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会,你们先说说这些是谁教你们的?”张翠山并没有放过三个小家伙,刨根问底。
“是刘福通和唐文超两位叔叔教的。”汤圆人还挺实在,把两个跟他们玩得最好的叔叔就这么给无情出卖了。
“这两个家伙哪里读过什么书,还好为人师瞎凑热闹!以后不许再跟他们学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记住了没有?”张翠山恨得牙直痒,这不是在祸害下一代么?
一见二叔脸都板起来了,三个小家伙点头如啄米。
张翠山这次是真的不高兴了,十岁左右的孩子正是树立是非观的时候,可不能被这几个无良的家伙朝坏里引导。
可是他哪里知道,论起整古,刘福通和唐文超已然败给三个小家伙了。刚来没几天他们就从段默那里搞了不少炮仗,往先生的衣服里一塞,直接把先生给吓尿,不过这事自然不会告诉张翠山,而先生也是个清高之徒,被小孩给整了哪里还有脸去诉苦。
“记住我今天说的话,行了,都洗洗手去吃饭吧。”张翠山对孩子并不苛刻,教训完了饭照吃。
“今天马厨子探亲去了,伙食是我张罗的,还不错吧?”周若水将一头秀发扎束之脑后,扎了围裙,俨然就是个美厨娘。
“味道不错,不知道今天是啥好吃的。”张翠山耸了下鼻子,在正中的位子上坐了下来。
几个小家伙也叽叽喳喳地围了过来,这回连最爱唠唠的徐达也安静了下来,眼球被一桌子的菜给吸引了。
这一家子挺讲规矩的,张翠山不动筷,谁也不敢先尝。
“翠山,这是我新学的青椒炒肉,你尝尝味道怎么样?”周若水献宝地夹起一箸子菜放在张翠山的碗里。
最难消受美人恩,张翠山笑呵呵地端起了碗,可是这个时候他忽地想起,周若水可是不会做菜的啊!记得上一次俩人一起吃火锅,她连菜叶都不知道摘,将白菜整个直接摞锅里了。
在周若水满含期待的眼神鼓励下,张翠山硬着头皮把这口菜给吃了下去,吃完还咂叽咂叽嘴,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
“味道如何?”周若水没有注意到张翠山是苦着脸一口吃下的,连咀嚼的过程都省了。
“还好,不信你们也来尝尝,这手艺可真不一般!”张翠山对周若水一向是又爱又怕,没给菜什么评价,只能通过这几个诚实的孩子说真话了。
“呜~呸!”朱重八下嘴快,这孩子的嗓子浅,一口菜下去没能忍住,张口给吐了出来:“二叔你可真坏,就会骗小孩!”
“是不是不好吃?”周若水的自信瞬间被小重八给打击得破碎淋漓。
“没,如果是当汤喝的话是水少,可按菜吃的话菜就有点少。”张翠山委婉地解释。
“别整虚的,说实话。”周若水柳眉倒竖。
“盐放多了。”张翠山没辙,实话实说。
“可上次小马明明跟我说青椒炒肉是这样做的呀?我还特意把这些调料的名儿都记了下来。”周若水一脸的无辜,可怜巴巴的样子让张翠山真有种把剩下的菜吃完的冲动。
“谁让你的口水都喷到上面了?真是可惜了这一桌子菜!算了,今天二叔带你们去顺风酒楼。噢,别忘了把你唐叔、刘叔他们都叫上,今天咱们来个大聚餐!”
这一招果然灵验,几个小家伙的注意力瞬间转移,叽叽喳喳地去叫人,周若水感激地瞅了张翠山一眼,佳人有难,替其解围那可是张翠山的强项 。
一行人兴高采烈地到了顺风酒楼,刘福通是这里的常客,根本不知道客气:“老板,有啥好吃的尽管上,今天是大当家的请客,可不要替他省钱哈!”
顺风的厨子动作快,半个时辰的功夫所有的菜就到齐了,众人围了一圈,团团坐下,也没啥讲究,拿起筷子就直接开吃。
“别死盯着一道菜,要换着品吃,要不然长不高,知道吗?”张翠山轻轻地在朱重八的脑门上敲了一下。
“唔,咱省得。”嘴里塞满羊肉的朱重八口齿含糊地回了一句,也不知道听进去了没有。
“还有,汤圆你学学徐达,别老是吃菜,整块肉垫垫。”汤圆偏爱吃菜,离他最近的青菜吃了个七七八八,但一盘子肉却是一筷子也没动。
觥筹交错,刘福通三杯下肚献起宝来:“汤圆过来,拿根鸡腿过来跟你刘叔比比看谁吃得快。”
汤圆一向听话,虽然不明白这是刘福通为了让他吃肉食故意想出的招,但还是挑了一根不算太大的鸡腿跑到刘福通跟前,刘福通眨巴眨巴自己的小眯眯眼,在餐桌上瞄了一圈,最后慢悠悠地抓起最为粗大的一根肘子,装模作样地问:“汤圆啊,你说刘叔这个大还是你的大?”
“你的大。”
“那你敢不敢跟刘叔比一比看谁先把手里的肉吃完?”小刘循循善诱。
汤圆比划了一下发现刘福通手里的肘子比自己的小胳膊还粗,哪里肯信,当下摇了摇头:“你不行!”
刘福通顿时大汗,被一个还不到十岁的小孩给鄙视了。
“预备,开吃!”程峰当了回裁判,一声令下,小刘和汤圆就迫不及待地招呼起手里的肉来。
小汤圆人小嘴窄,哪里及得上刘福通这个大胃王,一阵狂嚼,三下五除二就把一根肘子啃得清洁溜溜。
反观汤圆捧着手里的鸡腿兀自啃个不停,却是输了。
“不着急,慢慢吃别噎着了。又没说先吃完的算赢。”周若水和几个小家伙呆得久了,感情最深,生怕汤圆卡了喉咙。
郭子兴入伙不久,还没见过刘福通这样的吃法,惊声道:“怎么会这样?”
“吃货的世界我们不懂。”程峰早就对此司空见惯,云淡风轻地回了一句。
“大当家,咱老程敬你一碗。”程峰量大,连饮三碗之后酒劲上涌,跟众人斗起酒来。
“那兄弟就陪程大哥一碗。”张翠山端起大半碗酒一饮而尽,脸上顿时浮起一丝潮红,他虽然也能饮,却只限于小酌,喝的是个气氛,跟程大个儿拼酒可就不是对手了。
“翠山胃不好,不能多饮,你们几个可不许灌他!”周若水见程峰又给张翠山斟满一大碗,顿时不高兴了。
“若水,别扫了大家的兴。”张翠山轻声说了一句。
“那可不成,你们看看他,才二十出头,都长白头发了,看上去就跟个老头子似的。非要喝的话也成,这一碗酒我替他喝了。”北方姑娘爽快,言罢端起来一饮而尽,喝完之后一抹下巴,轻咳起来。
“弟妹,你这还没过门就护上了?”程峰趁着酒劲,跟周若水开起玩笑来。
他跟张翠山是过命的交情,张翠山对他的称呼跟别人也不太一样,对田丰和唐文超等人是称呼田兄、唐兄,到了程峰这里就成了大哥,虽然意思差不多,但感情上却是深了一层。
周若水顿时闹了个大红脸,越发娇羞得不可方物,讪讪地说不出话来,姑娘家脸皮薄,情人受窘,张翠山自然要顶上,朗声一笑:“我听说嫂子都怀了好几个月了吧,你也不老老实实在家好生照顾?”
“四个多月了,现在在山寨里养胎呢。”程峰憨笑着,一提到妻子他的脸上自然而然地带上了一丝幸福的笑意。
“咱可先说好了,等孩子出世,不论男女,我这个干爹可跑不了。”张翠山先预订上了。
“也算我一个!”朱重八也不偷喝酒了,跑到张翠山和程峰中间大声嚷嚷起来。
“臭小子,谁让你喝酒的?”张翠山虽然凶,但对朱重八却是视若骨肉,拿筷子蘸了一点酒塞到小家伙嘴里。
“那是自然,等你跟弟妹成了亲,有了娃,咱们再订个娃娃亲都没问题。”程峰大手一挥,仿佛二人真成了儿女亲家一般。
“善长,上次我交待你的事办得怎么样了?”酒足饭饱,张翠山让周若水领了孩子先回镖局,自个儿则是带着李善长等人去了府卫军大营,当然现在叫黑水军大营更为合适。
“青岛、威海方面还好说,那里的官场虽然够黑,但只要打点得足了,对咱们成立分会也不反对,只是???”
“你是说烟台府有问题?”见李善长适才没有提烟台府,张翠山心下一咯噔,心道怕是遇到难题了。
“说起这个我就来气,当初给他们提供商机的时候关系还不错,一口一个李兄的叫着,哪知跟他们一提到咱们要去开分会,这帮老家伙立马就变脸了,几大商号一致反对,还说就保持现在的这种状态不是挺好的,说白了还不是怕咱们分一羹,那口气能把人活活气死,也不想想当初是谁给他们招揽那么多的生意!”李善长提起这事就气不打一处出。
“自古商贾多逐利,尽是些市侩之辈,也不撒泡尿照照自个的熊样,凭大当家如今的身价,有必要跟他们抢饭碗么?”管龙之是此事的参与者之一,亦是愤愤不平。
“那官府方面呢?”张翠山不置可否,再次问道。
“黑呀!自从知道咱们的货源充足、路子广之后,也想办一个商会,就那帮只知道花天酒地的玩艺儿,能搞出啥名堂来?”这次是于洋开的口。
“他们这是眼红了,办商会必须出于公心,不能跟百姓争利,这可不是个好兆头。”张翠山略一思忖,想起这岂不是和当初的苏哈托如出一辙么。(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