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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三章 意拔无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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虎族侥幸大胜,赶走了刑天,觉灵义一下子变得神采奕奕,可以想见一个容光焕发的老人是什么样子。

虎皮人祝融从未见过丛林之王如此高兴过,从小到大,那脸总是严肃中带着忧郁,笑意极少浮现在这张熟悉的脸上。

祝融的心情也随着放松,刚才差点成为败将的yīn霾逐渐消散,与族人一起大喊大叫着庆贺胜利。

觉灵义似乎心神不定,命打开寨门,笑意盈盈健步往前,苍老的身躯好像已经返老还童。

迈开稳健的步伐一直往前,没有停下过半步,穿过止字界牌数十步,昂首阔步似乎要一直往前再往前。

突然,觉灵义站定身躯,脸上笑意一点点收敛,yīn冷之sè浮现脸庞,缓缓转过银须白发,侧过身躯,双目眯缝着仰头注视高大的止字界牌。

界牌已经破败腐朽,斗大的止字已经斑驳露出了本sè,但这界牌总是一种无形的约束,已经深入心底。

觉灵义的眼中泛着诡异的光芒:“止字啊!止字!你虽然不能言语,却已经铭刻在我心扉,你就是一把灼热的青铜烙,印在我心坎,使我痛彻肺腑。”

觉灵义又回过身,面向丛林之外:“我算什么丛林之王,统治着这弹丸之地,穷困潦倒,如果可以,我宁愿回转虎城做一庶民,也总比在这满目凄凉的山林强。望望这群山之巅,了无人烟,哪有那繁华的虎城好!”

就在他为自己的人生感叹之际,天空一大团乌云飘过遮住了阳光,觉灵义颤抖了一下,如遭到电击,身子一下矮了三分苍老无力再现。

“罪孽!苍天啊!我只是踏过界牌,还未出丛林,我的誓言还在,我的承诺未改,我依然遵守,不曾违抗,我!我!我不敢违抗啊!”

觉灵义摇晃着身躯,目光浑浊,恋恋不舍穿过界牌往回走,一直走到寨楼前停下,仰望寨楼,层层叠叠垒砌的寨楼已经呈现破败之势,腐朽的烂木破竹张开着大嘴诉说着岁月的沧桑。

想起虎城高大雄浑的城楼,金碧辉煌的大殿,魂牵梦绕的故乡啊!而今那一切全都停留在梦中,泪水婆娑,难以抑制,喉头咕咕直响。

觉灵义侧过头去,痛苦地闭上双眼,睁开眼时,又转过身来,一步一摇走向止字界牌,来到界牌下,抬头仰望那止字。

他的心却极不平静,轻拍胸口,感觉到那不是身体的痛而是心窝中的痛,小声的嘀咕着:“止字啊!止字!我想要越过你,却需要我付出太大的勇气,我心中的迷茫呵!向谁诉说,又有何人愿意倾听,又有何人能够理解我!”

觉灵义似乎战战兢兢再次穿过止字界牌,然而,他却没敢象第一次那样走出那么远,刚一跨过,这腿便不听使唤,沉重地迈不开步子。

回身抬头望向止字,混沌的双目再现光华,却转瞬即逝,斗大的止字在yīn暗面变得如山般沉重,似乎就要压在他身上。

觉灵义呼吸急促,几乎透不过气来,双腿直打晃要坐到地上,一旁陪着的虎皮人祝融早就纳闷不解,伸手扶住觉灵义,担心他突然倒下。

这来来回回在界牌下兜着圈子是为何!阿爸的样子可不敢多问,搀扶着觉灵义,握着他枯瘦如柴的双手,吓了一跳,冰凉的手上,汗珠嘀嗒,而且不住颤抖着。

“阿爸!你怎样啦?是不是生病了?小心身体!”

觉灵义头也不抬,嘴唇颤动却没能说出话来,他在界牌下兜着圈子,他的心也在剧烈地兜着圈子,想要走出丛林,却又不敢违抗誓言,他的心头笼罩着命运的符咒,隐隐约约再次听到自己当年同扶曦约下的承诺——永不踏出丛林。

可是这丛林生活实在困苦,他曾经的锦衣玉食,他忘不了,他在这里苦苦煎熬,多少年想要越过心中这道坎,多少年没有象今天这样敢于豁出去,穿越过止字界牌只要在往前迈出几步,他就等于踏出了丛林,这能不让他心情激荡吗!

但是他没有往前一步,而是后退,退往寨楼,望着黑黝黝的寨楼门洞,那里边就是苦难和绝望,他不愿进去。

双手抓住祝融的手,再次回转身躯,他要逃离困苦绝境,止字界牌那是自己树立的一道坎真的不可逾越吗?他当然不相信。

面前就是止字界牌,还有数十步,他的步伐却异常沉重,似乎身受巨镣,令他动弹不得,泪水在满布皱纹的脸上流淌。

是什么东西让自己迷失了心窍,来来回回却又不敢穿越,多少年过去了,今天这是怎么啦!

突然,平地而起一股怪风,吹得飞沙走石,衣襟飘动,须发乱舞,双眼被灰沙迷离睁不开。

哐当一声巨响,山崩地裂一般,乱石碎土飞溅,惊魂之中,怪风聚停,觉灵义睁眼望去,啊!自己不敢穿越的止字界牌荡然无存,地上是散落的碎片,找不到一点原有的摸样。

觉灵义挣脱祝融的手,快步向前,站到止字界牌残骸旁,低头沉思,忽然,他是仰天狂笑,笑的泪水横溢。

“苍天啊!许是你见我苦难,允我可以踏出丛林,摧毁了界牌,也覆盖了我心中的鸿沟,哈······苍天允我啦!”

觉灵义拉着祝融的手,老泪纵流,祝融却莫名其妙,刚要说话,却见觉灵义缓缓滑倒,慌忙大叫着扶住丛林之王的身躯,将不省人事的觉灵义抬回了寨楼。

觉灵义大病不起,不时的胡言乱语,可把祝融等人吓坏了,立刻召来巫医又是跳又是唱、又是洒神水又是摇动招魂幡。

觉灵义迷迷糊糊中醒来,刚睁开眼,泪水已是先声而出:“我没有踏出丛林,我没有违背誓言,我的承诺依旧,我的心依旧。”

觉灵义挣扎着翻身而起,推开要扶他的祝融,滚翻跪倒在地,不住磕头:“苍天让我融入的是丛林,我是丛林之王,我永不踏出丛林半步,兄长啊!苍天怜惜我,弟却不敢违抗,今生已无踏出丛林之愿,止字界牌横在我心,我心止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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