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魁楚、何吾驺在听到皇帝最后一句话时,心里便有了计较。
虽然皇帝这一措施在他们看来,效果未必明显,但总归聊胜于无,而且也用不了多长时间。
丁魁楚、何吾驺大力支持,陈子壮最终还是同意了朱由榔的提议,毕竟皇帝的出发点是好的。
丁魁楚一回到府邸,便将马吉翔叫了过来,吩咐道:“你这几天列一份咱们在广东各军队中官职在千总以上的将领名单。”
“阁老,是出了什么事吗?”马吉翔站在躺下,紧张道。
丁魁楚微微一笑,道:“放心,是好事!皇上搞了个不知所谓的大明军校,美其名曰要特训各地将领,实际上应该是想要收买、安定军心。”
这些时日内阁接到了各地不少战报,虽说清军放慢了进攻的步伐,但同时也派出了不少使者前往江南各地劝降。若说朱由榔身为皇帝心里一点儿不恐惧,丁魁楚那才觉得朱由榔可怕,要不然皇帝也不会急于扩军五万,哪怕从内帑补贴也在所不惜。
丁魁楚之前身为两广总督,当然清楚广东卫所战力几何,也就比豆腐渣强那么一点儿。
适逢乱世,为了他自己的安全,手中多掌握一些军队总是没有错的。至于皇帝亲军的战斗力有多强,他不知道,但比卫所军强是肯定的,
另一边,何吾驺也不遑多让,丁魁楚能想到的,他当然也能想到,而且他比丁魁楚更急。
丁魁楚当两广总督时提拔了不少人,他有如今的底气,与此也有关,如今有机会扳回一局,何吾驺自是不肯放过这个机会。
正当丁魁楚、何吾驺摩拳擦掌之时,行宫内朱由榔却依旧在批阅奏折。
朱由榔放下一本刚刚批好的奏折,轻轻揉了揉双眼,身子不知不觉竟靠在椅子上,眼皮直打架,没一会儿,便睡着了。
“主子......主子......”
不知过了多久,朱由榔耳边渐渐传入一阵呼唤声,缓缓睁开眼,不由蹙了蹙眉道:“天亮了?”
陈进忠见朱由榔醒来,松了口气,关切道:“主子,您怎么就在这里睡着了,若龙体感痒,奴婢真是百死莫赎!”
朱由榔这才看到侍候自己的小太监陈宝正跪在殿前瑟瑟发抖,一旁则是一脸焦急的陈进忠,轻声询问道:“怎么了?”
陈进忠狠狠看了一眼陈宝,道:“陈宝竟敢让陛下接连几日在这里睡着,应该拉出去杖毙!”
“奴婢该死!奴婢该死!”小太监陈宝吓得,连连磕头。
此时朱由榔睡意全消,听明白了是怎么回事,掀开身上的丝被,摆摆手道:“此事与他无关,是朕吩咐他不要叫醒朕的,什么时辰了?”
“主子,才丑时一刻。”陈进忠扶起正要起身的朱由榔道,“时辰还早,奴婢还是服侍主子去寝宫就寝吧?”
朱由榔走出宫殿,望着漆黑的夜空,随口道:“朕来广州多少天了?”
陈进忠接过陈宝递来的披风,为朱由榔披上,回道:“回主子的话,三十五天。”
“朕竟在这行宫呆了一个多月吗?”朱由榔眼神迷离,喃喃自语。
陈进忠毕竟侍候朱由榔多时,看出了朱由榔的心思,轻声道:“主子是要出去散散心吗?”
“朕是该出去走走了。”朱由榔听到陈进忠的话,呼了口气,他突然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转身吩咐陈进忠道:“朕会出去三五日,朕不在的这些时日,除重要奏折留中不发,待朕回来批奏外,其余奏折由你与张福禄、全为国分批。”“奴婢遵旨!”陈进忠心头忍不住一跳。
朱由榔在交代皇后王氏一番后,这才趁着天还未亮,便带着庞天寿、吴继嗣一行人出了行宫。
一出行宫,朱由榔就忍不住大口呼吸了一口空气,还是外面的空气好啊!
回想行宫这一个月的生活,虽说他每天忙着批阅奏折,但总觉得越发烦躁,以致于这几天夜夜失眠,不得不忙到深夜,依靠批奏折才能睡上一两个时辰。
朱由榔回头望了一眼行宫,不禁摇摇头,还真是个牢笼,看来以后必须时不时抽空出来转转,不然非把自己逼疯不可。
黑色渐渐褪去,太阳缓缓升起,新的一天开始,广州的大街小巷渐渐有了忙碌的人影。
朱由榔换了一身锦绣衣袍,一副翩翩贵公子打扮,身后跟着一队扮作护卫的锦衣卫。
这天,朱由榔穿梭在广州的街道,总算是见识到了广州的繁华,笙歌珠翠,毂击肩摩,平康十里,百货之肆,商贾云集,真不知杭州、南京又繁华到何种程度,可惜在建奴的蹂躏下,都已灰飞烟灭。
广州的繁华固然令朱由榔欣喜,然而这里大多百姓似乎对大明江山沦丧异族之手并未有太多感触,似乎觉得他们离这些十分遥远,朱由榔对此忧心忡忡。
朱由榔询问一旁的吴继嗣道:“广州百姓在知道建奴肆虐的消息后,就如此冷静吗?”
吴继嗣听出朱由榔话中不快,拱手回道:“回公子,起初广州百姓十分担心、害怕,时时担心鞑子什么时候打到这里来,可是这时间一长,百姓们又忙于生计,渐渐就忘了,而且广州成为皇上行都之后,百姓越发觉得鞑子打不过来。”
“呵!”朱由榔摇头轻笑一声,道:“百姓对朝廷还真是信任,他们大概以为这只是朝廷的事吧!”
朱由榔可不想这种苗头蔓延下去,想了想还是得让大明日报制造一种紧迫感,默默将此事记在了心里。
朱由榔一行人离广州城渐行渐远,在路过濠畔街一家鞋铺时,却见到三五个泼皮正从鞋铺出来,为首的泼皮,一道刀疤划过半张脸,颠了颠手里的钱袋,朝身后的老板咧嘴一笑道:“记得将下个月早些将钱准备好,省得要爷爷亲自动手!”
“是!是!”鞋铺老板捂着脸,舔着笑脸点头应道,“钱爷慢走!”
接着被鞋铺老板成为钱爷的泼皮带着手下转身又进了一家药铺。
朱由榔望着刀疤脸一伙儿,若有所思,迈着脚步进入了鞋铺。(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