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念一想,夏妤也就释然了,蒙烈在院子里还有谁啊,文书生出去有一天了姑算是执行什么秘密任务去了,幽梦又有下毒的嫌疑,副将是一个榆木疙瘩,郑大夫是长辈,管家是“家人”,那么她一个外人,还是被别人硬塞进来的外人,她自然而然的就成为了蒙烈第一个攻击的对象。
夏妤微微吸了一口气,她就勉为其难的做一回受气包吧!
可夏妤也不能做的太过明显,不然多没意思,她想了想说,“王爷,我不爱喝参汤,我喜欢喝一些清淡的东西。但是王爷的命令,贱妾不敢不从。”
又是“贱妾"这个叫蒙烈一听便会全身不舒服的称呼,他使劲的拧了一下眉心,瞪着她,“住口。”
夏妤听话的闭紧了嘴巴,低头不说话。
绝对听话!
蒙烈见夏妤如此听话,可也都是装出来,知道她心里的那些小心思,跟聪明人说话对蒙烈来说的确很有趣。但他来的目的不光是为了“刺激”一下夏妤,而是别的事情。
他想要出征,必须治好自己的双腿,幽梦的确值得怀疑,夏妤就一定相信?是否真的可以完全相信,要看她能不能经受住考验。蒙烈要做到万无一失。
看着刚刚因为被按压穴位有些好转的双腿,蒙烈就突然说,“你为何认为幽梦的药浴中有毒?”
夏妤听到蒙烈终于正视了这个问题,也不再有所隐瞒,可也不能全部说清楚,毕竟她目前所有的研究都是一堆数据,到底问题出现在哪里她也不知道。可她不能直接说自己体内有系统啊,既要叫蒙烈相信,又要蒙烈以为自己的确发现有毒,就要这么做。
想了想,夏妤才说,“回王爷,我做了一些测试,查验了每一种药材的成分对比,甚至每一样药材我都做了分别的比照和实验,可我至今未发现什么端倪。”
蒙烈默默的听着,瞅着夏妤认真的样子也没有打断。
夏妤又说,“但是我的确发现了幽梦所用的药浴里面有毒素,并且这种毒素计量很小很小,尽管计量很小,可是对王爷的伤害却很大,若非懂得用毒的人是查不出什么的。还有,我想问王爷,是否每一次用过之后全身虚弱无力,甚至因为药浴带给你的痛苦更大。尽管幽梦说这是毕竟阶段,可还会因为而痛上几日才会有所缓解?”
夏妤所说一点不差,蒙烈轻轻点头。
“那就是了,我还在幽梦所用的药浴里面发现了一些相互制衡的毒药,不过药量不大。可配以另外一种毒药就会叫王爷的双腿在运功或者行走的时候剧烈的疼痛,疼痛难忍,夜不能寐。”
“不错!”
“是了,一切都对,可药浴里面却没有这些东西。”
药浴里面没有,会叫蒙烈在药浴之后产生这么多疼痛叫他中毒更深,这是因为什么?
蒙烈想到之后问她,“你是怀疑幽梦在里面放了别的东西,并且不在药方之内,也不在所有的药材之内。避开了我们所有人的耳目,也叫外人看不出端倪?”
“正是。”夏妤满意的说。
“为何如此肯定?”蒙烈问她,如果夏妤说的没错,那就说明在重重把关之下仍旧有人给蒙烈下毒,这个人就在他们之间。
“我不肯定。”夏妤自然不能说肯定啊,在没有任何证据的情况下她要是冤枉了好人,岂不是白做了这么多讨好蒙烈的事儿了?
“你打算下一步怎么做?”蒙烈问她。
夏妤想了一下,她既然想将蒙烈毒伤一事自己独揽下来,以此来得到蒙烈更大的信任她就要小心谨慎,一步不能出错,同时也不能叫蒙烈看出来自己是有心如此。
“王爷,这件事我还要等一段时间才能给王爷答复,现在所说都只是猜测。尤其幽梦在王府身边这么久,她要是存有害王爷之心早就应该动手,为何要等到这一步呢?我想,这里面一定还有别的原因。所以,我需要时间。”
夏妤的聪明就在于她知道所有的事情不能将自己逼迫到墙角里,她要将事情做好,就要圆滑,顺理成章,而不是必不可少。
蒙烈思虑了一下,对夏妤点点头,“好,本王给你一个月的时间。不过……”
夏妤挑眉,一脸满意的等待着蒙烈的回答。
“这一个月的时间本王需要你全权负责我的腿伤,每日按压穴位,两次。”
每天两次,每次一个时辰。夏妤觉得,她离疯不远了。
夏妤的脸色一下子就绿了,她没听错吧?
“是,你没有听错。”蒙烈看出了夏妤的疑惑,重复而肯定的说。
夏妤能说不呢?
答案是,不能。“是,王爷。贱妾一定做好。”
蒙烈起身,走到门口,又转身说,“本王不喜欢这个称呼。”
“啊?……啊!”
还真是难对付呢!
站在院子门口,夏妤挂着脸上僵硬的笑容冲着远去的轿子挥手,“王爷走好,王爷再见。王爷晚安,王爷滚蛋!”
夏妤说完,拍拍被笑容凝固的脸蛋,扭头往屋内走。这个时候春天和秋天从屋内探出半小脑袋来,挤在一起的两人像一对儿叽叽喳喳叫唤没完的鸡雏。
“娘娘,王爷走了吗?”
“娘娘,王爷说什么了?”
“娘娘,我听到摔东西的声音了,王爷生气了吗?”
“娘娘,王爷还会来吗?”
“娘娘,王爷是不是又来找娘娘吵架了?”
“娘娘……啊……”
夏妤走上前,将木门使劲一关,也不知道谁的头撞到了门框上,一阵乱叫。夏妤指着木门对她们低吼,“都去睡觉。”
翌日,天还蒙蒙亮,夏妤就被蒙烈的轿子接走了。
按压穴位其实任何人都会,不外乎那几个穴位,也没有复杂的手法,只需要掌握好力度和位置就可以,只是时间有些长,需要一个小时。
蒙烈坐在木椅上,很是享受,他倒是因为起的早了有些困乏,闭着双眼闭目养神。难为了夏妤蹲坐在地上,对着蒙烈的腿用功。
约莫快要结束的时候,蒙烈到了用早饭的时间,丫鬟们将准备好的饭菜放到了那边不远处的桌子上。位置尤其明显不说,正对着窗户,一阵清风扫来将香热的饭菜吹送进来,直接钻进了夏妤的鼻子里。
夏妤那个不争气的肚子就开始唱起了京剧,一阵敲锣打鼓。
蒙烈微微睁开了眼睛,看了一眼低头忙碌的夏妤,动动薄唇,却没说话。
夏妤更没有吭声。
按压穴位的时候不能中断,为此她忍受着饥饿耐心的做着。
时间在一点点的过去,饭菜也该凉了,时辰终于到了。
“这人不说话,那我也不说话,其实也没有什么好说的话,就是觉得一直不说话自己会觉得全身难受。毕竟人是群居动物,需要互相交流,不过自己还能指望蒙烈和她说些什么?”夏妤在心底如此反复的扮演者两个角色自己于自己对话,一个是妥协退让柔软的夏妤,另一个便是绝强坚强的夏妤,不管哪一个,夏妤都保留着最后一点自尊心。
蒙烈不开口,她夏妤绝对不会说半个字。
整个屋内静的就只剩下夏妤的呼吸声和窗户外的鸟鸣。
时间真是难熬,夏妤终于体会到了什么叫度日如年。
幸好,夏妤活着熬了过来,时间到了。她将最后一处穴位找准,用力一按,还用手背心搓热了拍打蒙烈中毒的伤口,时间算下来差不多了,她才说道,“时间到了,王爷。”
因为蹲坐的时间有些久,她的双腿酸麻,站起来晃晃悠悠,眼前一片漆黑。饿了一早上,又做了一早上的力气活,现在血糖低,她不昏倒都是身体素质好。
蒙烈将轮椅推开,冷冰冰的对夏妤说,“去吧!”
夏妤默默点头,站着缓了缓换昏沉沉的头,才迈步往外走。
行到门口处,蒙烈突然叫住了她,“你……”
夏妤愣了一下,回头看他,“王爷?”
蒙烈瞧着她的样子,心底总会有一种亏欠似的东西在作祟,叫他不忍心看夏妤,可时辰不早了,应该放她离开,因为蒙烈知道,她十分不愿意与自己单独相处。
蒙烈叹了口气,又说,“去吧!”
“哦!”
夏妤出了院子,坐上蒙烈的轿子,一进轿子,外边的春天就问,“娘娘,王爷没和您一起吃了早饭啊?”
夏妤捏着有些发胀酸涩的手臂,无力的说道,“为什么要与他一起吃啊?”看见那张冷冰冰的脸夏妤还吃的下去吗?不过在心底将这话说出来,夏妤还是痛快了不少,毕竟做了自己不愿意做的事情都会喜欢抱怨的。
春天也叹了口气,幽怨的说,“娘娘,您好歹是王妃啊。王爷和王妃在一起吃饭不是每日必有的事情吗?”怎么到了夏妤和蒙烈这里却好像很稀罕的事情呢?尽管春天知道蒙烈对夏妤一直不是很好,还给她那样的小院子住,可王爷不是身体不适需要静养吗?更何况,最近王爷对王妃也好过从前了,怎么两个人吃饭都不成呢?
夏妤知道春天心里在想些什么,却没有在意,对于蒙烈,她要做到滴水不漏,以礼相待,最终的是,她要用自己的本事求得自己的小命安顺啊,日后或许会遇到有情郎,到了那个时候想不一起吃饭她还不答应呢。
早上的时间度日如年,夏妤终于得以解放她急切的要回去先躺着歇一歇,这可比她在手术台上的时候还要累神。
轿子稳稳的在道上走着,本该一路顺风顺水,却偏偏有人不叫她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