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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蒋氏待丫鬟把姜氏的嫁妆单子念完,便对姚娡道:“你娘的嫁妆我合计了下,除了田产铺子和庄子,还有一部份是现银,我做主把这些东西对半分给你们,也省得将来落了你们姐妹俩的埋怨去。”
“老太太做的公允,孙女只有感激的份,怎地还会怨怪老太太去。”姚娡一板一眼的回道,不过她看了姚娴一眼,便对姚蒋氏道:“我娘在生时,也曾说过会给八妹妹添些嫁妆,如今趁着这便利,孙女求老太太做个见证,便从我的那份里拿出三千两银子来,将来给八妹妹压箱。”
三千两银子,在一般的富户人家,整副嫁妆也就这个数了,没想到姚娡一出手便这么大方。姚娴听到这句话后先是脸上一喜,随后却又蹙起了眉。
姚姒当然没有错过姚娴脸上的神色,她在心里冷笑了声,犹不知足!
众人没想到姚娡会这样说,都把目光转向了她,姚娡仍是一板一眼的道:“她生母虽然狠毒,但如今人也不在了,八妹妹却是没有什么过错,我想娘若是还在,也会赞同我这样做。”
姚蒋氏听到她的话后极快的皱了下眉,但随即她就换上了笑脸,道:“你是三房的嫡女,如今你能这样做很是好。她生母纵有万般不是,但到底你们是血亲姐妹,那好,我就做主拿出三千两银子出来给娴姐儿。”姚蒋氏这话接得十分的顺溜,显然是早就在打这主意了。
姚娡望了眼姚姒,两个人彼此心中此刻都了然,姚蒋氏能把姚娴留下来,分明就是要替姚娴争一争,今日里若不出这三千两银子,只怕等到姚蒋氏来出声替姚娴讨要,恐怕就不只这么些了。
二太太也笑,可是说出来的话却是酸溜溜的,道:“没想到娡姐儿这般友悌姐妹,这有钱跟没钱的就是有差别。娡姐儿,你二伯母一向的疼你们,将来你三姐姐出嫁,你可得要给你三姐姐好生添箱。”
论无耻厚脸皮,二太太数第二就没人数第一了,这般明目张胆的替自己女儿索要添箱,亏得二太太说得出口。姚娡胸口几番起伏,叫姚姒轻轻的掐了她一下,姚娡这才没一口顶回去。
二太太并未觉得自己过份,见姚娡不回她,想要再开口,只听得姚蒋氏轻声的咳了下,二太太这才讪讪的住了嘴。
“东西虽然都分到你们头上去了,虽说铺子里也有掌柜,庄子上各庄头也都是你娘的人,但念在你们年纪小,打理嫁妆这些庶务还得要从头学着,我这里给你们准备了个人,替你们先看着几年,说来这人也都是在咱们府里当差的老人了,你们用起来也放心。”说完便让丫鬟去请人进来。
原来打的主意在这里,这嫁妆给了等于没给,不过是名声好听些罢了,这到还真是姚蒋氏的作风。姚姒睇目望向门边,只见金生躬着身子走了进来。
姚蒋氏这一手,还真是恶心到了姚姒。
屋里的人都有几分错愕,金生原本是大老爷的长随,后来又做了老太太米铺里的掌柜,现如今是怎么的,竟然被派了这么个肥差,说是替三房的姐妹俩打理嫁妆,依着金生那油滑的贪性,三房的姐儿俩往后可要糟心了。
四太太依然是事不关己的样子,可今次是瞧足了戏,先是被二太太的的厚颜无耻给振撼了,又被老太太安排金生这一出,四太太也不禁深深皱了眉,拿了帕子轻轻拭了下嘴角,到底把一个讥讽的笑给掩在了帕子后面。
姚姒瞅了眼五太太那张淡然的脸,不得不佩服五太太的心计。这一手既替姚蒋氏正了名声,实际上东西还握在姚蒋氏手心里,而且又能恶心姚娡和她。怪不得姚蒋氏轻易就答应把姜氏的嫁妆放出来。
过了几天,姚蒋氏亲自开口,把三房的院子锁起来,姚娴往后就住在老太太的院子里,姚姒巴不得这样,是以在姚蒋氏象征性的过问姚娡后,姚娡二话没说就同意了。
七月底,姚娡带着采芙和采菱以及兰嬷嬷,姚姒则带着红樱和绿蕉,另有两个粗使婆子,一行人四辆马车,轻轻便便的就出了姚府。走时只得姚姮姐妹俩来送了一程,其余人概不见踪影。
姚姒上了马车,回头决绝的望了姚府那崭新的门楣一眼,她忽然有种从巨兽口中逃出生天之感来,但愿此生再不踏进此门。
等到了琉璃寺,便有知客僧领着姚姒一行人到了一座小院前。这院子是个小小的四合院,看着十分的朴雅,难得的是此处远离前面喧嚣的主殿,竟是十分的清幽,眺目就可以看得见大海。姚姒一见便心生喜爱。
待她和姚娡略做收拾,俩人便亲自去拜见寺里的主持慧能大师。
小沙弥在前面带路,不过一盏茶的功夫便到了慧能的禅房,姚姒敛眉跟着姚娡走了进去,她抬头略一打量,慧能长着张圆胖的脸,胡须皆白,看着到是个慈和之人。
想到可能要在这里住上几年,少不得要多仰仗慧能,姚姒极是规距的给慧能见了礼,慧能微微笑着,不过对着姚姒的时候笑得别有深意,眼神也特别的亮。
姚姒对慧能这个细微的动作倒也没多想,她挨着姚娡只不做声,反正一切都有姐姐出头。
“打搅大师了,往后可能少不得要给大师添麻烦!”姚娡中规中距的同慧能道。
“两位来寺里替母守丧,其孝心可勉。你们安心在寺里住下。”慧能也没跟她们客气,指着旁边一个中年和尚便道:“这是原济,管着寺里的日常事务,若有什么不便的,只管打发人同他说便可。”
姐妹俩当然是一番客气。
说过几句话,好歹算是打过了招呼,姚娡便拉着姚姒同慧能告辞,顺便又给寺里添了些香油钱,安排人替孙嬷嬷和锦蓉锦香三人做七天的法事,俩人便回了屋子。
一大早的从寺里出来到现在滴水未沾,众人都有些累得慌,姚姒回了屋,绿蕉笑着脸迎上来道:“姑娘饿了吧,快来换件衣裳,再过一会子饭菜便得了。”
“怎么,咱们不是吃寺里的伙食么?”听这话,莫非往后是她们自己在院子里开伙不成?
“奴婢原本也以为如此,刚才姑娘们去了前头,后脚就有人送了些米粮蔬果来,又把厨房指给兰嬷嬷看,说是将来咱们一应食材既可从寺里的厨房那里取用,也可以自己下山去采买。阿弥陀佛,这样可不是好极了。奴婢将才同红樱姐姐去厨房瞧了会子,一应的东西是十分的干净齐全,好在咱们带来的人里头也有会做饭的婆子,红樱姐姐瞧姑娘最近也没怎么好好用饭,这会子还在厨房那边教那婆子做几道爽口的素菜呢。”
姚姒确实是饿坏了,自打出了姚府,她的心情也有几分雀跃。
没过一会,红樱便回屋来,说饭菜已做好,姚姒便起身去寻姚娡。她和姚娡一人住东厢一人住西厢,至于正屋则是用来供奉姜氏的牌位。二人商量好,往后就在姚娡屋里摆饭。
虽然只是乡野小菜,姚姒和姚娡两人用得极香,一旁的兰嬷嬷温柔慈爱的笑着,时不时的劝她俩人多进些。屋里了丫鬟也感受到了这种异样的轻松气氛,倒没了早上离府时的凄然。
姚姒睃目扫了眼屋里的情形,暗暗对自己道,日子只会越过越好!
姚姒在寺里安顿下来后,暗地里与红樱观察了几天,发觉带来的四个婆子里头,有一个负责日常采买的许婆子有些异常,在她们到了寺里的第二天,说是要出去采买些针头线脑什么的,张顺的人悄悄的跟在那婆子身后,没想到那许婆子竟然偷偷的回了姚府,过了半个多时辰才从府里出来,后来又装模作样的买了些尺头回来。
不用说,这婆子必是姚蒋氏安插在她们身边的人,姚姒心里有了数,跟姚娡商量了下,也就放任那婆子去,装着不知道有这么个盯子在身边,隔三差五的就叫这婆子下山去采买些日常用度,也不介意那许婆子贪些小钱,就这样,姚蒋氏那边全也再没出什么花样来,两头倒也相安无事。
姚姒一下子便闲了下来,便和姚娡商量了一些事情。姜氏故去后,连带着孙嬷嬷和锦蓉锦香都遭了灭口,待她三人的法事作完后,如何抚恤这三家人便成了当务之急。虽说姚蒋氏事后也对这三家有了说法,但那是明面上的,作为这三家人真正的主子,姚娡当仁不让的担起了这个责。
姚姒瞧着姚娡才短短月余时间,眉眼间便退去几分青涩,行事也越发的稳重了,她心里是真的感到欣慰。也许成长的过程很痛苦,但她们为了生存下去,不得不痛苦的成长起来。
过了两天,姚娡便打发许婆子出去采买一大堆物件,一来一回的几乎要一个下午,姚娡特意的多给了些银钱,又让另一个与她相好的婆子同她一起去,许婆子掂了下手上一包银子,眉开眼笑的便下了山去。没过一会子,姚娡便在屋里见林家三兄弟和锦蓉锦香的兄嫂。
姚姒这次没再粘着姚娡一起,她也有事要做。趁便宜,她让红樱把张顺叫了进来。