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萧子响,陈睿顺利地进入了江陵城。
反叛之人还不知萧子响已经脱困,陈睿赶到时,一个个正酣睡不醒。
萧子响看着堂下只穿着睡衣的几个人,狠声道:“你们好大的胆子,诱骗本王,还敢软禁本王,此番你们一并随本王回京,本王看看你们还有什么活路。”
几人怨毒地看了看陈睿,一人道:“陈将军好算计,就算是我等死了也无妨,黄泉之下,我们等着你。巴东王,你就是个蠢材,真以为我们被你折服了?你也就是偏偏自己罢了,回京之后,只怕你也得不了好,早死一天晚死一天罢了。”
说罢,几人猛一咬牙,抽搐了几下,栽倒在地上不动了。
陈睿上前看了看,几人脸色发黑,嘴角躺着乌黑的血迹,摇头叹道:“这些都是死间,不知是谁有如此庞大的势力,能在一位王爷身边埋下如此深的钉子。”
萧子响嘴角一阵抽搐,气得有些发抖,随即颓然坐到,喃喃道:“都是本王识人不明,该有此劫。”
陈睿坐在萧子响身边,轻声道:“王爷宽心,陛下还是念着你的。回京之后,要好好认罪,陛下一定不会过于惩罚的,最多就是个禁足,不必担心。”
萧子响眼中闪过一丝感激,拱手道:“多谢将军救命之恩,云音若是还有他日,一定会报答将军的。”
“王爷不必如此。今夜好好休息,明日带着王妃与孩子,我们一起回京吧。”
陈睿告辞离去,萧子响还坐在堂前不动。
低语道:“他为什么帮我?我现在是待罪之身,生死都在一线之间,他救我又有什么好处。哎,算了,本王不是薄情寡性之人,若是能逃过此劫,日后只要他不谋反,本王一力相助就好了,想这些干什么。”
说罢,摇了摇脑袋,回里屋休息去了。
天色刚明,萧子响收拾整齐了,带着家小出了府门,乘着几辆马车,随着陈睿离开了江陵。
巳时,到了江津,沈洋等人都早早的等在路边。
陈睿招呼了一声,喝道:“全军开拔,回返建康。”
沈洋来到陈睿身边小声道:“恭喜主公,马到功成。”
陈睿笑道:“还是张欣泰的良谋立了大功,巴东王果然有悔改之心,事情进行的太顺利了。”
张欣泰笑道:“属下不敢居功,将军亲身前往才立下奇功,真不愧为‘破军’之名。”
陈睿疑惑地眨了眨眼,问道:“这是什么意思?”
张欣泰愕然道:“将军不知道此事?年前阳平郡一战,陛下亲口称将军为‘军中骁将,天生破军’。”
陈睿脸上滴下一滴冷汗,暗附道:一点也不好听,要是给个白虎将星之类的绰号就好了。
看了看张欣泰,不怀好意的笑了笑,道:“你二人随我拜见王爷。”
张欣泰一脸疑惑地被陈睿带着进了萧子响的车中。
萧子响正在看书,看见呼啦啦进来数人,有些莫名其妙,好在车厢够大,几人坐下也不觉得挤。
几人见了礼,陈睿将二人给萧子响介绍了一翻。
陈睿靠着毛皮的护垫舒服的伸了个懒腰,道:“王爷,这件事你想明白了没有?”
萧子响一愣,问道:“不知将军所指何事?”
陈睿对沈洋使了个眼色,沈洋微一点头,拱手道:“京中传言,刘寅等人向西昌侯、卫将军萧鸾禀告王爷有犯上之心,随后西昌侯才上奏给陛下的。”
萧子响沉思了一会儿,眼中闪过一丝厉色,喝道:“西昌侯萧鸾?这个梁子结下了,若是本王不死,一定要你好看。”
张欣泰紧张地满脸冒汗,看见陈睿懒洋洋地笑意,恨不得上去踹上两脚。混蛋啊,商量这种事为什么要叫上我,这可是皇室打架,管我什么事啊?电光火石间,明白了陈睿的心思,暗叹了一声,只怕自己是上了贼船了。
陈睿看见张欣泰脸色数变,最后平静下来,道:“张内史可有什么良策献上?”
张欣泰苦笑一声,道:“此事王爷不可声张,西昌侯深受皇上信任,王爷又是待罪之身。至于报复之事,只能日后再做打算了。”
陈睿道:“我与萧鸾有血海深仇。我来到荆州,也是为了坏了萧鸾好事。”
萧子响看着陈睿缓缓点头,用力的拍了拍陈睿的肩膀。
沈洋道:“王爷回京后,千万不要提起我刚才所说的话,否则会有性命之忧。而且,也不可提起我家主公的暗示,更不可与我家主公有过密的交往,此事切记。”
萧子响点点头,道:“大恩铭记于心,日后有用的着的地方,支应一声。”
张欣泰看得目瞪口呆,这个将军真是厉害,翻云覆雨间就与一位王爷结成了同盟。
陈睿看了看张欣泰,笑道:“张内史还有什么要补充的?”
张欣泰无奈笑道:“将军叫我义哼吧。陛下是至情之人。王爷回京后,若是陛下震怒,就说自己罪大恶极,求死,之后请陛下保重身体,不要忘记将王爷与母妃合葬。此策定能抱住王爷性命。”
萧子响眼前一亮,对着众人深深一礼道:“多谢诸位相助,云音不敢或忘。”
众人出了马车,张欣泰眼都不眨地盯着陈睿不放。
陈睿笑道:“义哼可是有些记恨我?”
“不敢,将军为何将我卷入着泥潭之中?”
“希古胜文,鄙薄俗制,赏心流亮,不失雅宗。义哼,你当得起着十六字的评价。你有大才,我想你为我所用,才失了些下作的手段,还望义哼见谅。”
“若是我不答应呢?”
“呵呵,只要你保证不说出今日之事,我也不会做出什么事来。我相信义哼的人品。”
张欣泰一阵挣扎,最后无奈地叹了口气,躬身一礼道:“见过主公。”
陈睿大喜,扶起张欣泰,大笑道:“好,我得义哼相助,如鱼得水。”
张欣泰笑道:“主公过誉了,想我少年得志,却是半生蹉跎,得遇主公也是一件幸事。不过,主公你这手段却是有些小气了。”
“只要义哼肯助我,再小气些也是无妨。”
张欣泰有些无语地看了看沈洋,挑了挑眉,意思是问,主公是不是向来就这么无耻的?换来了沈洋无声点头。两人心里忽然有一种同病相怜的感觉,对视一笑。
陈睿看见两人无声的表演,笑着摇了摇头。
“义哼,你看回京之后我是出去任一州刺史呢,还是继续留着京营中呢?”
“主公,出任不急,您刚刚在陛下前面站住了脚跟,不妨多待一段时日。三人成虎的事情主公可不要忘了。一旦陛下忘记了你,就算是贵为王爷又如何?”
沈洋略略一琢磨,叹道:“义哼对人心的揣摩真是到了极致了,主公现在确实不易轻动。”
陈睿笑道:“感谢苍天将你二人送到我眼前,不然报仇无望也就罢了,只怕稀里糊涂的送命也未可知。”
陈睿派快马入京报信,想到了萧子响的家眷,索性放慢了行程,一路上走走停停,像是外出游行,好不自在。
进了五月,天气越发的暖和了。陈睿为了避免萧子响为了淹死在江中的惨剧,极力要求走陆路。
从荆州到建康一路风景怡人。柳树的绿叶婆娑摇摆,随风轻轻扬扬地飞洒着。路过田野,眼前一片碧绿,偶尔出现一片芋田,那颜色又绿得像要滴下油来。有时路旁又出现几株荔枝,累累的果子正在蝉声中逐渐发红。
萧子响早就安奈不住寂寞,从车厢中走了出来,与陈睿等人骑马观赏风景。
偶尔陈睿带着亲卫们入山,回来时总会带着些獐子、野兔、野鸡什么的。陈睿就着手中的材料,给众人操弄了几顿烧烤大餐。
萧子响喝着从附近打来的酒,就着烧烤,连连呼爽,不住地伸出油乎乎的双手,对着陈睿一个劲的竖着拇指。
张欣泰开始很是鄙夷陈睿的做法,口中不断唠叨着“君子远庖厨”之类的理论,在被陈睿威逼着吃了几口,也就不再说什么了,双手纵横捭阖,左右出招。
年轻人都爱玩闹,就算张欣泰年纪最大也只有三十出头。吃吃喝喝玩玩闹闹中,众人的感情也不断升温。
陈睿很喜欢萧子响的孩子,小家伙才刚刚三岁,奶声奶气地缠着陈睿给他讲故事。陈睿微笑着,将小家伙抱在怀中,开始讲起了南齐般的一千零一夜故事。
刚开始也就是小家伙一个人在听,最后演变成每日傍晚时分的公众期待节目。陈睿每每想到人头攒动的情景,就狠狠抽自己一巴掌,暗骂自己嘴贱,没事给自己找麻烦。
虽然沈洋一再得高估陈睿的学识,但是每次陈睿又拿出新东西时还是被震惊的一塌糊涂。与张欣泰私下里议论纷纷,说着若是陈睿不当将军,完全可以继承春秋十二家之一的小说家的衣钵,并且发扬光大。
走了一个月,伴随着一路的欢声笑语,建康城渐渐近了。
陈睿拍了拍萧子响的肩头,道:“云音,我相信你一定会扛过这一劫的。人不要只盯着眼前,笑道最后才笑得最美。”
萧子响的事情虽然计划的很好,但是万事都有个万一,陈睿一路放慢行程也是为了让萧子响与家人多团聚些时日。
萧子响一路走来对陈睿越来越钦佩敬重,对于陈睿的苦心心知肚明。
躬身一礼,道:“明德,情意我记在心中了,若是我有事,还请照顾我的家小。”
陈睿郑重其事的点头道:“但凡有我一日,我自当尽力。”
萧子响拜了拜,钻进了马车。
陈睿望了望建康的方向,心中忽然豪情万丈,这趟无论如何,一定要保住萧子响,不为别的,单单为了这份情谊就值得自己去拼一把。
引吭高歌道:“花开不并百花丛,独立疏篱趣无穷。宁可枝头抱香死,何曾吹落北风中。”(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