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闹了。”温朔皱着眉后退了半步,他感觉到这周围的气氛有些诡异,桑达荼荼带他来这里究竟想干什么?不会只是为了跟他开玩笑吧?
“不相信我,你会吃亏的……”桑达荼荼又凑了上来,她的嘴唇丰润,可是她刚才那个动作让温朔提高了警惕,她明显用无名指擦过嘴唇,谁知道上面抹了什么。
桑达荼荼也不急,两人就这么僵持了一会儿,温朔现在二十四五了,对女人不再是一无所知,老婆孩子都有了,他自然不愿意再与别的人有什么亲密接触,可是现在是在执行任务,个人的情感都只能放在一边,桑达荼荼明显是在考验以及作弄他,这种时候该怎么办?
训练中也有科目是面对异性敌人的时候,应该怎么应对,尤其是异性间谍特工之类的,该如何获取情报都有策略,但是最有用的策略就是随机应变,没有一成不变的人、也没有毫无弱点的人。
桑达荼荼对待自己的态度,明显就是一个弱点,虽然这个弱点极有可能反转,变成自己的一个失误,但赌一把的成功率还是有一半。
“好,我亲。”温朔的声音没有什么波动,反倒是桑达荼荼愣了。
他这一脸淡泊的样子,没什么波动的语气,似乎一下子拉回了好几年前,那时候桑达荼荼对自己的性别还处在模糊状态,她虽然做完了手术,但是心理上,似乎还没有彻底转换成女人,但是温朔背着她的时候,她却是第一次感受到来自“男人”身体的力量和温度。
尤其后来温朔给她处理那个器官里伤口的时候,那种专注和小心翼翼,让她对温朔的“杀心”全部消失了,最后也只是给了温朔一颗麻醉药,然后自己逃脱,还将一个一直尾随不远的手下废掉来堵口。
她毕竟还要在这个黑暗的圈子里混,如果被人知道她放过了一个军人,她也别想继续呆下去了。
虽然温朔他们出来执行任务,身上都没有任何标识,但是M国的一些武装分子和毒枭早就知道自己惹上什么人,会被中国打击是家常便饭。
如果桑达荼荼放过一个中国军人的事情泄露出去,桑达荼荼基本上就别想在这个圈子里混了,没有那个“老板”敢再找她接活儿。
现在桑达荼荼已经找到了蝮蛇,心愿已了,而且她被蝮蛇那一闪而过的厌恶眼光刺激到,心里渐渐有些极端的情绪开始蔓延,总觉得生无可恋、日子好无聊,总想有些什么事情来刺激刺激自己。
所以温朔一出现,她内心的那种饥渴感就冒了出来,子弹、炮火、血液、死亡……安逸了一段时间的桑达荼荼,开始想要碰触危险来刺激自己日渐麻木的心。
温朔一开始就当她是女人,他很单纯,对男女之事没有任何多余的想法,就连跟伏君在一起时,也从来没有做过什么“过火”的亲密行为,只是普通的两情相悦,而且还十分小心,并不敢做些“亵渎”的举动。
此时他靠近桑达荼荼,已经是给自己很大的鼓励了。
如果说几年前的桑达荼荼还有一股子英气的话,现在的她,已经是一个彻底的肤白貌美的当地美人了,温朔垂下头来的时候,心里还是有些抵触。
他穿着吉利服,高高大大的身影看起来像一头熊,微微的欠身低头,用涂满油彩的嘴唇蹭了一下桑达荼荼的嘴唇。
桑达荼荼愣了,她觉得自己有些控住不住眼泪,一个“敌人”给了她一点少得可怜的体温,居然让她觉得心都快化了。
而温朔感觉自己在玩命——亲吻桑达荼荼,跟亲吻一只色彩斑斓美丽的毒蜘蛛有什么区别?
“这样不够……”桑达荼荼摇摇头,突然从斗篷里伸出双手朝温朔的胸前抓去。
温朔一惊,条件反射的用格斗动作隔开了桑达荼荼的手,桑达荼荼早有预料,她像一条蛇一样缠上了温朔的手臂。
她的身体柔韧度温朔见识过,跳越轻盈、力道狠辣、出手如电,温朔这些年在脑海里模拟过很多次与桑达荼荼的交手,他也特意向战友、向教官请教过如果对付这种“柔术”一般的格斗技能。
任何的格斗技巧,都有一个量级的问题。
比如一个身强体壮、铁塔般的壮汉,对着一个柔弱的女子,不管女子在格斗技巧方面如何优秀,但是力量上还是有差异,身高、臂展各方面都会成为弱点。
实战中需要扬长避短、需要寻找战机,不管什么格斗方法都需要临机应变,桑达荼荼虽然原本身体为男性,这让她潜在的力量与如今的外表不符,温朔不敢低估她的力道,而且桑达荼荼知道自己与温朔身体上的差异,同样一个距离,对于长手长脚、力道十足的温朔来说是有利攻击范围,而对她来说,就不一定能给温朔造成伤害,因此她极力的“粘”住温朔,不让他拉开距离。
这里是密林的边缘,下面是一个坡地,温朔一个人深入敌后不敢引出太大动静,而且他也没有击毙桑达荼荼的打算——除非桑达荼荼想杀了他。
几招过后,温朔买了一个破绽,让桑达荼荼抓住了他的手腕,他手腕上被战术手套保护着,没有皮肤暴露,因此暂时不怕桑达荼荼指甲里藏了什么玄机,桑达荼荼刚抓上,就被温朔一个用力扯进了怀里。
温朔双手用力,将桑达荼荼连着手肘一起禁锢,这种看似“拥抱”的样子,其实差点把桑达荼荼的肋骨都勒断了!
她感觉自己连呼吸都困难,心里暗暗吃惊,温朔这些年的进步太大,不是自己懒懒散散生活所能相比的。
她痛苦的轻轻哼鸣了一声,温朔立刻减轻了力量——他不想桑达荼荼喊叫或者发出血蜘蛛成员内部联络的唿哨声。
然而桑达荼荼却以为这是温朔的善意,这个男人似乎从来没想过真的伤害自己。
现在的温朔已经不是桑达荼荼想的那么简单了,他所做的一切都为了完成任务、或者降低己方战损的可能性,这种隐秘任务就算牺牲了,也不会得到公布,甚至家属都只知道一些官方说法,而不知道事实真相,他不希望自己、以及战友们牺牲在异乡。
因此他一直避免对桑达荼荼表现出敌意,这个女人难以捉摸,但是对自己不知道为何有些好感,这个好感可以加以利用——虽然这很危险,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是她在利用自己了。
温朔身上的吉利服是十分细碎布条,跟以前比较粗糙的伪装相比,这种细碎得跟杂草枯草一般的一簇簇布条能更好的在树林中进行伪装,然而也让他行动稍有不变,桑达荼荼被他放松了一些后,立刻抓住他两肋下垂下的布条,腿部用力缠上了温朔的腰。
温朔转身就往地上一压,这重量差点把桑达荼荼压吐了,她闷哼一声,咬着牙无声的笑了笑,“你在手下留情?”
她的手指碰到温朔的刀和枪,武器都待在原有的位置,温朔暂时没有动用武器的打算。
“……我的任务目标不是你,如果你阻挠,就视同敌人,如果你不阻挠,就与你无关。”温朔低声说道。
“所以我不是想帮你吗?”桑达荼荼笑着凑上了唇。
温朔偏头拉开一点距离,“这不是开玩笑的地方。”
“谁跟你开玩笑……这是药……”她低声说道,趁温朔一愣的机会,再次印上温朔的唇。
短暂的相贴后,她主动分开,伸出舌尖咂了咂嘴,狡黠的笑道:“油彩的味道很难吃。”
温朔忍不住白了她一眼,回到:“傻子才吃油彩。”
言下之意,纯属你自找的!
桑达荼荼愣了愣,捂着嘴无声的笑了起来,她伸出两根手指,弹了弹温朔垂在她脸旁的吉利服带子,悄声道:“我就是傻子,有时候无聊了,会做一些没有理由的傻事……可惜这里不是很好的说话地点,我们还得钻一个洞,走吧……马上就到了。”
她推了推温朔的肩膀,温朔侧身起来,她坐在地上等着温朔拉她,温朔无奈的伸出手,她才开心的站起来,然后拉着温朔来到一处盘根错节的老树根下。
温朔闻到自己的嘴唇上有一丝不易觉察的药味,这种药味有一点像小时候翻老家的衣柜时闻到的樟脑味,但是很淡很淡,在鼻翼前一闪而过。
刚才桑达荼荼用舌触碰了自己的唇角,他不可避免的也感受到一丝温热的甜味,那是来自女人的味道。
桑达荼荼拉着他,那骨节分明又纤细的手指就放在温朔的手中,似乎是想增加他的信任感,桑达荼荼整个后背都留给了温朔,并未做防备。
树洞很深,而且非常闷热潮湿,温朔一进来就感觉到了一个问题——这里通风非常不好,如果不是这里很深很长,呆久了一定会缺氧。
“这里没有出口……这里只有我和另一个人知道……”桑达荼荼用气音在温朔的耳边说道:“过来,这里可以通气……”
她伸手从盘根错节的泥土上扣下一块潮湿的泥土,然后抽出了几块小石头,伸手到里面掏了掏,又拨开了外面的杂草,一个类似瞭望窗的小洞口出现在温朔眼前。
有了一点新鲜空气,温朔身上的沉闷感好了很多,他看了看外面,天色已经变成了青蓝色。
“你要给我看什么?”从洞口望去,似乎下面的山坳中影影绰绰有几间民居、也有一层层的田地。
但奇怪的是,没有一点灯光。
“嘘……你看那边。”(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