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轻轻地抚摸着我的头,虽然对她来说,这个高度有些太高,不像是小时候那样亲切,而且踮着脚的动作看起来会有些笨拙,但是她轻轻抚着我的脑袋,“既然想要走,就去,相信自己的想法。做选择之前要好好地思考清楚,但是只要选择了,就要坚持自己想要走的路。这是你父亲以前经常告诉我的话,也是这么多年我自己一直坚定着的信条。你只需要知道,不管什么时候,不管你在哪里,我是你的母亲,愿意在你的身边帮助你、陪伴你,弥补那么多年之前我对你的欠缺。”
我不敢再多停留一秒,转过身去,坚定地走了。
虽然在转身的那一刻我已经抑制不住自己的眼泪,任由泪水一路狂飙着。
那天晚上漫长的夜路是我这一辈子走过的最漫长的路,时间好像过得很慢很慢,一直在停滞,我感觉自己的心好像完全被抽空了一样。
所以,那一路上,我都在不断地告诉自己、劝导自己,没有什么可怕的,也没有什么事情是太重要的。我所迷恋的,只是母亲对于我的关怀,这也是我一直欠缺的东西,因为得不到,所以显得弥足珍贵。而她,只是恰好给了我这样的感觉,并不算什么。
我反问自己,如果,她真的是我的母亲,我可以和她一起生活么?
我找不到答案,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应该对于这么多年一直将我抛在一边的她心有怨恨,不知道自己是否还能够和她在一起,像是正常的母子一样。
一切纷乱的思绪藏在我的脑海之中,突然间,我看到面前一个黑影闪了过去。就是那么短短的一瞬间,然后又返回来,停在了我的面前。
那个人,是颜韦琦。
虽然只是短短的几天,我却经历了太多的事情,谁说男人就必须要伟大要坚强?尤其是在今天,感受到母爱却又不得不让自己远离的时候,我感觉心中有太多的纷乱,想要找一个人能和我一起分享我的感受,我不要求那个人能够给我什么建议或者是选择,我只需要一个人静静地听我述说就好。
所以当颜韦琦出现在我面前的时候,我感觉自己的脑袋完全混乱了,想要冲上前去将她紧紧地抱住,只要让我感觉充实,让我感觉自己还活在这个世界上就好。
但是当我靠近她的时候,她向前面飞奔起来,我赶紧跟在了身后。
就在我离她很近了,将她一把抱住的时候,颜韦琦回过头来,挥起手中的权杖,狠狠地戳在了我的胸膛之上。
疼痛感一下袭来了,同样是在心脏位置,外在的疼痛和内心的苦楚隔着一层毫无意义的皮囊,两面夹击着,让我感觉自己几乎就快要被抽离了一样。
当我不知所措的时候,颜韦琦转身往前跑着,我觉得自己很痛,但是,却还是依旧看着她。
我看到了颜韦琦脸上的泪水,猛然间掉下来,可是脸上却还是那样冰冷。
猛然间,我觉得自己就站在一个天平中间,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才好,左右为难,稍微往哪一边偏离一点就是翻天覆地的变化,简直快要死去。
像是慢动作一样,颜韦琦往丛林的方向跑去了,她的身影一如从前,斗篷飘扬着,好像黑夜之中一只独行的夜莺,被童话故事赞美过多的刺客。
她在我的视线中速度缓慢地消失了,让我觉得有些措手不及,觉得自己还想要再多看她一眼,那种希望是那样的炙热,简直快要将我自己焚烧掉。
我第一次感觉到求而不得的滋味儿,是那样撕心裂肺。
静静地在草坪上坐到了天色快要亮起来的时候,我慢慢地从地上站了起来,擦掉眼角的眼泪,冲着自己微笑了一下,连我自己也不明白微笑的含义,只是觉得自己很讽刺。
站起身来,我缓缓地向之前扎营的地方走去。
程嗣钒他们还在那里,正在激烈地说着什么,我靠上前去,看到地上躺着的麒麟。
这是我第一次看到他如此脆弱的样子,躺在地上,浑身的绷带——因为我们的绷带在之前的背包里遗落了,完全是用程嗣钒身上拆下来的绷带包扎着他的。
麒麟身上的伤要比程嗣钒严重得多,即使是那些绷带也无法遮住他身上的斑斑血迹,透过了白色的绷带显现在我们的眼前。
狼眼正在旁边翻着他的武器袋,他说记得里面还有治伤的药,巴克罗坐在旁边抽着烟,突然唱起了古老的歌,好像是夜空中飞翔着的寂寞苍鹰一般。
根据程嗣钒所说,他们本来已经打算休息了的时候,突然一阵黑风吹过来,然后麒麟就在这儿了,浑身都是伤痕,连话都说不出来了,他们便赶紧给他包扎着。
黑风……
我知道,那阵黑风是颜韦琦,毫无疑问的,不管是她还是伊姆霍太普,至少曾经来过。
但是我不知道为什么要救麒麟,因为麒麟被困在了上面,应该也受到了那些骷髅兵团的攻击,救了麒麟的到底是颜韦琦还是伊姆霍太普?
我隐约感觉到,在颜韦琦的身体里好像有着两种力量正在进行抗衡,就像她会伤害我们也会救我们,就像她会攻击我同时又留下了眼泪。
或许,是颜韦琦的思想还在身体里,而却被伊姆霍太普控制着自己的身体。
这一切有些烦乱不堪,让我不想再去多想,自己只是想要好好地睡一觉。
第二天早上很早的时候,我大概只睡了不到两个小时左右,就被大家叫醒了,一阵嘈杂的声音响了起来。
昨天的那些示威者又来了,他们非常执着,有些是新来的人,有些则是昨天就来过的——他们的身上受了伤,但是经过简单的包扎之后选择还是再次来到了这里。
从另外一个方向,几位穿着奇怪的人站在羽蛇金字塔的第一层上,他们正在对下面喊着什么,简直好像是昨天的场景再次重现了一样。
程嗣钒和麒麟都受了伤,我、巴克罗和狼眼虽然没有他们那么严重,但是也是伤痕累累,疲乏不堪了,我们换到了羽蛇金字塔的另一个面下,这里还算是一片净土,我们躺在这里准备休息。
没一会儿,之前站在金字塔第一层的那几个人居然走了下来,看样子穿着和普通人不同,非常古老的穿着,程嗣钒拍了拍我,“好像是祭祀!”
“什么?”本来还处于迷迷糊糊的睡眠状态中的我一个翻身从地上爬了起来,看着那几个人,他们正从台阶上缓缓地走下来,而且,正好是和我们相同的方向。
“怎么办?”程嗣钒问着我,我看到他有些紧张。
“什么怎么办?”
“那本经典,要不要交给他们,看看怎么办?本来也是人家的东西。”
“也对,”我点点头,“反正,那东西留在我们手里也不知道该怎么用。”
想到这里,我们站起身来,那几个人看到我们之后有些犹豫,大概是以为我们也和下面的示威者是一样的吧。
于是,他们开始转身,往另外的方向走,我们几个人赶紧追了上去,赶在他们离开之前将他们拦住了。
“我想和你们谈谈。”程嗣钒有好地伸出了手来和他们握过手之后说道。
其中一个一直站在旁边,看穿着来讲,地位好像不是很高的人,“对不起,我们已经解释了很多次,那本经典确实不在我们手上。我们接受太阳神的辅佐,所做一切事情都是为了世间万物,为了让众人活在太阳的普照之下。但是我们现在确实没有那样东西,所以……”
我笑了一下,摆摆手打断了他们的话,有时候事情并没有我们想象的那么复杂,尤其是当你面对要和你走在同一条路上的人时,“我知道,那本经典并不在你们手上,因为,它在我们的手上!”
“什么?”其中站在中间的一个男人惊讶地看着我,用一种不敢相信的目光,“你再说一次!”
“相信你自己的耳朵,依斯图拉克经典就在我们的手上!”
男人盯着我看了半天,还是依旧不敢相信我们说的话,“你的意思是说……不可能!绝对不可能!那本经典早就在几千年前……”
“没错,早就在几千年前就被你们的祖先送到了埃及去,希望可以寄存在那个地方,不会随着你们的文明毁灭而毁灭,但是我在埃及找到了它。”
“依斯图拉克经典现在在哪儿?”那个男人非常激动,来到了我的面前,双手紧紧地抓住了我的肩膀说着。
“你先不要紧张,我有几个问题需要问你一下,首先,你们的祖先真的预料到世界末日了是么?”
那个大祭司看着我的眼睛,稍过片刻低下了头,“没错,我不知道怎么向世人解释这件事情,但是确实是千真万确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