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初的松花江畔,和风徐徐,鲜花盛开,林木茂密,一片翠绿色。
一片片灰褐色、土灰色夹杂在鲜花点缀的松花江畔,显得非常不和谐。那是万余女真八旗、蒙古科尔沁、察哈尔部骑兵正在渡河。
忽然间,丛林中响彻一连串的爆响,早就埋伏在此的中华军炮兵旅特遣队来了一次急速射。聚集在江边的蒙古骑兵、八旗兵人群中,连续不断腾起火团和硝烟,开花榴弹将一堆堆骑兵炸翻。
茂密的草甸丛林中,一队队中华军骑兵突然冒出来,以十人为一队,拉开阵势呐喊着冲向正在渡过松花江的蒙古、满洲八旗联军。这是中华军骑兵旅主力,6000名骑兵一队队地扑向松花江畔。
在对岸土坑中埋伏了一个昼夜的中华军第二师二团的一个营也突然在河岸灌木林际线出现,架起手动速射机枪“雷击蜂窝枪”扫射正在渡河的敌军。
这是一次教科书一般典型的半渡而击,指挥战斗的中华军第二团副团长郑芝虎亲自在操作速射枪。
辽东行军道的蒙古攻略已经暂时中止,在辽东的西北战线,中华军转入防御姿态。不过,这次松花江畔伏击战的成功,是赵铁的策划,加上郑芝虎的大胆穿插突进的结果。措不及防的女真八旗及东蒙古部落联军大败,第二次在松花江畔被郑芝虎击败,不仅损失了女真八旗余部最后的数千精锐,还有数万蒙古部落兵被打散,两万余马匹骆驼被郑芝虎缴获。短时期内,女真及蒙古鞑子是不可能卷土再来了。
同一日,颜思齐终于在安东、连城堡集结了第五师的主力部队,开始跨过鸭绿江进入了朝鲜王国。
在前两日,在北洋舰队的两艘战列舰、十余艘巡洋舰护航下,十余艘福船运载外籍雇佣兵团、琉球独立营以及第五师的两营步军,大约2500余人从旅顺口出发渡海前往大同江口,前去援救被围困的中华军驻朝鲜部队。在颜思齐带兵过江南下三天后,前锋已经直抵朝鲜国的平安、黃海、江原、京畿四道。这几处地方已在一月前被朝鲜政变军队控制,此时已经有不少所谓“忠义军”的义兵在这一带活动,到处攻击汉人移民村落及中华公司所属产业。颜思齐下令大开杀戒,以铁血与烈火开道,渡过鸭绿江之后第七天,第五师前锋已经抵达平壤城北。在他们身后及大道两边,留下的是数百里烈焰飞腾、浓烟滚滚的废墟,一片绵延数百里的无人地带。
差不多同一时期,辽西明军北上辽河。天启三年年初,王化贞为辽东巡抚,与主张防御战略的熊廷弼意见分歧很大。从二月份起,王化贞在辽河沿岸设定六营,每营设参将一人,守备二人,划规地盘,置兵分守西平、镇武、柳河、盘山等城堡。
五月间,王化贞调出广宁、闾阳的守兵向西平堡集结,由祖大寿率领,并会合总兵祁秉忠、熊廷弼部将刘渠,总计大约有六万明军,准备西进攻打中华军。挡在他们面前的,是辽河西岸西宁堡要塞区的中华军2200余名守军—其中有赵铁直属第一师的两个营,炮兵旅的一个营,以及本地人组建的辽东民兵营,拥有36磅青铜炮五门、其余各型大炮三十五门,雷击蜂窝枪十五架,军火库中尚有手雷、地雷无数。另外,还有两哨第一师老营直属骑兵队在此驻扎,大约200名蒙古族骑兵,每日里外出打探军情,最远的一直到达了明军驻守的西平堡前。
中华军辽东道行军总管所属部队,在这时一下子需要应付三线作战,兵力实在是空虚得很。辽东行军道总管赵铁不得不命令鲁小天骑兵旅主力放弃追歼八旗余部,南下支援辽河沿线的部队作战。同时,手头缺乏机动兵力的赵铁向江南战区请求支援。
徐光启等三十余名大明招抚钦差在金山卫上船出海时,正好遇到第四师部队在那里登船北上支援辽东。连罗全修也离开了江南,数日前登上了通讯舰,先行前往旅顺口了。长江沿线已经宣告停战,中华军已经从武昌等地撤离,镇江以上的长江沿线和中华军,都要撤离。当然,跟着中华军撤离的人也不少,中华公司在长江沿岸各地大规模招募了不少工匠技师,还有大量失地流民也跟着中华军走,打算移民到海外:中华公司宣传说只要愿意去海外种地,每人可分到四十亩地,每家每户最多可分到200亩地。这一下立刻就吸引了十几万人跟着中华军走。
在金山卫外海海面上,六千余人的第四师主力正在被送入数以百计的大型帆船上。这些船大部分是普通的福船和沙船,都是临时征集的大型民用帆船。这其中,还有几艘葡萄牙人的大型盖伦船。这几艘船刚刚把一批西洋货送到江南,立刻就被中华军征用了。
金山卫沙滩上竖立了无数人力绞盘起重机,还有几条牛皮制作的输送带,正在高效地把成堆的军火运送上船。
属于江南富商的那些大型商船,很多出自中华公司造船厂,此时正在前往吕宋、马六甲和万丹的贸易海路上。因此,陈衷纪不惜重金、千方百计地征调来了大量民用船只,连渔船都不放过,好不容易凑够了船,打算一次性把第四师主力全部运到朝鲜去。
台湾舰队最大的战列舰“龙翔号”将运送大明钦差们去台湾。和他们同行的是第十、第五分舰队组成的护航特遣舰队,舰队提督是刘香中校。
“龙翔号”的龙骨采用的是非常稀少的广东铁力木,加上了铸铁紧固件,其船身的长宽高及排水量,排名中华海军舰队第一位。
徐光启等人在金山卫码头上还没什么感觉,等坐着划艇来到“龙翔号”边时,他们不由地惊讶万分,看到这如同浮动城市一般大小的巨舰,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陪同的曾岳笑着说道:“很是惊诧吧?别说你们了,我当初第一次看到这艘巨舰,也是吃了一惊的。”
陈衷纪要处理江南停战后的复杂局势,陪同大明钦差的就只剩曾岳和麦大海了。当然,暗地里一直在观察监视大明钦差的军情部人员没有减少。
大明钦差这些天已经被无数奇闻异事震撼到了麻木的程度,所以,他们被带上“龙翔号”时,都很自觉地跟着中华军领路人员走向后甲板,没有象好奇宝宝那样东张西望。
唯一例外的是袁崇焕,这位兵部职方司主事是所有大明钦差使者中最不安分的家伙。“龙翔号”还没升帆开动,一转眼间,在后舱舰长室内忙着招待大明钦差的战舰水手发现,这位袁崇焕主事不见了。
军情部人员立刻紧张起来,赶紧分派人手四处寻找,总算在起锚升帆的时候,在前甲板上找到了这位兵部职方司主事袁大人。
袁崇焕正在船头观察船员们起锚,还凑热闹般去搭把手帮忙。化妆成水手的曾瑞头痛不已:“真是头痛!真不知道这家伙到底在想什么!”
他对几名手下说道:“都给我瞪大眼睛,死死盯住这个家伙,不要再让他惹麻烦了!”
……
龙翔号虽然比飞龙号几乎大了一半,但是由于船上额定编制人员达到了四百三十人,加上此次返回台湾,船员水手们人人都携带了不少战利品,再加上临时搭乘了军校海军分校的八十多名实习水手,以及近四十号朝廷招抚钦差使团成员,导致龙翔号上的人员活动空间异常拥挤。
船到了东海,连续几天都是大风大浪,到处昏天黑地的,袁崇焕等人也失去了活动能力,不断在自己舱房内呕吐。朝廷钦差们除了徐光启等几人,几乎都没有出海旅行的经验,这一下集体晕船,人人吃足苦头。特别是平生第一次坐海船的盛以弘,连续吐了几天,连绿色胆水都快吐完了。几天后风平浪静时,几乎所有明朝使者都瘦了一圈,盛以弘更是躺在了床上不愿起来,发誓赌咒再也不坐船出海了。锦衣卫千户张叶好心地提醒他:谈判结束后,从台湾岛回京师,还是得坐海船的。盛以弘后悔不已,心里对徐光启非常不满。
袁崇焕恢复的很快,也很快适应了海上航行。龙翔号船员来自沿海各省,其中不少是广东籍人士,和袁崇焕算是老乡,虽然身份有别,但是袁崇焕放下身段,屈折下交,和那些水手还是能谈到一起去的。很快,他又开始精力十足地到处游荡,四处结交船员,问东问西,打听一切感兴趣的事情。
曾瑞一直暗中监视着他,一开始以为他只是漫无目的地出于好奇,后来渐渐发现袁大人对船上的大炮很感兴趣,和船员水手聊天时总是会有意无意提到大炮。而且,袁崇焕还两次企图混入甲板下面的炮舱,结果都被放哨的水手拦住了。
徐光启对于海上旅行生活早有经验,因此很快就适应了。这段时间,他一直在向龙翔号的舰长施大瑄讨教一些航海导向问题。
施大瑄上校在江南战役中因功升迁了,刚刚由“飞龙号”调任到“龙翔号”上来当舰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