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妤的马蹄子在黄轩的头顶上高高的扬起,彰显着她作为胜利着的最后一丝威望,可她知道,这样的威望是如何的不堪一击。
她飞快的下马,几步走到黄轩跟前,随后的从地上的一个躺在地上早已经死去多时的侍卫身上抽出宽刀,几步走到黄轩跟前,宽刀毫不迟疑的高高举起,最后飞快的落下,带着一身冷光和冷光,大片的血迹飞扬出去,黄轩的一只手臂飞了出去。
黄轩却连吭都吭一下,仰头瞧着面前的夏妤,微微抿起嘴角,那张苍白的脸上毫无血色。
夏妤很平静,她将全部的悲愤和愤怒化成最后的力量,手中的宽刀很是沉重,她吃力的抓着,面上流淌着飞扬出去的血迹,她歪头瞧着黄轩,面色紧绷,薄唇紧抿,她在慢慢的沉淀自己的情绪,生怕只要一开口就会歇斯底里的发出一阵狂风暴雨般的怒吼,她不能这样,夏妤的一辈子都在保持着清醒,她不想在最后的时刻失去自己的尊严,更不想叫黄轩看到自己失态的样子。
黄轩一直浅笑着,与夏妤对视。
彼此欣赏着彼此的双眼和此时的形象。
“哈哈……”
黄轩突然一阵爆笑,他仰头瞧着站在自己跟前的这个身材娇小的小女人,脸上带着岁月留下的神伤。
“夏妤,你也会发怒,哈哈哈……哈哈……”
夏妤一直紧绷着面部神经,打量着他的神情,看着他毫无高兴样子的大笑。
“皇上!”
跟在远处的于哲小心的提醒着蒙烈。
蒙烈之勒紧马缰绳等待在原地,眺望远处的的夏妤和黄轩。
“不要紧。”
蒙烈知道,夏妤从未叫她失望过。
“黄轩,你知道吗?直到今天我才发现一件事。”夏妤的声音依旧带着颤抖,她一直坚持的沉稳还是在这一刻暴露了出来,面对着敌人的她总是沉稳的,可在将敌人打败的时候,她却发现自己是紧张的,多少个这样的场面,每一个人在等待死亡的时候脸上的样子都是一样的,从那些扭曲的仇恨之中透漏着对死亡的恐惧和最后的坚持。
就像此时的她,她带着满身的仇恨,自愈以为的正义,其实她与他们都一样,不过她的外衣之上披着所谓的正义,叫自己下手的时候不为之手软。
黄轩听得夏妤如此说突然收起了脸上的神情,带着几分同情的样子,可到最后,他还是浑身一懈的将身子萎靡了下去,低头瞧着地上的那只断臂,低声说,“夏妤,我要的不是这样的结果,呵呵,不是,不是,呵呵……我要看到你带着胜利的样子对我趾高气昂,那样的你才是你,是苏摩眼中的你,不是如今的你,不是。”
夏妤笑笑,将宽刀的一头抵触在地上,仰头瞧着天边飞动的飞鹰,在渐渐光亮的日光下艰难的顶着强大的风动慢慢的移动着。她就像那只迎风而去的飞鹰,带着身体内的倔强和骨子里的向往,可从未回头看一眼自己做的是是否对,更不知道自己在只以为坚强的脚步之下走出来的道路是否真的如此坚定和正义。
“其实,我们都一样,怀揣着心里的仇恨,自认为自己就是那个正义的人,做着伤害对方的事情,到头来,得到伤害的却是最在意我们的人。”她将目光移送到不远处的崔芳芳那里,因为血污,她躺在一堆内脏之下,脸上带着最后的倔强,双眼大睁。
黄轩不敢回头去看,冷冷的一笑,说道,“是我害了她。在她的世界里,从来不知道,父女之间是违背道德的事情,更加的不知道作为女儿的她该如何做自己的位子。”
夏妤哼了一声,想到他们之间的事情不过一片鄙夷。
“呵呵,我以为只要她跟在我身边就永远不会知道这些,却不想,世事难料,我们遇到了一队儿父女,呵呵,她在我怀里问我,为什么他们却不需要睡在一起,为什么我杀了女儿的父亲之前父亲还想要护着他的女儿,她的女儿为什么那么心痛?”
“哼,崔芳芳的一切都是你亲自所为,事到如今你知道也不迟。”
“呵呵,我从来都喜欢她,从她出生就喜欢她,所以我不在乎她的哥哥,从来不会在乎。呵……却不想,她在知道自己做的是一切都是违背道德不被人接受的时候,抛开了自己的肚子,她告诉我,那里的孩子是不纯洁的,是不对的,是不该出生的,呵呵,呵呵,哈哈哈……”
夏妤低头瞧着黄轩仰头长啸着,脸上带着苦涩的泪水。
“你会活的很好。”夏妤突然对他说。
黄轩愣了一下,笑容收起,不敢相信的望着夏妤。
“因为你知道了自己痛苦的地方,我要你永远的带着这份痛苦活着,就算是死了,你在地狱也不会忘记这样的悲痛,只有这样,才对得起苏摩,对得起这些事情之中失去生命和童真的那些无辜者。”
“你,你,不……”
夏妤微微笑了一下,毒针发射,顶住了黄轩。
远处的蒙烈清晰的看到,夏妤手中的宽刀,毫不迟疑的砍下,黄轩的四肢在山岗上飞起,带着一片血污。
“我顶住了你的穴道,砍掉了你的四肢,呵呵,这样你没有办法自杀,你只能活着,并且会活的很好,黄轩……”夏妤满脸的血水,露着一排白牙,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叫渐渐失去意识的黄轩又一次惊醒了起来,他瞪着双眼,不敢相信的看着夏妤,更加痛苦的,“杀了我……”
黄轩的咆哮声从山岗上传动着,震荡在山下的每一个人的心中。
到此为止,中原才算真正的恢复了平静。
蒙烈高枕无忧的坐着自己的皇位,身边的皇后夏妤成为母仪天下的一代战后。
可在小日子才渐渐的好起来的几天以后,宫内收到了一个熟悉的书信。
夏妤看着熟悉的字迹,惊的全身发抖,惨叫声惊的远处宫殿内的蒙烈浑身一颤。
“我欠他的,我欠他的。”夏妤的咆哮声从寝宫内传了出去。
站在外面的蒙烈双手背负,无力的蹙着双眉,身后站着草堂的小厮,亦是一脸的凝重。
“可有找到顾然的尸体?”
“尚且还没有找到,不过小的是却是见到了苏摩,并且这份书信是苏摩亲自交到小的手上,命小的亲自送来给皇后娘娘。”
蒙烈深吸一口气,看着无奈因为激动伤心的夏妤孤单落寞的身影,大哭的声音牵扯着每一个人的心脏。
想了一下,蒙烈又问,“可有跟上苏摩?”
那小厮摇头,“小的们都在草堂候着等待主子回来,不敢乱走动,没有主子的命令是不敢出门的,所以苏摩来送信我们都没当回事,却不想是……哎……不过,苏摩还说,这草堂日后就是皇后娘娘的,咱们都听命于皇后娘娘差遣。”
“去吧!”
蒙烈沉重的一叹,迈步走进寝殿之内。
夏妤瞪着一双红肿的双眼,瞧见蒙烈进来,无力的抹去脸上的泪痕,“皇上!”
蒙烈微微点头,坐在了她的身边,上前将她抱住,感受着这个小女人从未有过的软弱,她的哭声一直是沉默的,就好像天塌下来也不会惊动她分毫,可只有当身边的人出事的时候她才会如此。从前苏摩中毒而亡的时候,她也没有落一滴泪,外面奔波了多年也不曾见她皱皱眉头。
可是顾然死了。
这个一直默默的守在她身边的男人死了。夏妤的哭声之中带着一种无力和对顾然的属于关怀。
“他死了,没有人与我争抢我的皇后了。”蒙烈却在这个时候故意的逗弄着夏妤。
夏妤哽咽了一声,轻轻锤了一下他的胸口,扬起脸来,揪了一下他胸前被自己哭湿的衣裳,哽咽着训斥,“皇上,我现在可没有心情开玩笑。”
“呵呵,那何时有?顾然我可比你了解他,他能做的出来这样的事就做足了准备,为的就是博得你开心,同时那个臭小子还在你心底留下了永远都无法磨灭的痕迹,恩,是否我也要想一个这样的法子,你才会高兴起来?”
“皇上!”夏妤无奈的皱着眉头大声叫他。
蒙烈重重点头,又将她抱在了怀里,轻轻的拍着她的后背,“好了,我陪你出去找他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