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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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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的恩宠,尽入长孙家。京城太尉府地,已到盛极之时。长孙家族自北魏献文帝开始便代代封相入将,到长孙无忌这一代,连高宗皇帝李治也要定期御驾亲临安抚。长孙太尉是太宗李世民的大舅子,太宗为了登位已经兄弟杀尽,几个儿子为夺太子位而日日争斗,所谓平常人家的亲情快乐多少是和这个大舅子相处中才能体会。所以凌烟阁二十四功臣中,以齐国公长孙无忌为首。



“长孙家这三天的灯火比皇宫的都亮!”



“你们不知道啊,太尉大人在府内已经连续三天日日盛会,夜夜笙歌了,还取名为三日宴。”



“是啊,第一天太尉为大公子举行歌赋会,大公子幼好学,遍览百家之学,年纪轻轻已经是光禄大夫。他咏得诗,竟然让歌赋会上的男男女女、老老少少感物伤怀,全场泣声不绝。当天晚上,长孙大人高兴得大醉,半裸着身子高歌。”



“二公子才是长孙家的骄傲呢,第二天太尉家的校技赛中,二公子技压群雄,勇不可挡。他十四岁入羽林,15岁骁骑校尉,17岁官拜骠骑将军,他领兵出关,突厥都不敢正面交锋。这样的儿子谁不骄傲,长孙大人自然狂饮一番,还亲自跳了剑舞。”



“只是三公子不济,从小是个马痴。不爱功名,不好文武。就说相马吧,第三天太尉大人府天下选马会。此次选马会连皇宫和大宛国都有名马参加,太宗十骥中的奔红赤、腾霜白之后,大宛国汗血宝马中的青叱拨、黄叱拨都来了,其中还有神马呢,始皇帝坐下7追风,”追风、白兔、蹑景、追电、飞翩、铜爵、晨凫中的白兔之后也有出现,所谓‘茕茕白兔,东走西顾’就是描写它的,就是这样的神驹,三公子看了一眼,就骑着自己那匹叫的声音怪怪的老黄马走了。各国使臣、皇宫内侍,朝廷官员那么多达官贵人在,马痴却一点都不开窍。老爷子脸上也挂不住,晚上连酒宴都不摆了。”朱雀街上,人人议论着长孙家的三日宴。



喧嚣已过,长孙家的三日宴现在只是谈资而已。长孙无忌独立于家中正堂,这三日他一直在做个决定,现在答案已有,没有什么可以牵挂了。



寂静之中,长孙夫人入堂而来,“大人一生崇俭,不喜张扬,这也是我们长孙家几朝几代能够平安度过的原因,这三日宴如此奢华,一反常态,我有些忐忑不安。”



“富贵总有尽,长孙家不日将有灭门之灾。皇上要废王皇后,改立武贵人为后,以我为首的老臣认为违反祖制,王皇后品行上也没有出大问题,所以一直反对。前几日,皇上龙颜大怒,那武贵人乃是奇女子,性巧慧,多权术。皇上过于懦弱无为,既然我已经成为此女弄权的障碍,她一定会尽早除去我的。”



“这几年,皇恩越重,我心里越惶恐。不过王侯将相家难免有这一天,老爷有何良策应对此事?”



“天下之大,莫非王土。长孙家族世代权贵,是不会做苟且留命的事情。我只想为家族留一血脉。”



“三日宴是为考察我们几个儿子专门而设的吗?老爷是不是已经决定是谁了?”

“是的,老大典型一文弱才子,只会舞文弄墨,他的潇洒倜傥根本无法应付以后流亡的生活,老二一生武艺,好斗耍勇,以他性格恐日后谋逆,长孙家不但绝户,连一世英名也要受累。老三好相马,性情恬淡,幼时就和下人相处甚欢,自己也一个人常去关外寻马。我认为他才是唯一能够保留我长孙家血脉的人,而且我还有一件重要的事让他去做,说不定能够救我全家性命。”



长孙家三子何在未及弱冠,却因为常随军出塞寻马,所以体格健美,双眼明若双星,喜好胡服,很容易被别人认为是西域骑士,谁会料到他是王侯公子。



左手抚马,右手有意无意地扬鞭。长孙何在正在和他的胡人马夫谈及昨日之事。



“天下神马以八骏、九逸、七追风为最,昨天相马,也有七追风中的白兔之后,可惜虽是神马之后,却没有一点神韵。八骏是周穆王巡视天下时,替他接车的八种名驹,走遍神州大地,吸天地之精华。九逸是汉文帝之马,七追风是始皇帝的坐骑,都是东征西讨,集四海之霸气。昨日之马虽然高额映日、四蹄圆实,其实只有神马之态,无神马之魂。整日里被主人关在马厩,连骑都不舍得骑,已经和家畜差不多了,哪里有看的必要,所以我就早早的离开了。”



“公子,那些马比你的龙子当然相差千里。这匹神驹可是和你远至天山脚下,你看这骨嶙峋耸峙,状如锋棱,万里可横行。”胡人马夫是长孙何在的知音。



“龙子是九逸之后,幸好生在塞外,所以未沾染富贵之毒。此生如果我能觅到八骏,并加以**,乃是毕生的夙愿。父亲大人让我出辽东,送重要信函给新罗王金法敏。希望旅途之中有所发现。”两人交谈甚欢,长孙何在龙子一嘶,绝尘而去。



胡人马夫也不怠慢,待长孙公子离开,他也收拾停当,往城外而去。城外农庄,乃是喜欢的田野生活的胡人聚居区。马夫轻车熟路地在农庄左右而行,直入一平常人家。



“公主,长孙家有异变,长孙无忌破天荒的在家中搞了个三日宴,朝内废后之事已经闹到撕破脸的时候。长孙大人这样做估计是避人耳目,他已经派三公子何在去找新罗王了,我想为了保全长孙家,他估计要拿出最后法宝了。”



“你已经潜伏在长孙家里日久,总算有所收获,看来我们也准备去新罗了。”屋内对着马夫说话的也是名胡人女子,红发挂肩,半臂低胸衣裙,碧海双眸,美艳绝伦。胡人马夫不敢正视女子,一直低着头,垂手而立。



“公主,小王子自出生以来,你便送他出关。算算也快10年了,现在火焰门已经门徒过千,是不是也该迎回王子,光复高昌的日子快到了。”



“什么时候迎回王子是我的事情,这个你就不要考虑了。赶快准备下,你我二人马上赶往新罗国。还有,不要总把光复高昌挂在嘴边,我是女流之辈,一切等王子归来再说。”



“公主,火焰刀在人在。”



“侯子,火焰刀是温暖不了我的,你是不是一生都以光复高昌为己任。高昌对你意味着什么?在突厥,大唐两国之间,看着别人脸色行事,每年大部分的收入都用来上贡,连王的女儿都是用来换和平的。这样的国家光复即使光复了,又会生存多久?”



“侯子一家为高昌王贴身侍卫,父母早逝,我连名字都是公主起的,我们生存的理由就是保护高昌王族,公主说的话也许有理,一切等王子回来再说!”



“洞庭空波澜,桂枝徒攀翻。你空有一把火焰刀,还不如家中一把菜刀,能切菜垛肉来得实用!”公主霞郁泼辣中透着几分孤寂。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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