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秒后,方才悍勇无比的牙签,被易小萝拎着耳朵揪了出去,留下我和同她一道来的窈窕可人儿大眼瞪小眼。
“你,你好——”我结巴着和她打招呼。
这已经不是我们第一次见面,可我比第一次见面还要紧张。
“你好。”她头微微低垂,目光看向脚下。
没有初次见面的落落大方,也没有初次见面的淡定,像是个久居闺阁的黄花闺女。
简单的问话后,我居然是不知接着说什么。
两个人,尬站在酒吧门口,沉默无言。
对亏小韩打破沉默,站在吧台里探身道,“嘿,别挡门口。”
“好的,好的。”我回答道。
接着,我长长舒了口气,心底默念,又不是第一次见面了,怕个锤子!
心神稳定下来,话题自然而来。
“萌萌,你下午那会干嘛去了,怎么没和小萝一起?”我很随意地问道。
夏萌萌俏生生地立着,没有说话。
小韩又探出半截身子,“喂,徐老板,甭让人家美女在门口杵着啊。”
我恍然,慌忙欠身,做了个请的姿势,“走吧,我们进去聊。”
夏萌萌没有拒绝,莲步轻挪,款款踏进酒吧的门口。
得益于这酒吧的位置,刚才虽然是牙签在外面打斗了一阵子,其实并没惹来多大的风波。甚至酒吧里的人,都没察觉外面刚才发生了什么。
当然,或许他们也对这个没兴趣。
就连夏萌萌这样的绝色进来,不少人也只是好奇地瞥了眼,便没再关注。
在先前和牙签喝酒的角落入座,我很是殷勤地询问:“美女,需要喝点什么吗?”
“一杯柠檬苏打水。”夏萌萌说道,“谢谢。”
她说话时,头微微仰起,不经意间眨动的眸子,如夜空星辰,辉耀晶莹。
我打了个响指,小韩立即脚步勤快地走来,“喝什么?”
“一杯柠檬水,一杯柠檬苏打水。”我说道。
“确定不来点酒?”小韩冲着我,挤眉弄眼。
我知道他是什么意思。
“不来了,喝酒误事。”我一语双关地道。
“了解,了解。”小韩眉眼间露出‘我懂我懂’的神情,转身离去。
在夏萌萌对面坐下后,她冲为了眨了眨眼,“怎么,今天不准备借酒消愁了?”
我顿时耸拉着脸,告饶道:“不了,不了,借酒消愁愁更愁。我以后一定要把喝酒的这个毛病给改掉!”
“我又不是你的谁,你这话,说给我听干嘛。”夏萌萌抿嘴轻笑。
“你不是我的谁,可昨晚喝高后,是你送我回去的啊。”我连忙道,“说起来,下午本来是想喊你和小萝一起来,当面感谢你的,结果——”
结果,小萝来了,她没来。
“下午真的有点事,而且小萝也有些事要和洪云讲,我不适合在场。”她回答道。
我听着微微皱眉。
傍晚时分,易小萝和我们汇合后,几乎没说两句话,就气鼓鼓地离开了。
很显然她当时的态度,跟要和牙签说的话,有莫大关联。
不过这种属于两人情感纠缠上的事,我虽然是牙签的朋友,却也不好过于八卦。
“算了,算了,过去的事就让过去吧。”我挥挥手,跳转到下一个话题,“萌萌,昨晚……我真的没给你添什么麻烦吧?”
“嗯?”夏萌萌‘嗯’了声。
“我的意思是,我昨晚喝多后,没有对你……动手动脚之类的吧?”
问话的时候,我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她的神情,如履薄冰。
“要是有的话,你觉得,我们还会再见面吗?”夏萌萌盯着我,问道。
我心中长吁了口气的同时,亦是怅然若失。
终究,我没能和她突破点什么。
小韩端着两杯水,给我们放在了桌子上,转身离开前,又盯着夏萌萌看了眼。
也不知道他在看什么。
端起柠檬水,我小抿了口,继续寻找着话题,“萌萌,我先前听人说,你在大一的时候身体出了点状况,有这回事?”
“嗯。”夏萌萌轻轻点头。
“能……说给我听听吗?”接着,我飞快补充道,“要是不方便的话,就算了。”
“有什么方便不方便的,又不涉及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夏萌萌轻盈一笑,手指捋过鬓间青丝,臻首微垂,目光低敛,“我的身体,自幼就有些不大好……”
在很小的时候,夏萌萌就检查出,身体有恙。
说不得有多严重,但终归是个病,不能过于劳作,不能经受太多苦难。
本来随着年纪的增长,这个病对身体带来的负担越来越小,乃至于夏萌萌都有种错觉,自己和平常人,是一样的健康。
这份错觉,让夏萌萌在进校园时,选择了隐瞒病史。
若是按照医嘱,夏萌萌属于宜静不宜动。所以军训,最好不参加。
夏萌萌没听。
军训刚开始的时候,夏萌萌表现的和常人一般无二,也让她自己觉得,身体棒棒哒。
大学开学的军训,本身强度不会很大,但存在例外。
终于,夏萌萌因为某件事强行出头,被教官视为忤逆自己的权威,罚她进行超负荷量的训练。
谁也不曾料到,这一罚,险些罚出人命。
当时太阳下的昏厥,让夏萌萌在重症室躺了整整三天三夜,才熬到病况好转。
但意识清醒,却是三个月后的事。
军训中的突发事故,以及长时间的昏迷,让校方对夏萌萌的状况,很是顾虑。
为此,夏萌萌不得不办理休学手续,暂时保留学籍,等身体状况彻底稳定后,校方再酌情考虑让她继续学业。
“所以,你现在病情算是彻底稳定了?”我问道。
夏萌萌‘嗯’着点头,“一半一半吧。”
“什么意思?”我问。
“意思就是,现在我的病可以说好了,也可以说没好彻底。”她目光越过我,落在身后的墙壁,“介于二者之间,也许再也不会复发,也许随时都会复发。”
“难道就没有彻底解决的治疗方案吗?”我追问。
话说出口,我又觉得这个问题,真的很蠢。
要是有解决的方案,又怎么会出现这种不尴不尬、不上不下的症况?
夏萌萌却是没有笑话我,而是很有耐心地解释道:“彻底解决的方案是有,但成效仍旧不敢说是百分百。况且,那种疗法需要去国外,光医疗费的开支是一笔天文数字。这些年因为我的病,家里已经有些促襟见肘,我不希望雪上加霜。”(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