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间,一个四十多岁的壮汉已经进了大厅,捕快打扮六尺身材,步伐沉稳而匀称,两眼炯炯有神,来者正是虎捕鲍鹏。鲍鹏朝众人深施一礼说:“因刑部指令在身,所以小人不敢拜见各位大人还望恕罪。”
蔡崈深看了鲍鹏一眼说:“鲍捕头现在现出真身,想必是有所发现吧?”
鲍鹏点头说:“蔡大人明鉴,小人已经验过任夫人的尸身,任夫人表面没有外伤,肤色转青,五脏部分先开始僵硬,针刺后喉咙和心脏的血液俱是黑色,应该是服了神仙散而死的,脸上没有溢血是被人擦拭干净的,任夫人应该是心甘情愿服毒自杀的。”蔡崈等人心里也是这么猜测,就示意鲍鹏继续。
鲍鹏接着说:“刑部原先在任申先的案子花了很大力气,竟意外地发现宋黑虎真的是从郓城一路走到江州的,沿途的旅店里有登记的记录,很多店家对宋黑虎的描述也与浔阳楼的伙计所说接近。而任申先逗留江州只有一天却遇上了,所以我们感到太巧了。”
曹霖等人都是官场老手,自然听懂了鲍鹏的意思,任申先的案子枢密院有了这么大动静,刑部自然不敢忽视。一开始也许没有明确的方向,所以另辟蹊径,从来处着手,只是没想到真出了情况,所以就连虎捕都说意外。缪直有点懊恼地问:“鲍捕头,难道刑部一开始就发现楚州衙门有问题,所以避而不见?”
鲍鹏说:“不是,就算现在有人有问题,衙门是绝对没有问题的,大人手下差人数百,难免良莠不分。来前尚书大人一再重申,是怕我等出面会给地方造成压力,影响对任申先案子的正常审理。”鲍鹏说的尚书就是刑部尚书邓洵武,缪直听了脸色才稍微缓和一些。
曹霖也在一旁劝说:“缪大人不必心急,鲍捕头过来的时候就和下官说明了情况,下官也接到了上峰的命令,确实是刑部要求鲍捕头独立查案,不惊动地方。鲍捕头,想必昨夜大乱,你一定有所发现吧?”
鲍鹏点点头说:“原本我等只是想看看有谁来探望任申先,就在监狱对面的巷子里租了一套房子,谁知一连数日没有人过来。昨夜天黑后,盯梢的人回来说节级戴宗带了一群人到了监狱,全部黑衣打扮,我们就准备起来。黑衣人进去后不久,戴宗就先行离开,戴大人到后,狱卒李逵也趁乱离开,两人现在万花楼后的筒子巷里的民房中。”
蔡崈急着问:“后门跑走的人可曾跟上?”
鲍鹏摇摇头说:“当时大宗马队跑去,跟踪的人未发现有人中途溜走,也以为都去了码头,估计是在拐弯的时候离开的。不过这群马的来历却查出来了,是由一个叫马麟的贩子运进城的,我刚才过来前遇见王时大人说了此事,他已经带人过去了。”
王时正是王巩的次子,因为任伯雨的事被派到楚州做了检查使,现在任家出事,正应该回避,鲍鹏也不知道是否忘了此事。看缪直的脸更加阴沉,曹霖朝着史文恭问:“史将军,我记得万花楼靠近运河边,筒子巷是南北帮的地方吧?”
史文恭应声答道:“大人所言正是,想必戴宗李逵预先向南北帮买了通道,小将这就带人赶去,看能否截住二人。”看曹霖赞同,史文恭立马出去点人行动。蔡崈和吕注这时也明白了,南北帮虽是由浙商和淮扬商家组成的帮会,但这些年因为漕运的事获得朝廷的支持发展很快,跻身江湖五帮七派之一,如果牵扯在内,缪直这个地方父母官还真是对付不了。
曹霖与史文恭的短短对话,就替众人解开了这个局面,蔡崈和吕注不由得互相望了一眼。缪直心中着急,随即起身向曹霖告辞,要回衙门去督办案子;蔡崈和吕注也知道鲍鹏找曹霖有事,就一起告辞。出了漕运总督府,与缪直分了手,看四下无人,吕注才问蔡崈说:“蔡兄可是怕伤了曹霖的面子?”
蔡崈苦笑着说:“曹霖虽是养父的门生,却是开国大将曹彬的后人,家传的虚涵气功据说已炼到八重,也是下一任三司使的第一备选。他如此看重史文恭,必定不是在乎周侗的虚名,而是看重史文恭的真才实学。只是一个旗牌官,吕兄要是动手,岂不是帮着史文恭抬举身份。”(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