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卉环视我们四人,从怀中取出罗盘,捏指掐算,片刻后,道:“再过三个时辰,大时即到,届时……”
雾似乎更浓烈了。
我眯着眼望向柳叶,问道:“如何?”
“未有。”柳叶的回答依旧简约,站在巨树上的他,这时看去不过一个黑影。
“将军,时辰怕是未到。”苏副官的声音自左侧响起。
微微皱眉,矽尤不在身边让我有些不适应,但是有些事情交给他让我更放心。暗叹一声,我扭头寻到吴庸,走过去,道:“红雷走了多久了?”
“两个时辰有余。”吴庸看着我,转瞬明白了我问的不是红雷,而是鹰队的消息,磕了下烟斗,又道:“还没有消息传来。”
“这样啊……”似乎诸事不宜,我坐到了石头上,撅起一根草放到了嘴里,一股清新味道蔓延在了口腔。
“将军,目前还务须担心。”
吴庸的嗓音自头顶传来,他轻拍我的肩膀,宽慰着。我反手拍拍他的手背,冲他笑笑。自白日的纷乱之后,我们没有时间单独凑在一起,但我看的出吴庸的担忧,以及他有事急于与我商讨,可惜,我们都知道现在没有机会。
“将军!”柳叶的声音难得显得紧张,“有波动了!”
我刷的起身,喝道:“拿来!”
“是!”苏副官应声,又转头道:“快!”
不一会儿,一只黑狗被两个人拎了过来,它惊恐的呜咽着,但口被封,四肢被绑,也只能哀求的望着眼前杀气腾腾的众人。
我紧盯着眼前的黑柱,那是之前司卉耗费玄力插入地表的阵眼之一,黑狗便被两人架在半空之上。片刻之后,我听到了远处似有似无的呜呜声,是风的声音,一下紧一下缓,而后那黑柱发生了变化,原本乌黑的玄铁竟然开始转红,犹如地下有猛火淬炼一般!
突然,黑柱又变回黑色!
就在这刹那,手起刀落,一股热血顺势洒下,黑狗一阵抽搐,哀鸣不已。随着热血的渗入,黑柱又一次产生变化,红了黑,黑了红,反反复复,变幻越来越快,直至不再恢复黑色,红的越来越亮,红的越来越炙。我心中暗叹这天人杰作,果然人外有人,道中有道!
顷刻间,玄风大作,枯叶碎枝漫天旋舞,神奇的力量布满了这原本幽谷森林。
我们几乎目不视物,浓雾之中,不时有碎小的物什划过脸颊,疼痛接踵而至,风赐予了原本平凡的它们强大力量,如同飞刀般犀利。
我小心的看护着玄铁黑柱,右手握着另一只玄铁,司卉郑重的话语再次响起……若地下的黑柱持力不住,发生断裂,需立即补充,否则前功尽弃!
片刻之后,风强大到了不可忍受的局面,急促的让人几近窒息,狂躁的飓风刮的人耳鼓生疼,须得用尽全力才能不被刮走。昏暗的天色犹如打破界限的混沌,摇摇晃晃天旋地转。
玄铁周围居然如同炼铁炉一样炙热!黑柱红的刺眼,我眯缝着眼帘,不敢转移视线,更不敢稍稍移开身子缓和这酷热,但苦不堪言。嘴唇似被抽干了水分,鼻子也闻到了毛发被烧焦的糊味儿,黑柱四周的草木以迅雷之势枯萎蔓延成一个黄色的圈,并继续四散开去,接着泥土开始龟裂,发出了微微沉闷的声响,连这大地都仿似不堪承受!
果然是逆天大阵!
身处在阵眼之中的司卉,原本就羸弱的身子是否能抵得过这雷霆巨压?这时另一个身影不可逆转的浮现在脑海,作为这逆天大阵的阵引,东方明玥你能不能……坚持的住?血凝后的玉龙幡骤然闪现,紧跟着心头一滞,烦闷的感觉随之而来,翻腾的恶心感差点压制不住,赶忙收了烦乱的心思,沉静下来专心对抗这玄铁发出的嗜人骇力!
后背又被浇洒了几瓢凉水,这略略改善了我的燥热难耐,当水顺着身体滑入地下的瞬时,焦黄的泥土立刻将这些水润吸的一滴不剩,留下一圈晕色。我知道这是半米远的柳叶所为,他的任务首先是守护我,同时,若我发生续力不济的情况,须立即接替我的工作。每一个黑柱玄力的发生地司卉都做了这样的安排,这个阵法的成功与否,有太大的牵连,我们输不起。
已经听不见其他的声音了,狂躁的风以千军万马之势在压缩的空间里肆虐横扫。众人不得不趴在地上,以减轻对身体的压迫。圈在我双臂之间的黑柱爆红的程度仿佛下一刻就将炸裂,这种担心更是让我不敢有一丝分神。
爬在我对面的苏副官似乎想对我说什么,然而才张口就被迫艰难的合上。这样的风力下,人类根本就没有发言权。
我不禁暗忖,皇家血脉到底如何了得,才能够唤出如此惊天玄力?还是那司卉真乃上古奇人,可以造出这等翻天阵法?正当心神不属之时,一个细碎的声音不期然的传入耳内,震动了我的神经。我大骇!
黑柱?!
瞠目定睛望去,炙红的玄铁如故的炽热,没有瞧出断裂的迹象,然而心头狂跳,担忧的感觉不敢稍减。可是,等待了片刻,并没有发生现象中的事情,就在这时,风突然小了,或者说几乎没了……
我有些恍惚,不知所以然,抬头向四周望去,赫然发现那几百年不曾有所改变的浩瀚森林此时一片惨淡狼藉,断枝落叶随处可见,一些弱小的树木更是经受不住飓风被连根拔起,甚至还有一棵拦腰折断,唯有那些寂静挺立的百年老杉依旧故态,一棵棵参天般伸展向远处。
风,毫无预示的停了……
停了?!
难道当真出事了?我赶忙低头,果然,黑柱的红光正在衰退,而后逐渐淡去红光,恢复成了毫不起眼的黝黑。
“雾没了!雾没了!太好了!”
耳边传来苏副官兴奋的大叫声,我这才恍然,此时灿烂的阳光透过树木的重重阻拦星星点点的散落下光斑,连日来的湿粘终于云开雾散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