像一场病毒,腐蚀了她的大脑,关于工厂里的人,当年的细枝末节,回忆起来的尽是一截一截的片段、甚至只有画面,要把照片上的人弄清楚,那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你别急,我们坐下来,先把能排除的排除掉,然后再去想。”江恒的逻辑性总是比他们强一些,这会儿他将这照片用手机拍了下来,传到了电脑上,然后再放大了数倍,用标识一一排除掉不可能的人。
在他做这些的时候,牧晴坐在床垫上,紧挨着惶惶未定的吕一,吕一一直在絮叨着:“牧晴你想,山上的野狗退化返祖成了那副鬼样子,我爸爸是不是也变成了疯狂原始人呀?可是他为啥不回家呢?那么高的山崖他都能上去,电网他还怕吗?就是我们都能下山的呀……还有,我爸还记不记得我呢,如果不记得他肯定不会救我,可是记得的话,他为啥不说话?”
这些问题都是无法回答的,牧晴一句也答不上来,她满脑子都想着照片上的那些人,这会儿集中精力,想让记忆力更清楚一点,可是除了部分人的惨死,其它的她压根不记得了。
“满足条件的差不多这五个人。”江恒指着电脑屏幕说了起来:“牧晴你来看看。”
其实牧晴的眼睛一直在往那边瞄,照片中,角落里的母亲与歪着头的自己格外刺眼,看一眼就能感觉到当年的心情,那种被憎恨的心酸再一次涌了出来。
牧晴的脚步有些麻木,走到电脑面前定定地坐了下来,望着屏幕上划了圈的五个人,摇了摇头:“我只认识其中的三个,末尾这个头发乱如鸡窝的,就是绰号叫大脚板的,他就是当初投毒的那个人。”
“旁边这个人我上次听你说过,姓熊是吧?”江恒也回忆了起来:“上次你说他是出了名的莽夫。”
“是。”牧晴鄙夷地看了那个人一眼,把他当年的事情说了一遍:“出事之后,他就自告奋勇当了队长。但是我感觉他根本不在意大家的死活,遇到危险都把别人推出去,甚至屡次见死不救。上山顶的主意,也是他出的。不过那时候大家没个主心骨,剩下的好多也是老弱病残,除了听他的别无他法。”
“还有这个,这个人姓吴,是熊长富的狗腿子,跟着干了不少坏事。”牧晴同样厌恶地瞥了一眼:“这人没脸没皮的。”
吕一盯着那个看了好一会儿:“咦,这个人我有点印象啊!他是不是叫吴雷冬?有一次我来工厂玩,看见他打人来着,说是他跟人家的老婆搅在一起了,然后人家来打他算账,反而被他打了。”
牧晴摇头:“我不记得了。”
“你那会儿比我还小,怕是不记得这些。”吕一又仔细看了看:“真的是他,我记得可清楚了,这个人最恶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