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少,我们还有目的地。
有些恼怒更是不甘。但是,片刻后便明白自己目前只能维持着这个状态。心中纷杂,众多思绪立刻蜂拥而至,恍惚间却不知道自己到底想思考些什么事。
满满当当却又空空荡荡。
时间滴答滴答过去。直到门吱呀一声被推开。
我睁着大眼,瞧到了来人。
是姚军师,黑色的褂袍,好似又瘦了,连他分外爱惜的胡须都没了光彩,乱糟糟的垂在下巴,平添了苍老感。
瞧到我睁开的眼,他露出了惊讶的表情,大声道:“你醒了!”
说了句废话。我心中叹道。
可是这句话起到了连锁反应。首先是趴在床边流口水的家伙抬起了迷离的头,而后便是大呼小叫的窜了出去。不消片刻,屋里又涌进很多人,随之而来的还有一股子浓重的汤药味儿。
我被人被动的扶起,灌下了黑乎乎的药汁,未想到那个男人居然还很细心的为我擦拭了嘴角,而后细致的又将我轻柔的放平在床榻上。
这个人是左令。
期间我没有说一句话,不是没有说话的气力,而是没有话说。
“隔壁的矽尤比你醒的还早呢。”左令轻声说道,凤眼半眯着,似乎是想笑给我看。
听了,我确是由衷的笑了下。
当我们艰难的回到喀什城的时候,已是天明,雪居然停了。迈进城门之后,我坚持着要先看到矽尤得到救治才肯让人包扎。矽尤身上的伤不计其数,多处深可见骨,白森森的骇人,胸口上的刀伤最是致命,但是他的生命力真是极强,心脉断断续续就是不曾停止,仿佛血流干了也不管他的事。看到他的身子被收拾妥当后,我是眼中残留着矽尤令人迷惑的笑容陷入了昏迷。
再次睁眼,便是现在了。细细听了外界,没有隆隆的战鼓声,也没有厮杀的响动,是天黑了吧。
一旁御医与姚军师小声的交谈着,我却没了倾听的心思。一旁的左令则细细的瞅着我,脸上是欣喜还有一丝说不清的东西。对这,我亦没了探究的心情。
累。只是累了而已。
不一会儿,屋里的人都散去,只余下姚军师站在床边。
“铱金,可能听到我所说的话?”姚军师的嗓音不好听,问的话也不算智慧。
我眨了下眼,算是回答。
姚军师冲我露出了笑容,片刻之后似乎很是激动,来回踱着步子,忽而停下,盯着我,露出精光,刻意的压低嗓音道:“很成功!你的计划全都实现了!”
我静静的等待着下文。
姚军师又一次来回踱着步,最后停在一米远处,背对着我,道:“这几夜,我甚至有些怀疑,你简直是……”说着,转过身,看着我,顿了顿又道:“计划顺利的让我都有些怀疑。”
我又眨了下眼,算是搭腔。
“你们前去玄武大营的那夜,我们散出了话。三更十分,果然他们有了行动。那时,我们还不能料定他们是否就是玄武的眼线,但是可以锁定他们的行动。近天明,你们又带回了青龙已经插手的消息。将军立刻决定略略更改,天亮后,召开动员大会,虽不明讲,却表示我们在外有了别的力量,想暗中与朱雀一起埋葬玄武的军力,前些时日按兵不动,就是为了困住他们,迷惑他们,现在到了里应外合的时刻。那些战车也被我们的"朋友"毁了,今天就是痛击玄武蛮子的时候!”
说到这里,姚军师消瘦的脸颊有些微红,语速越发的快,瞳孔中满是欣喜,拂须道:“不出一盅茶的时候,那些人开始行动。我们是眼看着他们行动结束后收的网。哈哈……那个痛快!”姚军师许是觉得自己太过纵情,干咳两声,才又低声道:“这两天,真是大快人心!第二天,玄武虽有攻城,却明显有了顾虑,只攻了不到两个时辰便草草收兵。那些暗处的奸细们,见到这种情形,也开始着急,好像热锅里的蚂蚁,而我们见到一个露头便摁死一个!”
姚军师盯着我,忽而摇摇头,忽而又自顾自的笑了出来,半响道:“果然,和你料想的一样。”
我依然没有说话。
“铱金,快点好起来!还有很多事需要你去做。”姚军师眯着眼,缓了口气轻柔的说道:“好了,你也该休息会儿了,御医说了,没有大碍,虽然皮肉受损却未动及筋骨,应该没有几日就能下床。哦,他们都想来看你,但是人多不利于你的休养,除了那个左令,实在是劝不得,只能随了他的心愿来照料你。”
他是想隐瞒什么?我眯起了眼。
“哦,瞧我着脑袋,还有件事。我已经上书皇上,请他命你为喀什副将!凭你的所为,那个该是你的位置!好了,休息吧。”说完,又看了我一眼,转身便走。
等等!连珠炮式的说完想说的,你在顾虑什么?为何急着离去?
“等等……”我发出了幽幽的话语,沙哑粗糙的连我自己都吓了一跳。
姚军师一愣,对着我的后背微微的僵硬,没有转过身,只轻声但强硬的说道:“我还有事,若是铱金兄弟有什么话,等着明日再问吧。”说完,抬步便走。
“等等!”我用力喊道,声音却不尽人意。
姚军师推开了房门,一脚已踏出屋外。
“我父亲怎么了!”声音虽小,我还是将话说了出来,一急之下身子也略略抬起,撕裂的疼痛感冲击入脑。
姚军师停在门中间,没有转身,也没有回话。半响后他说:“将军很好,但是太忙了,可能一会儿就回来看你。我还有事,容我先行离去。有需要的就唤一声,外面一直守着御医们。”
姚军师走了,临走不忘关上房门。
身子重重的又跌在床板上。心跳加速。父亲定是出事了……
努力的开始活动僵硬的身子,力不从心也得动!片刻之后,汗浸湿了衣物,血渗了出来,染红了换过的衣物。一炷香之后,我才算是坐起身。喘着粗气,想积攒些气力。(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