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舍一共四层,厂里一百余人除了家在澜沧县城的,其它均住在此处,牧晴就跟母亲住在四楼末尾的一间。她专门回去看了看,整个四楼的楼顶都坏掉了,四处可见空洞的天空,楼道里甚至长了杂草,她们住过的那间房子,木门卡得死死的,根本进不去。
每一层大约十几间屋子,她没有一一细看,粗略地走了一趟,推开了每一间查看了一下,确定这里面没有藏人,就匆匆下了楼。
自觉在这些地方待的时间不长,可是走出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两点了,肚子咕咕直叫,急需吃个午饭补充一下体力,牧晴没耽搁,径直回到了营地。
她拿了气炉,给自己热了一盒咖喱饭的罐头,热的过程中她把摄影机拿了下来,发现只剩下一格电量了,这玩意果然费电得很。
她边吃饭边查看起了上午的录像来,一直放着快进,看着画面一桢一桢地掠了过去,全都是一模一样画面。她从一开始的期待慢慢地麻木起来,眼睛瞄着屏幕,却安心地享用起了午餐。
她一向喜欢咖喱饭,因为简单,可以买速食品或者半成品处理一番。也可以买了咖喱块甚至是姜黄粉自己做,加了自己喜欢的食材……鸡肉、牛肉、胡萝卜、土豆,奢侈一点的加上芒果干和芝士片,方便快捷又美味。罐头版的嘛,味道中规中矩,辣味稍重了,喝这一盒她喝了不少的水。
当罐头要见底的时候,她忽然愣了一下,刚刚屏幕上竟然晃了一下,很明显地画面发生了变化!她马上倒了回去,再按到了正常播放的键,足足等了一分钟,果然看出了端倪!
原来,在上午十一点零九分的时候,食堂门口缓缓走出了一个黑衣人,他在篮场上停顿了数秒后,直接走向了工厂。步伐一开始很缓慢,可走到篮球场中段的时间,忽然加快了步子,就像有人在后面追赶似的。这个时间段里,自己正好才进入宿舍楼,所以与他堪堪地错过了。
可这人分不清男女,身材中等,甚至用衣帽拢住了头,哪里看得出来是谁。牧晴心跳加快,将这个人最近的画面截了图,放大了数倍来看,惊讶地发现了他的发色竟是焦黄色。
中国人的发色以黑色板栗色为主,所以这人如果不是外国人的话,那就是染了头发。面孔看不真切,放大那么多,也只能看见他模糊的下巴曲线,看起来还是比较柔和的那一种。
最可怕的是,他的两只手都不是空着的,右手拖了一个巨大的麻布袋子,而左手还拎了一把血淋淋的刀,走动的过程中,那把刀一直在滴血,就像才杀过了人!牧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难道他就是杀害那名学生的凶手,甚至在这里又杀死了其它人?
她又把视频往前放了一些,很清楚地看见十几分钟之后,这个人又从车间走了出来,手上的麻布袋子已经不见了。他径直走到澡堂的方向,拐到了视野看不到的地方,消失了。
她飞快地浏览完了剩下的视频,一直终止到自己回到楼顶之后,外面都不再有动静,那个人已经消失了。
这么说来,他藏尸的地方就在车间里面?牧晴心中笃定起来,决定找个机会溜过去查看一番,必须拍到证据。牧晴在楼顶又观察了一阵,到了下午四点过的时候,她决定冒险一试,再不行动的话,等到了天黑,处境会更危险。
她将充了一半电的摄像机再次对准了那两个位置,然后又顺着绳梯爬下了楼,她的速度很快,到了楼下飞快地望了一下四周,然后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往车间跑。
那地方上午来过一次,差不多每次地方都查看过了,大概的方位是记得的。那么大一个麻袋,找出来问题应该不是太大。
牧晴警惕地观察四周,除了风吹落叶的声音,这里安静得出奇,她确认没人跟踪后,才闪身进了车间。车间里极大,除了车床之外,还有好些个小房间。
牧晴一直留意着身后的动静,时不时回头看一下,她用最快的速度搜索着,主要是地面的区域,机床顶上以及天车上她选择忽视,感觉那黑衣人不会蠢到扛那么重的麻袋上去。
搜索到装配工段的时间,她停顿了数秒,因为她闻到了一股隐约的血腥味,这气味她格外熟悉,它一直充沛在自己的梦里,任凭多少年也消散不去。
她用脚趾头想也知道,麻袋肯定是这附近!牧晴在成堆的废弃的工件间穿行着,她看到了一只积满了灰尘的劳保鞋,它上面沾染了褐色的黑迹,此时正牢牢地躺在某个工件上面。
牧晴顺着视线往上看,惊愕地发现了这只鞋的来源,天车的铁钩上竟挂着一件破碎成了布条条的工作服,上面同样布满了褐色的血迹,很明显,当年这个工人死在了挂钩上。
她知道,工厂内的所有尸体一定是清理过了,不然不会消失得这么干净。而留下的这些残余东西也能看出当年的惨状来。
越往里走,血腥味越浓,终于,她看到了那排硕大的铁柜子,它们就好好地立在那里,自己上午还来看过,当时它们的门是开着的,而如今,却有一个柜门关闭了,而且那柜门上,有鲜血淌了出来,如同一条小溪蜿蜒而下,地面上已积起了一滩血洼。
牧晴深吸了一口气,两步走到铁柜面前,她停顿了许久。人往往害怕的就是未知的恐惧,危机没来临就会漫无边境象地幻想一切可怕的细节,她也在努力克服这一点。
一瞬过后,她用力打开了柜门,那个麻袋赫然出现在了她的面前!她早有心理准备,可是在看到麻袋的一瞬仍是心惊不已……
那袋子一直在渗血,差不多整个被浸成了暗血色,一股浓重的血腥味涌了出来,随着柜门的打开,那麻袋晃了晃,差一点就滚落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