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织郁猝不及防的被吓了一跳,她稳了稳心神,平静而又冷厉的问了一声“你是谁?”
“悠王赫清绝。”身后传来了一道憋着笑的声音。
林织郁闻言转过了身,她狠狠的瞪了赫清绝一眼,没好气的道:“你很闲么!”
赫清绝笑嘻嘻的道:“不闲。”
林织郁挪动了一下位置,与赫清绝隔开了一小段距离,问道:“你怎么总是这样鬼鬼祟祟,难道靖国公府没有正门么?”
赫清绝像是没有看见林织郁移开的动作一样,他面不改色的朝林织郁又靠进了几步,表情十分的得意:“自从我在安王府宴会上为你出头,这满京城中就将悠王殿下爱慕苏家小姐的事给传开了,而今天在皇宫里的月夕佳宴上,我再一次站出来为你说话,更加落实了那些官员与公子们的猜测。”
说到这里,赫清绝的脸上突然又蒙上了一层阴郁:“这不,为了避嫌,你家哥哥们怕我毁了你的清誉,再三嘱咐门防千万不要放我进来,我也是万般无奈之下,才出此下策的。”赫清绝薄润的嘴巴因为生气而翘了起来,像是一个吃不到糖的小孩子一样,幼稚又好笑。
林织郁听后,差点没忍住的笑了出来,她轻轻的咳了几声,用咳嗽声来掩饰自己的尴尬,接着道:“那个……你后来去了哪里?”
赫清绝一怔,随即眼睛一亮,嘿嘿的笑了笑,道:“怎么?是不是对我一刻不见如隔三秋?”
“你别臭美了!”林织郁偏了偏头,脸上染上了一些粉色的红晕。
这人……真是越发的不要脸了。
“是不是啊?”
赫清绝并不打算就这么放过林织郁,他将脸往林织郁的耳边凑了凑去,笑嘻嘻的说:“回答我啊。”
林织郁闭了闭眼睛,故意忽视掉赫清绝的靠进,她将自己与赫清绝之间的距离又隔开了一些,随即丹唇微启,笑着说了一句:“不是。”
“哦。”
赫清绝的表情明显有些失落,他戳了戳林织郁的手,闷闷不乐的说了一句:“那好吧。”
林织郁见赫清绝那副十分委屈的样子,终于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她拍了拍赫清绝的肩膀,笑着道:“你还没说你后来去了哪里。”
赫清绝闻言,没有立即回答林织郁的问题,而是怒火中烧的问林织郁道:“我后来听说,你在宴会上被人陷害了?”
他狠狠的用手砸向了旁边的假山,自怨自责的道:“都怪我,我不该离开的。”
他那一下足足用了七八成的力气,假山上的石块都被他的拳头给砸的粉碎,他自己的手也通红通红的,像是要滴出来血一样,看着就很疼。可他自己却像是根本感觉不到疼痛一样,只顾着自责不已。
“跟你没有关系。”林织郁碰了碰他的手臂,笑着道:“就算有你在,她们该怎么对付我也还是会怎么对付我,该发生的事情,不管谁在都一样照来不误。”
赫清绝闻言,突然一把紧紧的抱住了林织郁,林织郁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惊的忘记了反抗,等她反应过来,开始挣扎的时候,赫清绝却用一种十分内疚的语气,在她的耳边说:“织郁,今天是月夕节,父皇他突然身体不适,也不要任何人上前伺候,只是不停的向身边的老太监问我去了哪里。你知道的,我离开了父皇九年,父皇他如今年事已高,即使我对他没有感情,但他毕竟是我的父亲,是我母亲最爱的男人,我没有办法拒绝他。”
“原来是这样。”林织郁听完了这番话以后,已经忘记了挣扎,她轻轻的拍了拍赫清绝的后背,突然就很心疼他。
林织郁从李默儿那里听到了不少关于赫清绝当年被迫离开西岳的事情,当然,这些事赫清绝是绝对不会和任何人说起的,他从来都是一个决绝冰冷,狠毒冷漠的人,除了对林织郁以外,他从来不屑与任何人浪费时间,浪费口舌。
这些事都是李默儿和李耀在为赫清绝查事的过程中,无意中得知的。
赫清绝的亲生母亲楚潋儿,与西岳皇帝赫乾丰是青梅竹马,从小一起长大,也是赫乾丰的毕生所爱。而她的死,就像是林家人一样,也与曹后有着最直接的关系。
所以,在赫清绝的心里,他其实是痛恨怪怨赫乾丰的,因为赫乾丰没有保护好他的母亲,也没有保护好他自己心爱的女人。
“没事的。”
赫清绝放开了林织郁,林织郁对赫清绝笑了笑,道:“曹后与曹家人固然聪明,心机深沉,可只要有一个曹诗儿在,就一定会出现破绽。”
“曹诗儿!”
赫清绝的唇角扯起了一抹嗜血的笑:“我想,我应该送她一点礼物。”
太尉府
曹诗儿低着头站在正堂的下方,一张俏丽的脸上写满了委屈。此刻曹睿双手插在腰上,正极力的克制着自己胸腔内不断上涌的怒气。
除了曹皇后和曹铁以外,曹睿无疑是曹家最有话语权的人,所以即使是蛮横娇纵的曹诗儿,也根本不敢跟他呛声。
“你知道你错在哪里了吗?”
曹睿紧缩着眉头,一脸严肃的问道。
曹诗儿已经与曹睿这样站着足足有一个钟头了,她闻言微微一怔,随即十分小声的道:“我不该……我不该将叶琦推到湖里去,害她溺毙。”
她猛然抬起了头,语气里尽是委屈:“二哥,我根本没有想过要害死她,我真的没有想过要她死,我只是……我只是想要给她一个教训而已,谁让她和苏瑜说,说要不是因为我是曹家的人,她根本不屑看我一眼……”
“所以你就一时气不过,然后将叶琦推进了凤凰湖?”
曹睿气的眉毛都在抖,他一向克制能力极好,几乎从来不曾发过脾气,可面对这么愚蠢的曹诗儿,他觉得自己所有的克制力都消失不见了。
“是……”
曹诗儿见曹睿气成了这样,再次重重的低下了头,声音小的如同蝇蚁。
曹睿冷冷的笑了一声,道:“你将叶琦推入湖中没有错,你错就错在不该留下证据,更不该让这证据被别人给找了出来。”
曹睿见曹诗儿一副听不明白的样子,恨铁不成钢的捏了捏眉心,接着说:“你只知道借刀杀人,却没学到其中的精髓,你讨厌苏瑜的多管闲事,痛恨叶琦的两面三刀,可你却输给了她们。苏瑜和叶琦知道利用你,可你却从来没想到自己能先发制人,去利用她们。你不要嫉恨她们,今日你差点被苏瑜给揪出来,不是苏瑜有多么聪明,而是你自己太过愚蠢,技不如人。”
曹家要想完成千秋霸业,就一定要约束好愚蠢又爱冲动的曹诗儿,曹诗儿是皇姑母最喜欢的侄女,因为她比二叔家的曹郦漂亮,比曹郦狠毒,也比曹郦更值得培养。所以曹诗儿,在曹家一直都是最受宠的。
有着曹家人的保护,曹诗儿从来不曾遭受过什么打击和挫折,她的待遇几乎等同于皇室的公主,接受着所有人的宠爱与追捧,所以才养成了她今时今地,这副娇纵无脑的性格。
倘若她一直都这么烂泥扶不上墙,那只会成为一块雕琢失败的朽木,更会成为曹家的弃子。
最重要的是,曹诗儿要是一直这么任性妄为下去,迟早有一天,她会被别人利用,连累曹家一起跟着遭受重创和打击。
但她毕竟是一个人,一个活生生的人,他不可能把她囚禁起来,一步都不许她离开太尉府。
所以,为了曹家全族,为了皇姑母,他必须要*好曹诗儿,不能让她再这么莽撞冲动,不计后果的胡作非为。
“今日若不是我让青萍站出来为你顶罪,你以为你现在还能好好的站在这里?姑姑她虽然贵为皇后娘娘,可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她如何能够对你徇私舞弊,包庇一个杀了人的罪犯。”
曹睿见曹诗儿双眼呆滞,以为她是将自己的话给听进去了,不免欣慰的道:“诗儿,以后不许再这么胡来了。”
实际上,曹诗儿在曹睿说话的时候,脑海里想着的全部都是林织郁,从一开始在安王府宴上被她多管闲事,再到在皇姑母设下的宴上与她针锋相对,曹诗儿越发觉得,苏瑜就是一个扫把星,讨人厌,专门爱多管别人的闲事,专门喜欢搬弄是非。
曹诗儿从自己的思绪中清醒过来的时候,发现曹睿正面色阴沉的看着她,她被吓得心头一惊,曹睿看她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立马严厉的问道:“我刚才说的,你都听进去了没有?嗯?”
“啊?……听……听进去了。”
曹诗儿捏了捏自己的袖子,极力的克制着自己语气里的颤抖说道。
她的这个二哥啊,大概是天底下手段最狠毒的人,她亲眼看到过二哥将一个不小心听到他与手下议事的下人丢进蛇窝,任由那数条巨大的毒蛇将那个下人分肢吞食。
那大概是她这一辈子看到过最可怕的场景,用血腥和残忍来形容已经远远不够,所以在后来的日子里,她敢得罪所有的人,却唯独不敢在曹睿的面前有一点点放肆的行为。
日子又平静的过了一段时间,所有人都已经几乎将月夕节宴上发生的事情忘记了,而此时宫中却传来了佳讯,瑶阳公主被曹皇后做主,下嫁给了叶同知的大儿子叶南。(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