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九轻只搬过来不到两个月。
十六年、两个月。
这差距不可谓不大。
白小谷莫名心慌, 不等秦九轻开口便：“快进屋吧，我爸见到你肯定高兴。”
杜彬彬收回对秦九轻的视线，冲白小谷笑得如百花盛放：“你呢, 见到我不高兴？”
白小谷也冲他笑：“我也高兴！”
杜彬彬乐了, 拎上车里的礼物, 跟着白小谷进屋。
晚饭多了个人，气氛比往常还要热闹。
杜彬彬比白小谷大了九岁, 用他的话说：“小骨是我带大的。”
秦咏满是回忆的感慨道：“那时候是多亏了彬彬, 来玩, 小骨就不哭了, 我那时候也不会带孩, 就以为让孩子吃饱喝足就行, 根本不知道……”
说着往事，桌上片和乐融融，除了沉声不语的秦九轻。
白小谷当去炖了只鸡, 解下围裙后，：“彬哥，尝尝味道如何。”
杜彬彬夹了筷子, 滋味鲜香口感滑嫩的鸡肉入齿, 顿时征服了的味蕾：“啧，小骨要是个女孩, 来咱家求亲的得绕地球排圈。”
白小谷早习惯和插诨打科：“我是男的就没人求嫁了？”
杜彬彬抬眼看，狐狸眼弯起：“有, 只怕地球不够绕。”地球不够绕, 说明得换个星球继续绕。
秦咏乐不可支：“行了，咱要不起外星媳妇！”
杜彬彬的出现，让白小谷一扫前些天的失落情绪, 舒展眉眼，正开心起来。们之间的熟稔是经年累月攒下的，不是一家人胜似一家人。
虽说秦九轻只搬过来很短的时间，但早就了解了秦咏和白小谷的性格。
父子俩与人为善，却从不轻易接纳旁人。
秦咏因职业关系，常年不与人主动接触，除了极喜欢的人，其余的从来都是能避则避。
这会儿他待杜彬彬的亲昵不亚于对待白小谷这个儿子。
白小谷在学校朋友多，但也都是保持了适度的距离，大概是单亲的缘故，最亲密的人只有秦咏，现在又多了个杜彬彬。
前者是父亲，后者是什么。
秦九轻敛眉，头一次在秦家用餐却食不知味。
“十假期小骨休息几天？”
“三天。”
“三天够了，哥带你去海岛玩儿。”
杜彬彬话音落，秦九轻刚好放下了筷子，不轻不重的声音却像小锤子般落在了白小谷的心间。
白小谷顿了下。
杜彬彬：“秦叔，你来不？”
秦咏摆手：“你们去玩，我就不凑热闹了。”偷偷看了眼许诺，知道许诺假期还有项目要跟进，哪舍得丢下她自己跑出去。
杜彬彬：“那行，我带小骨去放松下！”
白小谷心紧：“彬哥……”
杜彬彬看：“嗯？”
白小谷到了嘴边的话硬生咽了回去，原本没想去，但是……
去吧。
与其在这三天里到处躲秦九轻，不如出门透透气。
白小谷话锋转：“我想潜水。”
杜彬彬笑得灿烂：“行，给带你玩。”
杜彬彬和白小谷说起他新买的游艇，说着新发现的潜水点，说着海底的巨大珊瑚……
白小谷听得心不在焉，虽没看秦九轻，可全副身心都在他身上。
明明是他故意躲着，可一想到真要三天见不到他，难受得心脏刺痛。
出门三天，在家会好好吃饭吗？
这样故意不理，气了吗？
……是不是已经讨厌了。
白小谷眼眶微红，句“我哪也不要去”在舌尖绕啊绕，却始终不能说出来。
忽地，秦咏道：“小九也起去呗。”
白小谷后背紧绷，神态间有着难以掩饰的紧张。
杜彬彬看到了，天生微扬的眼尾略垂，余光看了眼对面的秦九轻。
秦九轻低声道：“合适吗。”
声音清越冷沉，虽是询问句，但没有询问的语气。
秦咏立马道：“这有什么不合适的？彬彬不是外人，不用和客气。再说这几天你妈妈还要工作，你个人在家多无聊？”
秦九轻看白小谷。
白小谷：“……”
杜彬彬也不开口，只垂着狐狸眼盯向白小谷。
白小谷顿了顿，终究是僵着嗓开口：“好啊……”
此事板上钉钉。
白小谷心悔意，却又隐隐松了口气。
不在家，秦九轻一个人的话，肯定要不吃饭。
虽不该对抱有那样的紊。
但，也是兄弟。
哪里舍得饿肚。
只有三天时间，来回飞机都要个小时，时间不容耽误。
好在也没什么可收拾的，白小谷拎上装满试卷的书包，秦九轻也只是拿了几本书——从不刻意刷题。
去海岛坐的是杜彬彬的私人飞机，路上说说笑笑，随便吃了点点心便到了目的地。
这里虽说是个世界级旅游胜地，却也有不少私人海滩，拦住了喧闹的游客，保留了宁静唯美的海岸风景。
落地时是傍晚，因杜彬彬提前安排过，们下了飞机先用晚餐。
用过晚餐已经八点左右，杜彬彬带他们看了季节限定的粉色水母……
晚上白小谷和杜彬彬有说有笑，互动亲昵。
秦九轻从不插话，也从没落下，只是走着看着，视线时不时落在白小谷身上，清俊的眉眼间有着海风也吹不尽的冰冷。
白小谷头都不敢回，路走着，走得腿脚重若千斤。
刚过九点，白小谷便：“彬哥，我累了。”
杜彬彬：“那行，你俩早点休息，明天带你们去潜水。”
白小谷：“……好。”
杜彬彬看了看白小谷，看看秦九轻，半晌嘴角微勾，慢声：“别墅里房间倒是挺多，但收拾出来的也就那俩间。”
白小谷一怔。
杜彬彬故意道：“小骨要和哥哥睡不？”
话音落，秦九轻面色微沉。
白小谷回神，嗓音干涩：“就、就两间屋？”
杜彬彬：“是啊。”
秦九轻又看白小谷，双黑眸比外头的夜海还要深冷。
白小谷：“这……”
气氛陡然冰凉，股说不清不明的寒气绕在三人之间，仿佛在冬夜里开了空调，冷得人思绪都迟钝了。
忽地，杜彬彬狐狸眼弯起，声音也没了方才的挑衅，吊儿郎当间带了些无奈：“逗你玩的。”
白小谷：“……”
杜彬彬揉间的银蓝短发：“怎么可能只有两间房。”
白小谷回神：“彬哥你……”
杜彬彬笑眯眯：“小笨骨。”
千五六百平米的海边别墅，怎么可能只有两间房能睡？
杜彬彬连晚饭都安排好了，怎么会不安排好房间。这别墅虽说年之中只住几天，但也不是荒废状态，有人定期扫和保养。
杜彬彬没看秦九轻，但神态间已经没了初见时的挑衅，只慢条斯理：“我住三楼的主卧，二楼的房间你们随便挑。”
白小谷大大松了口气：“行！”
杜彬彬凑近白小谷，声音压得极低，低到只有白小谷能听到：“你们还未成年，不许睡一张床。”
白小谷：“！”
等回神，杜彬彬已经先步离开。
什、什么跟什么！
……他……
白小谷脸通红，心跳得砰砰砰：有这么明显吗……明显到连彬哥都一眼看出来了。
秦九轻没听到杜彬彬说了什么，看到的只有白小谷因其他人一句话而通红的面庞。
白小谷喜欢杜彬彬吗？
秦九轻眼睫低垂，攥紧的手掌带了点血腥气。
白小谷拖着疲惫的身体冲了个澡，刚出浴室门，听到了敲门声。
白小谷没想太多，穿好浴衣去开门。
门开，白小谷愣住。
秦九轻仍旧穿着白天的衣服，短袖纯黑t恤，领口处是冷白色锁骨，修长的脖颈上是清俊的下颌线，再往上薄唇挺鼻，压平到近乎直线的上眼睑下是一双深邃黑眸。
盯着白小谷，语不。
白小谷心紧，声音干巴巴的：“有事吗？”
秦九轻薄唇扯：“不想见到我？”
白小谷紧张：“不是！”
秦九轻垂下眼睫，声音冷凝：“你喜欢杜彬彬。”
句话让白小谷僵直，脱口而出：“怎么可能！”、怎么会喜欢从小一起长大的，近乎于亲哥哥的杜彬彬！
秦九轻：“那为什么躲着我。”
白小谷哑然。
秦九轻自嘲地低笑声：“以，你只是单纯的不喜欢我。”
白小谷心滞：“不是的，我……”
秦九轻看着，不给丝毫退缩的机会：“我喜欢你。”
白小谷僵住。
秦九轻：“从第眼看到你，就喜欢你。”
这个喜欢是不可能让人误解的喜欢，就是那种喜欢。
是——
见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