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崇想要将梦境中生的事情部忘记, 然而某些画面却不住的在脑海闪过。
少女朦胧的泪眼,为过分刺激而绯红的面容,还有绵软的声调。
“殿下, 求放过阿臻吧……”
熟悉的音调, 熟悉的面容, 一直在脑海中挥之不去。
“准备冷水。”祁崇道,“孤要沐浴。”
李福不敢将眼睛往祁崇的身上乱瞄, 某些事情是很难克制住的。于是, 他的目光落到了祁崇的身上, 不由自主的想着, 殿下如今这般,是为姑娘么?
脖颈却突然被人握住。
祁崇的手修长而有力, 能提笔写字作画, 也能轻而易举的夺走任何一个人的性命。
李福在祁崇身边伺候了这么久,从来不敢居功自傲,他清楚得很,秦王手下人才济济,自己并非独一无二, 随时都能被人代替。
所以这些年李福都忠心耿耿, 以忠心作为最大的保命筹码。尽管如, 某些时候他也担心祁崇哪天不高兴,随手就将一屋子的人都处置了。
旁人心肠怎样李福不知道,祁崇的心肠如何,李福心知肚。
这就是帝王之心, 冷酷又包容,怒则伏尸百万血流成河,容则大赦天下福泽万民。
祁崇冷冷的道:“今天看到了什么, 想到了什么?”
脖颈一松,李福顿时跪在了地上,身体有些颤抖:“奴才什么都有看到,什么想法都有。”
祁崇道:“孤以后应如何对待阿臻?”
李福胆战心惊,一时觉得自己之前有些,君心不猜测,也不动摇,从前他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才敢劝祁崇与臻避讳。
犹豫了一下,李福道:“殿下身为秦王,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自然随心所欲,按照自己的心意来。”
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哪怕仅仅有一人在自己的头顶,对祁崇来说,也是一个威胁。
他冷淡的勾了勾唇。
“去准备水。”
冷水沐浴之后,祁崇才换了朝服准备上朝。
虞怀风就要离开凌朝,作为霁朝两王之一,虞怀风在凌朝受到的待遇颇好,凌朝皇帝丝毫不敢轻慢于他。
而皇帝在紫宸殿设宴招待送别。
如今楚氏成了皇后,也要和皇帝一起出现在这宏大的场合。眼下祁崇未完婚,楚皇后心中也冒出了不少主意来。
二十多年过去了,楚皇后荣宠不断,一路从低位妃嫔被扶持到了皇后的位置,足以见得她了解男人的心意。
男人都是由欲望驱使而动的,楚皇后闻祁崇府中应该有侍妾,或者侍妾太少,平时在女色方面,祁崇并不在意。
她才不信这个。
如今楚皇后手执凤印,打理六宫,很多事务都要经过她的手,譬如今天的晚宴,就是楚皇后一手安排好的。
祁崇身穿玄色蟒袍,玉冠束,俊美容颜在暗暗的灯光下更显迷人,他修长手指漫不经心的碰着琉璃杯,通身贵气与冷肃压根无法掩饰。
祁赏坐在祁崇的旁边,他用扇子敲了敲祁崇的肩膀:“皇后不时会看一眼,皇兄,猜她又在打什么鬼主意?”
祁崇冷冷勾唇:“不知。”
楚皇后出身卑微,整个人也上不了台面,沉不住气,心里想着什么,现在就已经忍不住流露出来了。
祁赏摇了摇头:“他们这群人,如果少作妖一点,兴许将来也能收个尸。”
说罢,祁赏看了祁崇一眼。
哪怕跟了祁崇这么多年,祁赏也很少祁崇说出自己的真实想法。祁崇孤冷高傲,很多话语都不屑表露出来。
一时意气用事的话语,他也绝对不会开口去讲。
而,只见祁崇以袖遮挡,仰头喝了几杯酒。
皇室几名皇子都生得气宇轩扬,容貌英俊,祁赏和祁崇坐在一起,旁人也觉得这对兄弟十分养眼。
安公就在不远处。见到祁崇之后,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就想起了温鸿的死。温鸿只是一名无名小卒,朝廷中几乎有太在意他的人,而大理寺调查了一下,有调查出结果便作罢了。
温鸿蒙骗义雄已久,对于这名表里不一的年轻人,义雄如今只剩下了厌恶。对方死的实在是太蹊跷了,义雄又忍不住多想。
死状如残忍,凶手做的神不知鬼不觉,有一个人知道线索,京城中能有这样手笔的,义雄只能猜想到秦王。
恰好祁崇又不太喜欢温鸿,偶尔看向温鸿的目光里,总带着很多冰冷。
会不会是祁崇呢?
脑海中一闪过这个念头,义雄瞬就打住了。
祁崇的仇敌众多,怎么能单单针对一个温鸿?说实话,温鸿在祁崇的眼中差不多就相于一个看着碍眼的路人,远远不值得祁崇对他动手。
他忍不住抬头去看祁崇,却见祁崇同样倨傲的看着自己。
义雄上前道:“上次温鸿的事情,多亏秦王殿下帮忙解围,不然大理寺肯定将府弄得鸡犬不宁。”
祁崇目光收回,修长手指捏着酒杯,淡淡开口:“举手之劳罢了。不过,温鸿已死,大人的小女怎么办?”
义雄脸色一变:“他与小女并无任何接触,仅仅是臣在观望,婚事还未做决定,殿下千万不要误会。”
男女婚事不能乱说,义雄也担心祁崇随口一说坏了臻的清誉。
祁崇轻一声,他生得高鼻薄唇,俊美凉薄之相,而起来也是冷的。他一双威严冰冷凤眸扫向了义雄:“大人仅有这名小女还未许婚事吧?”
义雄反复琢磨对方的打算。祁崇这意思,他突然以为祁崇为了拉拢自己,要将自己女纳为侍妾。
臻毕竟是庶女,若入皇,肯定做不了正妻。不仅仅是皇,其余和安公府地位相同的人,嫡子都不会娶庶女做正妻。
而,臻若入真正的高门大户,肯定是贵妾的身份。妾有多难……安公自然清楚。
他也不贪婪,还是选择一个清白世的普通男子就好。
见祁崇这么,义雄心有不满,他强行压了下去:“这件事情不急,臣还在观望中。如果殿下认得什么未娶妻的青年才俊,也介绍给臣认识,臣感激不尽。”
祁崇手中的杯子瞬裂了一道缝隙。
祁赏玩味的看了看祁崇,又看向义雄:“皇兄府上缺人,大人,不如许给皇兄吧。”
祁崇自然有将臻收为侍妾的打算。侍妾身份有多低,祁崇心中知晓,况且,他从来有想过与臻有更加亲密的关系。
晚上那场梦——仅仅只是一场梦罢了。
对于臻,他不能有其他欲望。
眼下不能说出,他仅仅似非的看着义雄,想知道义雄是怎么个反应。
义雄果真脸冷了:“两位殿下莫开这种玩。”
冷脸之后,义雄便回了自己的位置。
别说不愿意让臻给人妾,退一万步,就算真的愿意让臻做小了,他也不能让臻去祁崇的妾。
一来祁崇残暴冷酷,臻性情温和,两人的性格便是天差地别。
二来祁崇是战场上的杀神,手下亡灵无数,武艺高强,更比高大威猛的义雄还要高出一些,身体如何自然不用多说了。臻却身体柔弱,是多病之身,她生得那样美,如果真落到祁崇这般不知怜香惜玉的人手里,只怕不到一年就得死在床榻之中。
看到义雄这样的反应,祁崇眸中仅有的一点意消失了。
他修长手指敲打着桌面,语气不善:“祁赏,说,他是什么意思?”
祁赏:“……”
皇兄总有这种毛病,他自己心中就知道对方的意思,偏偏要身边的人去说,假如身边的人说得不合皇兄的想法……
祁赏比李福大胆多了,他直截了的道:“义雄觉得不适合阿臻。”
“哪里不适合?”
祁赏略微思考了一下:“第一,身份不合,是秦王她是小庶女。第二,年龄不合,比阿臻姑娘大八岁呢。第三,在义雄眼里,就是杀人不眨眼的魔头。”
两个人交谈的时候,一群舞女进来献舞。为首之人身着华服,并不像其余舞女一般衣着清凉,他手中拿着两把扇子,扇子翻转之,舞姿清雅出尘。
所有人的目光都被这场舞给吸引住了,祁崇的目光一凝,也落在了其中。
丝竹管弦之乐悦耳,跳舞之人身形不像其他女子一般柔美,而是多了几分说不清道不的高雅。
祁崇一眼就能看出,这舞需要几分功底,一扇落下,一扇收上,扇扇交接,始终不见真容,跳舞之人的手势真快如闪电。
皇帝和皇后也被诱住,双双盯着跳舞之人。
这个时候,两把折扇齐齐分开,一张举世罕见的阴柔绝美面孔入了所有人的眼帘。
原来是个男子,却有雌雄莫辨之感,让刚刚的看客都将他看成了一名修长女郎。
虞怀风唇畔含,一双桃花眼勾魂夺魄,肤色莹白胜雪,墨散于肩膀,薄红的唇瓣微微分开:“小王一时兴起,就入了舞女之列,献舞一曲。”
旁人压根都不到他的声音,被他的惑人容颜诱得魂都有了。
祁崇的脸色却越加冰冷。
五皇子祁赏的嘴巴里几乎以塞得下一个鸡蛋,他首次看到虞怀风的真容,震惊得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他——他——”
祁崇幽深的眸子扫过远处安公。
安公的酒洒了,泼了他自己一身。
祁赏这时终于说完了:“他怎么和阿臻姑娘长得这么像?天底下的美人都是共通的么?”
在他眼里,丑的总有千奇百怪的丑法,要么眼斜鼻子歪,要么气质猥琐点人样。
漂亮的却会很一致的标准。
虞的男子都生得貌若好女,然而都是危险至极的毒物,长得越美心肠越狠,脑子多多少少也会有点点毛病。
皇帝眼睛直了:“霁朝有未婚的公主或郡主?”
虞怀风眉眼带:“有,我子嗣单薄一些,许多年有女孩了。不过,就算有,也不舍得外嫁,霁朝王女从不对外和亲。”
霁朝和凌朝的风气有些许的差别。
其中一个便是排外,霁朝人不喜欢娶外地女子,也不喜欢嫁外地男子。初虞怀风的父亲成王囚禁了一名打凌朝来的女子,不知道惊掉了多少人的下巴。
皇帝略有些惜,他也知道自己刚刚失言了,似乎让众人觉得是自己喜好美人,所以赶紧弥补回来:“朕还想给秦王他们择一王妃。”
秦王么……
虞怀风面上意如春风,心里却忍不住摇头:真要有妹妹,嫁给谁也不能嫁给秦王这个残暴的魔头。
他与秦王虽然互助互利,平日里也有少吃亏。见识过秦王的手段,知晓对方有多么冷酷,如何愿意把妹妹给他。
他着道:“小王里习惯与贵朝不同。大想必也说过,或许还在背后成话调侃,虞痴情种最多,从来都是一生一世一双人,自若有妹子嫁人,对方肯定不能多娶。”
这也是虞子嗣单薄的原之一。为单薄,所以视,不会出现同室操戈的事情。所有,所有皇室之中,只有霁朝皇室有过兄弟夺位的事情。
众人直摇头,三妻四妾是为壮大族,传宗接代这么要的事情,江王居然说的如轻飘飘,怪不得旁人都说他们有病,也难怪十几年前霁朝生动乱。
虞怀风知晓这些人将自己成话,他心中并不在意,为这些将他看做话的人,其实也是个话。
如今在众人面前献舞,只是一时兴起露露脸罢了,他性情本就如潇洒,引得众人注视,怀风也习以为常。
四下打量,却现安公那张黝黑的脸黑红得不太正常。
怎么回事?难道自己的姿色感动到了安公?不过虞怀风还是喜欢姑娘,不喜欢安公这样的黑咸菜疙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