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冲她挤挤眼睛,但笑不语。
妙语亦趁着换茶低声问道:“结束了?”
“结束?”我闷笑道:“这才刚刚开始。”
门帘打开,吴庸抽着烟,走了进来。
苏副官好歹整理好气息,一脸郁结抹着汗也围了过来。
三秒之后……
“夜训?!”
“不用这么大声吧,我听力没问题。”先后仰了仰身子躲避,而后我笑笑的说:“分成十个小队,哦,侦察就免了,另有安排,晚饭之后两个时辰全面遭遇战。最重要的一条,在战事期间,要绝对的禁声。”
“十个小队,会不会有点乱?”吴庸略有异议。
“乱?不会。”我闷笑,就怕不乱才是。
“将军,您兴奋什么呢?”
“兴奋?那有?没有、没有!嘿嘿……”
“完全没有说服力嘛……”
月儿西悬,夜色阑珊。山林之中一股紧张的气氛蔓延开来,黑夜之中无数双眼睛灼灼生辉……
当太阳东升,天幕拉开,浓雾之中漫山遍野躺满了疲惫不堪的朱雀战士。
同时,这一夜也是丰收的一夜,埋伏在四处的侦察兵全部满载而归,夜训期间惊扰的飞禽悉数成了箭下魂。数年之后,这片山林依然缺少飞禽,有人曾诬蔑说这是因为当年韩将军下令把能下蛋的都K了,这完全是扯淡!无稽之谈!(当然,咳,那夜之后的三天,我们在完全不借助外力的帮助下,天天改善伙食,以至于吃的某些同志直嚷嚷着要吃口菜!人这种生物,还真难伺候啊……)
那晚的夜训,出乎很多人意料之外,新兵营成了最大的赢家,不但第二天还能基本保持编制,居然还能继续训练,而其他很多甚至是自己人把自己打垮了。有了之前的铺垫,加之这个结果,于是很多事情水到渠成,已经无需我多说什么。唯私下里寻了许丛问了问他的感想,还好小子没有被这种胜利冲昏头脑,知道其中缘由。
“一、这不是真正的实战,大家拿的武器都是棍子,新兵们不怯场。二、我们之前常搞这种训练,小的们心中有准备。”
许丛分析的有模有样。我听了很高兴,同时心里补了句,其实还有偶滴功劳,呵呵……没法子,手痒了嘛。
夜训过去了三天,司卉的巨阵业已布好,而军队之中亦有了变化,这一切都让我这个将军很满意。若说其他,便是仍留在军队之中的韩冷意,我依然不能很好的和他同处,不对,应该说是不知道该用何种表情与他共处。
两天过后,是的,第三天,浓雾之中我忽然觉得有风来了。
是的,是风!
我感到了我的心跳加剧……
这贴近地面的云,看似柔弱却霸道无比,因为它让你无从发力,除了忍耐便只有逃离。
目穷极处也不过十米,还好能辨出远远淡淡的人影,能嗅到古木散发出来的草木香,这才知道自己没有被世界孤立。
暗叹一声,我放下门帘走回军帐。
“将军,稍安勿躁。”
说话的是妙语,然而我没有接话。稍安勿躁,自是知道,可惜心不由己。已到了这般时分,那里耐得起消磨?大军这样憋在浓雾里,后果不堪设想,战机一时一变,连日来的等待已经让众人的耐性达到极限,且不说送来的援救粮草也消耗殆尽,同时,还有我不愿承认的一股思绪也越来越难以抑制……
这时怜人走上前来,拉了我的胳膊,俏声道:“还看什么,左右不过是些白雾,过来坐嘛,我刚沏好了茶,你尝尝看!”
不可察觉的皱下眉,我并不想去,或者说是什么也不想做,但又想不出拒绝的理由,只得随怜人的步伐回到桌前。
“来,尝尝看嘛。”怜人笑闹着递过茶杯。
不忍拂了她的好意,我抿唇淡笑接了,眼神却不由自主的飘向门外……好大的雾,将士们是否也生出了被困住的疑惑?他又走到哪儿了呢?……心一滞,暗骂自己一不留神这个念想果然又跑了出来,掌心一股洒出的茶水迅速的淌落,灼热的晶莹留下了不可察觉的印记。
“呀!有没有烫着?不好!”怜人一把拿过茶杯,迅速帮我擦拭着右手,那里前几日才被灼烧过,这样被水浸过,她怕感染。
维持着姿势我任由怜人忙活,发木的脑中一个念头盘旋着,要控制、控制住自己,不去想,不要去想……即便,是真的想了。我咬了下唇,不想承认,但还是知道,我在害怕,害怕被什么东西掌控,害怕若是承认了一些东西的存在就会做不回自己,害怕面对了又要失去,对于那种感情,我太陌生,甚至于难以理解,所以手足无措,总也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走。
为什么呢?我又有些迷茫了,抬眼望着门帘,眼前却浮现出白雾弥漫的世界,他的形象不期然出现,马儿踢踏踢踏的走着,声音仿似敲打在我的心田,没由来的脸上一阵潮热,我警觉的低下头,这时听见怜人好像在唤我,随应声望去。
小女人的表情是狐疑,撅着嘴,昂着尖尖的下巴,丹凤眼眼里充满委屈,不无哀怨的问道:“在想什么呢,叫你都不答应。手,不疼吗?”
莞尔一笑,我摇摇头,而后捏捏怜人的小鼻子,掩饰的笑道:“总要比你这木头脑袋想多些事才行吧?好歹也是个将军么!”
这时,一个清凉的声音响起,“恐怕想的是千里之外的事情吧。”
我一愣,一时搞不清妙语话中是否有玄机。
“什么千里之外啊?小语最会打谜语。”怜人拍掉我的魔掌,皱皱眉嘟囔着。
妙语却直视着我,黝黑的瞳清澈无比,就那样坦坦荡荡的望着我不语。
一阵哑然,我感到血压在升高。
怜人也瞧出了端倪,左右看看,道:“你俩做什么呢!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有什么事会瞒着你,不过是……”我笑眯眯的想缓和这无端怪异的气氛,然而妙语略略抬高的话语却将其打断。(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