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人看皮肤是个年轻人,只是满脸伤疤,说话声音平静而斯文:“小弟陈琰见过各位哥哥。”原来是妙棋客陈琰,李进义不禁动容地问:“贤弟,你怎弄得这副面目?”甄雷急忙吩咐摆上酒席,请大伙入座。
陈琰入座后,端起酒一饮而尽,淡淡地说道:“家父和师傅的仇不同戴天,小弟在卫州养好伤后,索性毁了容,到威远镖局做了一名杂役。好在皇天不负有心人,小弟打探到南北帮孙列托威远镖局运送资产,光酬金就五百两黄金,其中还有长空帮的人,我在蔡师府里看过那几个人的资料,不会认错,他们从青州出发,走镖道路路过相州。”
李进义看看王召,王召说:“我是在山前遇见陈贤弟的,五天前,河北三绝之一铁鹰李勉反了,从山中杀出来,前锋已逼近潞州。”王召接着说了详情,原来自任谅著《河北根本籍》后,河北路各州县每隔五年就对当地每一人户的人口状况,财产的旧有、新收、开除、实在,应纳税的粮数,征调赋役,贡纳加派都进行具体的登记核实,严厉征收,结果富豪者耕无粮之地,贫弱者输无地之银。
而就像王安石当年所说“水旱常数,尧、汤所不免。”,今年河北两路并不因黄河水清而安宁,水旱同灾,官府抗灾不力,当地农民本身贫困,收入低微,家无半年储备,一遇灾荒,生存就受到威胁,于是老弱转乎沟壑,壮者散而之四方。李勉有一个好友邬虎,是辽州的猎户,因未能捕到规定猎物,被官府以抗捐抓捕。
李勉托人带着钱财赎人,不想邬虎已死在狱中,辽州府官吏竟然设谈判陷阱想趁机捉到李勉,可惜忘了李勉是河北三绝之一,画虎不成反类犬,死伤无数。李勉脱困后,带着手下一批弟兄在山中竖旗,纠集亡命,一时聚众数千人;石后堡一战,更杀辽州巡检赵赟、马珪及官兵千人,从此官兵不敢当其锋。
辽州周围诸府,既缺乏精兵猛将,又没有能干事故之官员,虽有官兵防御,都是老弱虚冒,更有几个军官,引了些兵马,前去追杀,不敢上前;只是尾其后虚张声势,杀良冒功。百姓愈加怨恨,反去从贼以避官兵,李勉声势更壮,不到一月,黎城、壶关等地相继被克,潞州动摇。
李进义点头说:“这就对了,红叶山庄原是太行一带支柱,李勉就是想用兵也不会远离山区,不外乎在太岳、太行山脉中活动。李勉起事等于切断了红叶山庄北面的通路,高托山是早得到消息,想和我们结盟,以抵挡李勉的南下或东来,至少保持东路的畅通;只是我们和他不一样,他是要保护晋商行千里路,我们只求偏安林虑山一隅。”
众人都听懂了,林冲却是一声叹息:“朝廷实在无能。”
王召笑道:“大哥不必耿耿于怀。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我等何尝不是如此,二哥的案子明明有隐情,就是林摅那样的明白人也不敢查清,匆匆忙忙判配军卫州;若不是如此凶险,我随诸葛先生多年,哪会那么容易就随大家出来,实在是这案子太过玄妙,不知道其中水有多深。”
王善点头称是说:“家叔一代名将,为朝廷出生入死,罢官回家无碍,却还是不明不白地死去,至今也没有说法。”林冲听了心中烦恼,只顾自己喝酒,李进义笑笑说:“所以这时候南北帮、长空帮、威远镖局搅在一起,应该是有大事。不过真有这批物资,劫了够山寨用一阵子。”
王召笑着说:“要不我去找黄文炳打听一下。”林冲踌躇半天才同意,众人又商量了一些细节。次日,王召悄悄潜入相州城,发觉气氛不对,也不和白峰联系,独自找一个旅店住下;等到掌灯时分,直接到了黄文炳家门外,轻轻叩门;家人打开门,得知是京师里来的故友,急忙入内禀报,黄文炳匆匆迎了出来,见是王召急忙拉进门内。(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