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柔乡的门前,人进人出,虽然深夜,依旧十分热闹,嬉笑之声不绝于耳。刘孤峰的眼睛一直在睁着,盯着街上一个个的行人,右手拍着赵小婷的肩膀,小女孩已经熟睡,扭动着躯体翻了个身,躺在大哥的怀里,嘴角沁出一股笑意,甜蜜而温馨。
东边的天色渐渐明朗了起来,街道上的晨霭正在消散着,温柔乡的门前仍然开着,喝得醉醺醺的客人东倒西歪,三三两两走了出来,还有一些妖艳的女子在搀扶着。刘孤峰眨了一下疲惫的双眼,十分警觉,只要那个身影出现,她绝不会逃离他的视线。
一阵嚣张得意的笑声传了出来,紧跟着从温柔乡里出来一个衣饰富贵的公子哥,刘孤峰的神情振奋了起来,周小姐陪同那公子哥走出来,有说有笑,公子哥左摇右晃,周小姐搀扶着他的肩膀,旁边一辆马车的侍者跳下马车,将那公子哥扶上马车,得得得的马蹄声响起,马车绝尘而去。
他一直沉默地看着,脸上淳朴的微笑,周若彤发现了他,一阵诧异,摇了摇头,径直走了过来,轻轻说道:“好累啊,已经天亮了,想不到你这么早就来了,起来很早啊!不过现在我很累,如果想聊聊的话,估计得等该天了,我现在必须回去睡觉了。”刘孤峰努力眨了眨一夜未休的眼睛,仍淡淡笑着。
她的衣衫有些不整,头上的黑发有些凌乱,脸蛋红红的,眼角带着憔悴的神色,他知道她工作了一夜,比他更加累。刘孤峰双臂抱着小女孩,站起身来,淡淡说道:“周小姐,我看出来你很累了,你要回家,我可以陪你走走。”
周若彤格格笑了笑,说道:“我可怕引一个色狼到我家,你是不是居心不良啊,我看还是算了吧!”刘孤峰脸上突然出现了红色,郑重其实地说道:“周小姐,我绝不是那种人,我只是想陪你走走!”她仔细瞧着他,脸上十分好玩的神色,高傲地仰着头,片刻点点头,看他的样子,该不是在外面等了一夜,真的很傻。
她略微整理了一下衣衫,沿街向西边走去,额头有一缕黑发横着,十分俏皮,刘孤峰有股冲动,想为她整理凌乱的发丝,感觉她黑发在自己掌心的感觉。但他使劲把熟睡的女孩抱紧了,陪伴着她一直走,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话,梦中有太多的话,可见了面,心依然热,喉咙却干干的说不出话。
街道上的行人聊聊无几,两人静静相伴而行,周若彤突然说道:“她是你女儿吗?想不到你娶妻生子了,你妻子在哪里?为什么要来这里?”刘孤峰淡淡一笑,说道:“周小姐误会了,她是我的妹妹,并不是我女儿,我并没有结婚,周小姐可否有婚配?”
周若彤清秀的脸庞凝视着他,俏皮地说道:“问这个干嘛?这个可是本姑娘的秘密,一般人我不会告诉他的,至少你,我还要考验一番,哈哈,我开玩笑的,现在我并不想结婚。”她说话的同时,眼中闪过痛楚和哀伤,虽然短短的一瞬间,刘孤峰却看见了,心中不由也一痛,他想把她抱在怀中抚平她的伤口。
“我记得你并没有妹妹的,到底是怎么回事,可以说给我听听吗?”周若彤问道。他拍了拍怀中的女孩,淡淡说道:“周小姐,她叫赵小婷,本来和爷爷住在一起的,可是半个月前,她爷爷被宋天福的仆人给害死了,她一个无家可归的小女孩拖着爷爷想找大夫,让我看见了,我把她当成我的妹妹。”
周若彤回头瞧了一眼,说道:“看不出来,你的心肠还挺好的,如今宋天福伏法凌迟处死了,她爷爷的冤屈也终于得到了伸张,真是谢天谢地,听说那个叫唐璜的年轻将领被抓了起来,实在叫人惋惜。”刘孤峰点点头,说道:“是的,我很想见见那个叫唐璜的大人,他年轻有为,一腔热血,敢作敢为,我很想见见他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周若彤笑了笑,说道:“就你现在这个样子,怕是没有任何希望的,那些大官岂是我们平民说见就能见的,你该找一份正经的工作,好好赚钱,娶了老婆,传宗接代,不要带着那把木剑,让人误以为你是个剑客,呵呵。”刘孤峰尴尬地笑了笑,确实该找一份正经的工作,但他想陪着她,照顾她一辈子。
不知不觉,街上的行人渐渐多了起来,南面的青石地板震动了起来,紧跟着一阵马蹄声传了过来,隐隐有人的喊叫声,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黎明的第一道曙光还没有升起,四周都在一片雾霭之中。片刻,数十个骑士冲了过来,骏马在嘶鸣着,身后是全副武装的步兵,密密麻麻,几乎占满了整条街道。
惊慌的行人向两旁散了开来,骑士在吆喝着后面的士兵,兵器发出铿锵的声音,一片肃杀之气充溢在空气之中。此处是皇城的外围,向前数百步就是皇城的围墙,街道的拐角处冲出来数十个飞鱼服的锦衣卫官兵,为首之人目光凝重地注视着这些骑士,带人拦住了街道,阻止了那些气势汹汹的官兵。
周若彤咬着嘴唇,眼神有些慌张,向刘孤峰的身旁靠了靠。刘孤峰的双目坚定,左手握着腰间的剑柄,右手紧紧搂着怀中的小女孩。突然那锦衣卫长官吼道:“你们是那个营的官兵,为何凌晨的时候擅自进入皇城,没有皇上的旨意,任何人不得带兵靠近皇城。”
一个高大的骑士哈哈猖狂地笑着,拔出长剑,怒道:“老子就是想带兵进入皇宫,还怎么了,兄弟们上,把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给我剁成肉酱。”身后的骑士们向前冲了起来,锦衣卫长官脸色一变,后退了几步,说道:“我知道了,你是虎贲前卫指挥使冯屠,以脾气暴躁如雷为名的冯屠,不过你擅自带兵进入皇城,那可是死罪。”
那骑士目中凶光一露,恶狠狠地说道:“被你这小子认出来,那也没有关系,我是奉大皇子的命令,进入皇宫清除奸贼的,识相的马上给老子让开。”进入皇宫清除奸贼,锦衣卫长官瞬间明白了,这是造反,大皇子准备带兵进入皇宫,清除异己,逼迫陛下退位,一场腥风血雨即将开始,他感到双腿打颤,但仍然挡着虎贲前卫的人马。
冯屠将长剑向前一挥,数十个骑士一起窜了出去,锦衣卫的士兵猝不及防,顿时被冲散了,骑士们的马刀扬起挥下,带起一股血雨,数颗人头滚落在街面上。锦衣卫长官目瞪口呆,被一柄长剑穿胸而过,鲜血汩汩而出,喃喃自语:“大皇子造反了!”不甘心地倒在了街面上,尸体被骏马的马蹄狠狠地踩着。
街道上有人发出尖叫声,冯屠转身侧目,怒道:“把这条街道上的人,全部杀掉!然后迅速进入皇宫。”关提督已经率领官兵从其他门进入皇城里,守卫皇城的皇帝亲军只有一万多人,根本不是关大人的对手,事情一切顺利的话,中午的时候,皇宫的局势就完全控制在大皇子的手中,谁敢不服,一律砍头,大皇子一旦登基,自己也会飞黄腾达。
冯屠本就是一个脾气暴躁,性格残忍之人,他的亲兵们当然也都是一些凶恶之徒,听到大人的命令,拔出朴刀,凶恶地扑向街道两旁的行人和民居。一个逃跑不及的行人被砍倒了,发出痛苦的嚎叫声,紧跟着锋利的刀尖插入了他的嘴里,刺破了他的喉咙,拔出血淋淋长刀的士兵残忍地冲向下一个行人。
不远处的周若彤脸色苍白,柔弱的肩膀颤抖着,说道:“到底是怎么回事?这些官兵为什么要杀人呢?”刘孤峰拍了拍她的肩膀,镇定地说道:“周小姐,紧紧跟着我,不要怕,我会保护你的。”周若彤点点头,看到他镇定自若的样子,心中的慌张也安定了下来。
街道上一片混乱,疯狂的官兵简直变成了暴徒,一个挨着一个的民居被强行闯入了进去,门窗被砸烂,里面响起女人小孩痛苦而惊慌的尖叫声,官兵们出来的时候,长长的刀锋上都在滴着血,简直是刚刚从地狱中苏醒的恶魔。火焰燃烧了起来,股股浓烟伴随在其间,清晨的京城陷入了混乱,不仅仅是西城区,皇宫的四周都发生了暴乱。
皇宫的东门已经失守了,一大批失去控制的官兵冲了进去,试图抵抗的太监被砍成了肉酱,守卫皇宫的皇帝亲军紧急集合了起来,可仓促集合起来的官兵很快被敌人冲散了,只能各自为战,亲军提督田玉龙无奈之下,将精兵汇合起来,团团守卫皇帝的寝室和太子、公主的住处,其它的地方则是一片混乱。
刘孤峰和周若彤沿着街角走着,几个官兵杀红了眼,注意到了他们,狞笑一声,提着沾满鲜血的长刀追了上来,周若彤额头上冒着虚汗,紧紧抓住刘孤峰的手,两人加速逃跑着。他怀中的赵小婷睁开了迷蒙的睡眼,看见了浓烟滚滚,听见了痛苦的惨叫,低声说道:“大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