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看还珠格格,紫薇的眼睛瞎了那场戏,萧希希总觉得演员的表演和台词都太“琼瑶”了,直到这种事落到自己身上,萧希希才意识到剧中的情节一点都不浮夸,甚至还不够。
如果生来就是盲人,从没用眼睛看过这个世界,也就罢了,而是她享受了二十几年、认为理所当然的东西,突然被人抢走,那种崩溃的感觉,快要把她吞噬了。
无名握住她的一只手臂,轻声说道:“躺下。”
萧希希心里突然被点燃了希望,她抽泣了一下,抹干眼泪,照着无名说的做。
她躺在睡袋上,感到无名用手指轻轻撑开她的眼皮,接着不知是什么的液体滴进了眼睛,带有草本的味道,凉丝丝的,但随之感到微微的刺痛。
“我的眼睛能好吗?”她心惊胆战地问。
无名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似乎也不确定会不会有效。他只是用清冽的嗓音说道:“先不要睁眼。”
于是萧希希就一直闭着眼睛,尽管睡不着,但心里却是很有期待的,她期待无名找来的植物拥有神奇的药效,等她再次睁开眼时就能重新看到这个世界。
山洞里燃着篝火,劈啪作响,温暖的空气缓缓地升腾。渐渐地,散发出鱼肉的香味。
偶尔听见孟觉勉和冉苒的对话。
孟觉勉叫她:“希希,起来吃点东西吧。”
他们知道她没有睡着。
萧希希依旧闭着眼睛,现在闭眼睁眼对她来说都是一样的,她摇了摇头。
又有脚步声靠近,冉苒的声音:“你不用动,我喂你吃点。”
萧希希终于开口,仍是哑哑的嗓音:“你们吃吧。可以先给我留着,等我好了再吃。”
她现在什么都不想做,只想安静地等着眼睛复明。
孟觉勉也走了过来,说道:“希希,我们都想好了,如果今晚你的眼睛还不好,天一亮,我们就下岛。”
冉苒也劝道:“办法肯定是有的,你别太难过。”
萧希希气息一颤,很想哭,但又怕眼泪把眼睛里的草药冲走,于是拼命地忍住,她缓缓撑着地坐了起来,手伸出去,说:“给我吧。”
很快,细木棍送到了她的手心里,冉苒说:“烤的鱼,小心烫。”
萧希希小心翼翼地摸了摸,找到鱼的位置,下口。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发觉自己真的变了,这件事要是搁在从前,她指不定会怎么撒疯,可是现在,她学会了控制自己和体谅别人,遇到麻烦时的心态也变了,会想怎么去解决,而不是哭闹抱怨。
“贱人?”她吃着吃着,越发感觉不对劲,怎么很长一段时间,没听见喻建的声音了,他如果在这儿,安静这么久太不正常了。
“嗯。”喻建从鼻子里应了一声。
“你在干嘛呢?”她更感觉怪异。
“……”喻建没有说话。
“贱人?……说话啊?你怎么了?”
“@#!¥%~*”喻建乌拉乌拉发出了一堆乱码。
萧希希惊愕:“你怎么了?说什么呢?”
“@#!¥%~*”(不是没有别人,你干嘛非跟我说话。)
萧希希真的懵了,她知道他不是正在和自己闹,怎么回事?
冉苒看萧希希眉头紧皱,忙解释道:“他给你舔了眼睛,几个小时后,舌头就开始发麻了。应该能恢复。”
萧希希一愣,接着竟有点哭笑不得,心间流过一抹苦涩的暖意。她安慰喻建道:“那个,你多漱漱口,没事。”
半夜时分,山洞里陷入了绝对的安静。
他们似乎觉得在夜里,萧希希一定会很害怕,便一直陪着萧希希聊天,不久之前才刚刚入睡,其实,对于萧希希来说,白天夜晚都是一个模样,但既然他们肯陪,她自然更乐意。
萧希希白天睡过了,现在很难睡踏实,半睡半醒着,感到有人来碰了下她的肩膀,动作很轻。
她习惯地想要睁眼,但想到眼里的草药,便及时忍住了。
不出所料,耳边传来无名那令人踏实的声音:“睁眼试试。”
她知道,他始终默然守在边上,直等到这个时间。
听到这话,萧希希一下子坐了起来,心跳乱了节奏,思绪也变得混乱。
可以睁眼了?要不要在等等?药效能发挥出来吗?还是睁开吧,这一刻盼了一天了,她就要看到了是吗……
她缓缓睁开一条缝,是黑暗。
她的心不由一沉,不过现在是夜里,不是黑暗才奇怪。她完全地睁开了眼睛,看到的是和闭眼一样的景象——绝对漆黑的夜。
整颗心仿佛瞬间一落千丈掉入了冰窟,摔得四分五裂,寒冷透骨。
她分明听到篝火燃烧噼啪声,可是她的眼前却一点光亮也没有。
“无名……”她叫了一声,却不知道该说什么,一时间,欲哭无泪。
看她的样子,无名已经知道了结果,他没有说话也没有动,只是在她身旁静默着。
萧希希身子一歪,头靠在他的肩头,却依偎着很轻很小心。在她还不是盲人的时候,看到过他身上的伤口,每一道她都记忆深刻,左肩这条还不浅。
山洞里其他的睡袋都发出了细微的声音,孟觉勉他们也一定醒了,但依然没有人说话。
萧希希睁着眼睛,望着眼前没有尽头的黑暗。如果出去,应该可以复明,最坏的结果就是换一双眼睛,只要有钱。
可是,要什么时候才能到时空城,为了她折腾这一趟,很可能就错过了最佳时机,被黑人他们抢占了先机,之后付出多少辛苦都补不回来。
她想着想着,越想越闹心,也越想越累……但她不愿意离开无名的肩膀,这样靠着他,即使整个世界都是黑暗,她也不会太害怕。
而且,无名似乎也不讨厌她这样靠着他,很配合地纹丝不动……
萧希希不记得自己睡了多久,睁眼闭眼都是黑暗,也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间。
她更不知道睡着的自己是怎么从无名的肩头被转移到睡袋里的,醒来时,身边的他就已经不见了。
“小孟,冉苒……”
没有人回应。她现在什么看不见,莫名有些慌。
她起身在山洞里摸了一圈,他们的行李都在,应该就在附近。
她安下心来,等待……
可是一直不见他们任何人回来。难道是出了什么事?
她走出山洞,从地上摸了一根棍子,像个正式的盲人一样试探地往前走着,边走边喊。
她走在树林里,步履维艰,特别担心刮到树枝,可是千算万算,没有刮树枝,到让翘起的树根绊了个跟头。
这一下,摔得她气急败坏,理智也顿时没了,歇斯底里喊了他们几声,还听不到回应。
她忽然感到特别生气,气自己像个废物,趴在地上也懒得起来,把手中的棍子一丢,开始憋屈地哭起来,刚刚建立起来的成熟瞬间被打回原形。
而且人一旦悲伤起来,就会一件接着一件想起一箩筐的伤心事,萧希希越哭越伤悲,到最后捶着地,嚎啕大哭。
“来了,来了……”喻建的声音终于能被她听见。
“你们都上哪去了?”她带着脾气叫道。她喊半天听不到,哭了就现身了。
“你都几岁了,摔了还哭。”喻建把她从地上拎起来,用袖子抹了抹她脸上的鼻涕眼泪。
萧希希忽地脸色一变,一把抓住他的手,凑近鼻子闻了闻:“什么味?像血……”
喻建抽回了手:“哪来的血。上来来,他们都在那边呢!”蹲在了萧希希前面,把她背了起来。
那真的是血腥味,萧希希肯定自己没有闻错,毕竟她也没少受伤。
“你受伤了?别骗我啊。”她不依不饶,追问道。
“不盼我点好呢,我舌头刚好。圆月那天晚上你不是看到那边有条小河嘛,我们今早在哪找到了一个兵器,能用上,就是生锈了,刚才我们就在石头上磨呢,摩擦摩擦……”
“什么兵器?”萧希希觉得不可思议。
喻建想了一会儿说:“看不出来,磨出来就知道了。”
萧希希这才点点头,铁锈也确实也泛着生腥味,只是刚刚那味道似乎太浓了点。
喻建一路背着她来到小河边,她听到了水声,鸟鸣,身上脸上被阳光照得很暖,天气不错。
喻建把她放到一块温暖的大石头上,让她在这里等着。
孟觉勉对她喊道:“希希,刚才没害怕吧?”
“我啊……还行。”她没底气地说。
喻建哈哈笑了几声,破天荒地没有戳穿她,只是往河边走去。
孟觉勉安慰她道:“你先别着急,等我们……”他没有说完就话锋一转:“对了,这有水,你渴吗?”
萧希希摇了摇头,感觉有点不对劲,问:“无名呢?”
“他啊……”孟觉勉顿了一下,接着说:“可能,给你找药去了吧。”
萧希希迟疑地点点头,不知是不是她神经过敏,怎么觉得他们有事瞒着她。
微风从河边吹来,带着水汽非常凉爽。只是,风中带有一股奇怪的味道,像是血腥味和油脂味的混合,黏黏腻腻的感觉。
“呕——”就在这时,冉苒突然呕了一声,接着快步跑去了旁边。
然后,另一双脚步追了过去,是孟觉勉:“怎么样?你别弄了,我和他来吧。”
冉苒漱着口:“我没事,时间不多了。”
喻建那边叫了一声孟觉勉,孟觉勉立刻跑了回去。
接着,他们的声音压得很低很低,但萧希希现在的听力照比以前灵敏了不少,在加上是下风口,竟然被她听见了。
喻建:“你看,这是不?”
“好像是肺,快了,就在这附近,下刀慢一点。”孟觉勉答道。
萧希希感到心头剧烈地一疼,像是被人狠狠刺了一刀,整个人瞬间跳了起来,大吼道:“你们在干嘛?……无名到底去哪了?”
他们的动作都停住了,似乎正转头看着她,但没有人回答。
萧希希害怕的五脏六腑都颤抖起来:“你们把他解剖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