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贫道，我想＃＃＃
我曾经跨过高山和大海 ，却跨不过食堂的人山人海。拖堂五分钟，排队两小时。老师不是神仙也是吃五谷杂粮长大的，没有原因不会无故拖堂，到中午饭点，生物钟一样提醒他们肚子饿了。
在去学校食堂的路上，王文杰把早已编辑好的调理肠胃的中药方发给沈慕婷，接着又发一条：“中午学校食堂一起吃饭？”很快手机收到回复：“不了，陪美荔购物，外面吃了。”
沈慕婷麻溜地按确认键，发出短信，然后扬扬手机，对身边的甄美荔说：“文杰请我们食堂吃饭，我拒绝了！”
“干嘛拒绝嘛，不吃白不吃……我想去……”
“男生邀请不能一口答应，要学会拒绝——钓足他的胃口。距离产生美，不要天天黏在一起。让他在得到和失去之间，抓耳挠腮，患得患失……”
“说得你跟恋爱专家似的。”
“小妮子是不是春心荡漾桃花朵朵开啦？本公主自有妙计，等我征服他的心，把他收拾得服服贴贴的，再郎心似铁毫不犹豫一脚踹开……那时候你再出场，化身妾心如绵去安抚他受伤的幼小心灵，包准你手到擒来，嫁得如意郎君……”
“安啦——不就是一顿饭么，别用幽怨的眼神望着我，瞧好吧！”
说着，沈慕婷灵巧的手指敲打键盘，很快编辑好一条短信发了出去。
“别想用食堂蒙混过关，诚心请客去酒店，地方我挑，你准备好钞票等待我的指令即可。”
王文杰微笑看完手机短信，回复一个OK便把手机揣进裤兜。
“王文杰，等等我——”身后，同桌郑文秀快步追上来，一头短发随风飒飒，香风到，美人到，如天边一朵云采飘逸。
“你的死党舒晴呢？”
“前面，食堂排队哩！”
“你们搞得分工合作——不错啊，我也加入吧。文秀你去占座位，我去帮舒晴端菜。”
“好的。”
来到人声鼎沸的食堂，食堂空间宽敞大如礼堂，可空间再大也架不住人多儿，饭菜出锅的香味热气掺杂着形形色色的体味汗臭味形成食堂独有的味道，扑面而来，直冲脑门。挤过排队的人流，王文杰垫起脚尖，才在人头攒动中找到舒晴。
“借光，小同学，我不是插队，我和她是一道的。”文杰对排在舒晴身后扎羊角辫的小女生礼貌地说。
“中午我们三人搭伙，你把饭票收起来，我请客。”
“我俩喜欢吃什么？你知道？”
“安啦——包你满意！”
王文杰瞄了一眼小黑板上的菜谱，熟练地对食堂师傅报出菜名：“我要牛肉5人份，糖醋排骨4人份，西红柿炒鸡蛋4人份，韭菜炒千张4人份，5个卤鸡腿，还有5碗米饭，再加3碗虾米蘑菇蛋汤……”
“紫菜汤不要钱……”舒晴好心提醒王文杰。
“涮锅水不能喝！”王文杰摆摆手。
“帅哥，我也想喝虾米蘑菇蛋汤……”身后那个扎羊角辫的女生俏生生地盯着王文杰，声如银铃，说话时露出白如瓷器的两颗小虎牙，梨窝浅浅，明眸动人。
王文杰将手中剩下的一张十元的和两张五元的菜票都给了她，豪爽道：“哥请客，小妹妹不要客气！”王文杰看着这个长着一对小虎牙的小学妹，十分可爱，似乎十分熟悉，像极了前世最爱的83版《射雕英雄传》里的俏黄蓉扮演者——翁美玲。
“女生多吃肉肉，一脸胶原蛋白，白光嫩滑光鲜靓丽才好看！”王文杰柔声叮咛，看在小女生眼里是那么温情脉脉。
附近排队的男生颇有怨言，文杰的深情款款温柔似水，其实虚情假意包藏祸心，公然泡妹纸染指小白菜招来众怒。纷纷指责，嘘声一片。
“泡妹纸去外面大酒店……”
“对，去吃西餐，有情调……”
“充大款别在这挤……”
“人五人六的……”
“摆谱……”
“靠——被众牲
口集体鄙视了。我不是特朗谱，我不摆谱……”王文杰和舒晴托着餐盘，寻找郑文秀汇合。
王文杰两手各托一个餐盘，加上舒晴端的一个餐盘，满满当当，五菜一汤，铺满郑文秀面前的餐桌。
王文杰确实是饿了，坐下，立刻大块朵颐。
郑文秀和舒晴也饿了，不过为了在男生面前装淑女，表现斯文有涵养，两个女孩子还是刻意掌握着吃饭的频率，生怕他会觉得她们吃相粗野。
“不必假装斯文，班长大人我还不知道你……”
“这都被你看穿了。”
“我知道班长喜欢吃鸡腿，舒晴喜欢糖醋排骨……”文杰给她们夹菜，把她俩米饭上堆满肉，“我吃饭很‘虎’的，你们多夹些菜，以免吃我剩下的……”
在文杰狼吞虎咽以身作责的示范带动下，郑文秀也不端着了，她左右开弓连啃了2个鸡大腿，取大马金刀的坐姿，咕咚灌下半瓶矿泉水如牛饮，不复开始时的小儿女姿态。
舒晴腮帮子鼓鼓囊囊，嘎嘣嘎嘣嚼碎脆骨，细细品尝排骨骨髓压榨出的馋人美味，婴儿肥的圆脸上眼晴眯成了缝。嘴边流油也顾不上擦拭了。
“文杰，你老老实实交待——你怎么知道我爱吃糖醋排骨？怎么知道我们班长喜欢吃鸡腿的？”
“纯属巧合。”
“是不是某人有心，早就观察好的？”
“放在心里就好，别说出来！我人小脸嫩，易害羞！”
“呵呵呵——”
“文杰你这么能吃，不能养着长肥膘儿，下午抓你苦力。”
“时刻准备着——听从美女班长大人的英明召唤！”
“耍贫嘴，下午上音乐课之前，帮我搬乐器去。”
“求之不得，这可是天子门生的待遇啊。”
“舒晴文秀，这牛肉可是长骨骼长身体增加身高的好东西，你们再夹点，剩下的我包了。”
“已经吃撑了，想吃肚子装不下啦。”
“文杰你可真能吃，汤汤水水都不放过。”
“我正在长身体，消化得快。”
“半大小子，吃穷老子。”
“怎么说话呢班长大人占我便宜……下次到你家吃。”
郑文秀和舒晴吃好了，放下筷子，见王文杰还在吃，他正打扫战场，目标是原本堆成小山似的碗里不足小半碗的饭。
“你吃饭哪是‘虎’，简直是饿死鬼投胎。慢点别噎死你，擦擦头上的汗……文杰，食堂伙食真有这么好吃吗？”
“食堂是大锅饭，虽然干净卫生，但是味道实在是不乍地，再说环境也不好，下次我们去外面吃，怎么样？”王文杰看看周围，老爷式的不紧不慢咿咿呀呀旋转的吊扇下挤满密密麻麻吃饭的学生，他接过美女同桌递来的纸巾擦擦额头的汗水，苦笑道。
“忘了文杰都发表诗歌赚稿费了，小地主噢！”
“好啊！好啊！同去！同去！斗@地主！分田地！劫富济贫……”
“贫道，我想劫个色，人财两得……”这是文杰心里话，不过不敢说出口。
“文杰，稿费寄过来了吗？”
“是啊，多少钱？够在外面吃一顿的吗？”
“大概两百多块钱吧……”
“骗人，诗历上三首诗怎么可能这么多！”
“是没有这么多，不过我还有其他的诗歌发表，如合肥的《诗歌报月刊》，1999年第9期；还有漫画作品，近期将在《家庭之友》上刊登。”
“文杰，你要成大作家啦！简直令人惊讶得难以置信……”
“杂志社赠刊寄到，我要惠存一本，向你学习！”
“没有问题，邮政书亭就有卖的，我直接买一本送班长大人……”
“也送我一本吧，文杰？好文杰，文杰最好！文杰最帅……”
文杰掏出钱包，啪地打开，抽出一叠饭菜票，对舒晴说：“这有300多元的饭票和菜票，你拿去九折卖给那些住校的同学，
这足够我们仨一个月去校外饭店好吃好喝的……怎么样？舒晴，比送你一本杂志实惠多多吧。”
“文杰你太强大了——我崇拜死你了，就像崇拜班长一样！小妹决定跟你混了，打架有班长出头，吃饭有你杰哥买单……耶……乌拉——万岁！”
“胖妮子，瞧你乐成这样……文杰小你三个月呢，你喊他哥？”
郑文秀打趣好友舒晴。她见舒晴正在数着钱包上的饭票，脸带花痴状的嫣红。钱包连着几把钥匙，其中一把有点特殊，引起了她的注意。她拿在手中，钥匙泛着金属质地的光泽，上面有个LOGOtype，和自己父亲开的桑塔纳钥匙差不多，只是LOGO不同。
“文杰，你捡了一把车钥匙？什么车？”
“路边捡来玩的……是芜湖奇瑞，国产车！”
虎牙妹叫萧月涵，她打好饭菜，四周寻找，已不见那个有着温暖笑容好心请客的帅哥人影。她和初二年级自己的一帮姐妹挤一桌，喝着碗里的虾米蘑菇蛋汤，她感觉小哥哥笑起来真好看，笑容很暖人，就像这碗汤一样。她喜欢听歌，喜欢追星，省下的钱买卡带，她有一台随身听，宝贝似的藏着掖着，谁也不借。她喜欢邓丽君的歌，那首《那天晚上遇见你》，她不仅爱听，还会唱，歌词工工整整抄在笔记本里：
那天晚上遇见你/你的风采叫人迷/想要和你诉情意/可是我没有勇气/我只好眼巴巴望着你/只见你对我笑眯眯/使我心里甜如蜜/也使我心里乱如蚁……
她抄歌词时就想：“我的生命中也会有很多场遇见，但是总会有一场相遇，拨动心弦让我心动，让我能穿过拥挤的人潮一眼就望到他，他就是让我喜欢的那个令人心甜如蜜又心乱如蚁的人。”
“八号迎新文艺汇演我就报名唱这首歌曲《那天晚上遇见你》，他一定会听到……坐在台下看我唱歌，他还会认出我来吗？”
“帅哥叫我多吃肉肉，胶原蛋白是什么鬼……和他一起的女同学脸蛋就长得胖乎乎的，他难道喜欢胖胖的圆乎乎的摸起来有肉的女生吗？我就是太瘦了，省钱听歌，哪有钱顿顿吃肉肉？”
萧月涵摸摸自己尖瘦削薄的小脸，瞧瞧自己细胳膊细腿的——唉——不招人疼啊！
“唉！我说月涵今天稀罕呀，太阳打西边出来了，有免费的紫菜汤不喝啦，改虾米蘑菇蛋汤喽，这档次一下子上去了。”
“有意见？”
“让我尝尝，汤咸不咸？”
“我感冒，彩云，你不怕传染你就喝。”
“怕你了，我的紫菜汤虽然清汤寡水的，但是免费送的，不花钱。”
“彩云，你暑假作业都没有完成，都正式开学第二天了……你整天瞎混什么？”
“没瞎混……”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昨晚回寝室那么晚，和谁在一起？干了什么？”
“和班里的男生……”
“撒谎，是外校的男生送你回来的，一脸红扑扑的跟猴什么似的……我们都看见了，我是为你好，我们是一起长大的好姐妹，不想看你往火坑里跳，别去和不三不四的男生一起看岛国的录像带，身体被人摸遍了吧？”
“有什么？你情我愿的，你不知道那个滋味——好舒服的！”
“哼，不知羞耻！”
“现在都什么年代了？马上2000年跨世纪啦！你的思想不要太保守哟——摸摸抱抱，搂搂跳跳，又不会少块肉。有酒喝，有舞跳，有人陪，不花自己一文钱，多好……辛苦上学图什么？”
“彩云，你变了！你知道你的思想有多么危险吗？人生的道路不止一条，你现在正站在十字路口……”
“别整天叨叨叨个没完没了，磨得我两耳朵起老茧……不要劝了，否则大家连姐妹也没得做了！”
“你太令人失望了，彩云，你将来会后悔莫及的！”
“不吃啦——气都气饱喽！今晚豹子哥答应请我吃大餐的……酸汤肥牛，口水鸡，糖醋里脊，水煮鱼……馋死你！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